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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秦涛
当你从蕴华手中接过这封信时,秦复已经找到李秋冰,你也知道那段往事了。
亲爱的宝贝,请不要怪妈妈一直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你。那些悲剧太沉重了。如果在没有解决李秋冰的前提下让你知道宁波的事,孟素琴一定会成为善良的你的噩梦。妈妈不想让你背负这个噩梦,因为这个噩梦一直压在妈妈的心头,也压在你父亲的心头……
这种滋味,我们已经反复咀嚼了三十年,以至于妈妈临死都没有勇气将它写出来。妈妈没有勇气将自己亲手制造的悲剧写成白纸黑字,如铁证般地呈现在你的眼前。妈妈实在不敢面对自己造的罪孽……
对不起,秦涛,请原谅妈妈的懦弱。宁波的那段往事,蕴华会告诉你的。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你非常信任的长辈。
你父亲和苏晓的事情,你一定难以接受,但是妈妈非常支持。秦涛,妈妈希望你能够站在你父亲的立场上为他考虑。妈妈希望你能够真正地体谅他,包容他。
你一定很疑惑,妈妈为什么乐意把他推向另一个女人?妈妈怎么那么傻?看完下面的故事,你或许就能理解妈妈的心境了。
年月日,元宵节。
彼时的宁波刚刚踏入春天,天气仍然十分寒冷。江南特有的湿气将空气变成一个无形的冰罩子,牢牢地扣在这座城市的头上,到处都是无形的凝固着的寒意。
这种天气,即便是元宵佳节,我也不愿意出门。可是亲友们非要我去参加某单位组织的元宵晚会。我推辞不过,只好去了。这个晚会并不差劲,只是节目太老套,几乎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因此怪无趣的。这种枯燥的观感一直持续到某个人的出现。是的,那个人就是你父亲,秦复。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元宵晚会中竟然安排了钢琴演奏的节目。那个年代能专门学钢琴的人不多,也许正因如此,秦复有了这样一个露脸的机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初见他的情景——
并不十分华丽的舞台上,淡黄色的灯光倾注在一台黑色的演奏型三角钢琴上。一位年轻人不急不徐地登上舞台。他皮肤白皙,面容俊朗,高大挺拔,愣是将一身俗套的黑西装白衬衣红领带穿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这里不得不说,秦涛,你颇有你父亲年轻时的风度呢。
由于之前主持人已经介绍过演奏者,所以秦复并没有说一个字,只向观众鞠了一躬便开始演奏。他弹奏的是肖邦那首著名的小调夜曲。公正地说,他的琴弹得真好,真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包括那位在舞台中央伴舞的美丽的女舞者。真想不通,为什么肖邦的这首曲子需要伴舞?我猜秦复也认为主办方是多此一举,因为他的弹奏明显是一种排外的封闭式的自我欣赏。我甚至怀疑,他登台演奏并非出于他本人的意愿,就像我本不愿意出席这个晚会一样。
当然,我现在改变想法了。天啊,幸亏我来了!
曲子很快就弹完了,秦复起身向观众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我不禁好奇,他的声音是怎样的?他的喜怒哀乐又是怎样的?自从他离开了我的视野,我的灵魂也随之离开了我的躯壳。后面的节目,我一个也没有看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晚会结束,我赶紧回家求父亲打听这个年轻人。
父亲真有办法,没几天就和秦复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秦峻成了牌友。同时,我也知道了秦复的一些基本信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现年二十三岁,比我大一岁,正在某学校教授钢琴。有一个正在谈的对象,叫孟素琴,是一位小学语文老师。
万幸,他们还没结婚。
父亲知道我的心思。爱女心切的他邀请秦复和他的父亲到我们家中打牌。对于这次见面,我是做了精心准备的。秦复的父亲也有意撮合。他说,晚云也在学钢琴呀,这方面秦复在行,让他教你呀……
秦复虽不说话,但他的眼神明显是抗拒的。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大家开始起哄架秧子,我当然也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期待。在这样一种氛围中,秦复不得不服从了……于是我就弹了他在元宵晚会上演奏的那首夜曲,由他辅导我。秦涛,你一定不知道,那首曲子我弹得有多艰难。我怕弹得太差劲了,他嫌弃我。如果弹得不那么差劲,他又敷衍了事,不再教我了。当真难拿捏。
整个晚上,秦复没有说几句话,但是每一个字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果然如我想象的那般好听,他的才华与教养更是远超我的预期。我不禁想起韦庄那首《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样一位妙人,我一定要得到他,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后来的事情,蕴华必定都告诉你了。我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占有欲会引发那样大的悲剧。我伤害了好多人,包括我自己。这些年来,我饱受噩梦折磨,积郁成疾,这都是该得的报应。但若问我后不后悔?我会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后悔半分。这些年秦复的陪伴,足以抵消我忍受的一切苦楚。虽然他并不真正爱我,他对我的好完全出于责任和义务,但他最好的三十年光阴都给了我,足矣。
感谢上天,让我在最好的年龄遇到秦复,还有了如此优秀的你。感谢上天,在我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秦复找到了李秋冰,我的心魔得以消灭。感谢上天,让苏晓出现在秦复的晚年。我衷心希望他能在晚年获得想要的幸福。
以上是妈妈作为一个女人的真心话。
在这油尽灯枯之际,写下这些字当真十分吃力。此刻,窗外残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空,只有那遥远的天际有浅浅的金光闪耀。那是否就是天国的模样?妈妈还能到达那圣洁的光辉之中吗?
