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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苏晓与秦复前往明湖。
为了多陪一会秦天爱,他们在家用完早餐,又和秦天说了好一堆肉麻话。秦天爱就像是知道妈妈要出远门似的,整个早上几乎只要苏晓抱。
“天爱乖,妈妈陪爸爸回他的家乡看看,过两天就回来。”苏晓吃力地抱着这胖娃娃,“你在家可不要太折腾何阿姨了。”
何存知笑得宠溺“我都不知道多喜欢跟天爱玩闹呢!”
秦天爱也是有趣,她听到大人们这么说,一边吃着手指,一边“咯咯”地笑了,八颗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这灵气又憨态可鞠的模样,令秦复自豪不已。
“我的好女儿,”他从苏晓手中接过秦天爱,“来,爸爸再抱抱你。”
何存知说“秦先生,你们尽情游玩,我和天爱在家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这两天是周末,强子也能过来和我一起带天爱。”
“上次晚宴之后我被隔离,算算也有半个多月没见着他了。”苏晓笑得慈爱,“秦复,他最近好吗?”
秦复抱着秦天爱说“好着呢,这小子学什么都快,绝对是个人材。”
“能入您法眼的都不得了。”何存知说。
苏晓欣慰地笑了。
夫妻俩和孩子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发。
他们由徐斌以及另一位安保人员邓奇陪同,一行四人乘坐私人飞机去往明湖。到达明湖的时候,已近中午。所幸明湖交通发达,从机场到威斯汀酒店只需四十分钟。
秦复与苏晓入住的是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二百多平米的套房不但有设备完善的厨房,书房,配享私人管家服务,而且景观绝佳。透过东面的落地窗,三江美景尽收眼底。
然而大白天并不是欣赏三江口繁华美景的最佳时间,所以秦复与苏晓用完午餐稍作休息之后,由徐斌和邓奇驾车载他们前往天一阁月湖景区。他们从日新街出发,向南行驶转入药行街再到柳汀街,很快就到目的地。
苏晓站在那“南国书城”的牌扁下,感慨万千。
其实她只来过一次明湖,而且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彼时的她是个孤儿,是周思楠陪她来的。而今她已为人母,由爱人陪同。短短几年,她的人生变化竟是这样大。
秦复拉着她的手进了天一阁。
由于这对夫妻不但是老少配,而且气质不俗,身后又跟着两名随从,因而引得不少游人则目。秦复毫不在意,苏晓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她已不是台面上的绘本作家,不用在意外人的目光。
“天一阁原为明代兵部右侍郎范钦的藏书处,是我国现存历史最久,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私人藏书楼。”秦复给她当导游,“你知道为何取名‘天一’吗?”
“《易经》中的‘天一生水’之说?”苏晓只是猜测,“藏书的地方最怕失火。”
“没错。”秦复旁若无人地揽着她,“范钦还在阁前开凿天一池,池下有暗沟与月湖相连,池水因此终年不竭。万一失火了,可以就近汲水救火。”
“这位范先生真是有想法。”
“但是他的某些想法,现代人恐怕难以接受。”
“怎么说?”
“范氏家族原有规定,外姓与女性不得进入天一阁。”
苏晓捂住胸口,“万幸我们生活在好时代,否则你这个外姓和我这个女性就要被拒之门外了。”
“哈哈,没错,”他笑得开怀,“不过我要打击一下你,早在清朝初期,外姓人就能进入天一阁了。”
“愿闻其详。”
他说下去“康熙十二年间,中国思想启蒙之父黄宗羲登上天一阁,成为首位登楼的外姓人。此后,天一阁逐渐对外开放。当然,开放的对象以当时的大学者为主。”
“如此算来,我们女性的地位落后你们男性三百余年。”苏晓好不幽怨。
秦复搂了搂她,“都是我们男人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苏晓被逗笑了。
两个人把天一阁逛了个大概,之后穿过柳汀街进入南月湖。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问字桥上。徐斌和邓奇跟在后面,与主人们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苏晓望向北边的柳汀街,“秦复,柳汀街是不是后来才建的?”
“没错。”秦复也望向那条街,“以前的月湖是一个完整的湖,后来为了交通方便,硬生生地在湖中间开辟了一条路,将月湖分成南北两块。由于此路穿过月湖的柳汀,因而取名‘柳汀街’。”
“有得有失,就和拆城墙建马路一样,似乎没有共存的办法。”
“也许保留城门是一种折衷吧?”
“有道理。”苏晓点点头。
秦复忽然说“提到城门,我想跟你说一个好玩的词。”
“请君指教。”
他用明湖话说“游六门。”
“……游六个城门?”苏晓能听懂个大概。
“没错。”秦复笑了,“明湖有六个城门,因而明湖人就说那些不爱回家,整天在外头闲逛的人是‘游六门去了’。其实就是‘街遛子’的意思。”
苏晓俏皮地问“这两天你都要陪我四处闲逛,你不也成了街遛子了?”
“有你陪着,我乐意天天游六门。”
苏晓敲他的胳膊。
这时候,他们来到了花屿的湖心寺遗址前。
花屿是月湖四洲最大的一个岛屿,而湖心寺曾是宋代“明州四大律寺”之一。当然,它现在只是一个遗址,而且大门紧闭,在绿竹掩映之中,散发着寂寥的气息。
苏晓看着院墙上的简介问“这湖心寺后头原来有座袁氏家祠?”
“是的,西门袁氏。”秦复说。“西门袁氏曾是古时明州的望族,袁子诚是西门袁氏的始祖。北宋灭亡后,时任临安知府的袁子诚随赵构南渡,继而定居明湖。袁子诚死后,他的女儿买下花屿三百多亩田地,捐给了湖心寺作为广生田。寺院感激她,就在寺内立了一个袁家祠堂。后来,这个祠堂就成了这一脉袁氏的家祠。到了南宋末年,袁氏出了一个抗元大将。”
“袁镛?”苏晓不太确定。
“就是他,”秦复摸摸她的头,“袁镛英勇就义后,牌位被请进了袁氏祠堂,承担着保偌袁氏顺风顺水的重要任务。哪晓得到了明弘治年间,兵部尚书张时彻看中袁氏