秦涛,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母亲宋晚云
年月日
苏晓合上这沉甸甸的信,依依不舍地还给秦涛。
秦涛接过信对谢蕴华说“我想到楼下走走。”
“去吧。正好我想跟苏晓说说话,完事了我去找你。”
秦涛点点头。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两位对父亲都很重要的女人,离开了病房。
谢蕴华问“苏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请说。”
“你为什么对李求安的事情如此上心呢?”谢蕴华问。“就因为他知道秦复的一些过往?”
苏晓叹息着说“他自的遭遇太不幸了。就算他的事情与我和秦复都全然无关,我也会施以援手的。”
“恻隐之心?”
“是将心比心。”苏晓的目光颤动着。“我的父母也是普通人。如果我的父亲仍在,也是和李求安一样的普通人。没有权势,没有财富。面对命运的捉弄,只能服从。再锋利的荆棘路,也只能硬生生地踩上去。再多的苦楚,也只能默默地咽进肚子里。”
她想起父亲年纪轻轻就命丧车下,母亲因为生活的艰辛,四十岁头发就白了一半……
“……莫忘世上苦人多。”
苏晓喃喃说着。
谢蕴华微微颌首,“秦涛告诉我,你父亲苏敏与秦复很像。”
苏晓一愣,“……是的。”
“所以你能为秦复做到这个程度?”谢蕴华凝视着她。“为了消除他心中的怨恨,甘愿冒这样大的风险?”
“我觉得值得,我不后悔。”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秦复的感情是男女之爱,还是某种迷恋?”
苏晓微笑着说“我爱他像苏敏的部份,也爱他作为秦复的部份。坦率地说,在他身上,我确实倾注了对两个人的感情。至于哪一种占多少,我不去较这个真。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他。”
谢蕴华又问“秦复知道他像苏敏吗?”
“至少我没跟他说过。”苏晓答。
“你认为他娶你是另有图谋,所以不让他知道。”
“……是的。”
谢蕴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现在知道真相了,你作何感想?会觉得自己是沾了孟素琴的光吗?”
“如果能这么说的话,那么秦复在我这里也沾了苏敏的光。”苏晓笑了。“我仍是那句话,只要是爱,那就没必要拆开了揉碎了来研究,我不钻这种牛角尖。而且我相信秦复知道我是谁。退一步说,如果他真想从我身上找孟素琴的影子,那恰好说明他专一。”
“你会吃孟素琴的醋吗?”没来由的,谢蕴华就是想这么一问。
“斯人之去久矣,吃这种醋有意义吗?”苏晓失笑。“我只会为孟素琴抱憾,为秦复心疼。”
谢蕴华一怔。
是啊,和死人较劲,这得多想不开?
她仍不死心地问“如果有一天,另一个和孟素琴相似的人出现了,你会怎么想?”
太爱钻牛角尖了,苏晓心想。
“每个人喜欢的人,其实不是独一个的。而是一个类型,也就是一个群体。至于能和其中的哪一个人走到一起,这是天意。所以,您刚才提的那个问题,其实是所有人都要面临的一个普遍性的现象,不单独属于我和秦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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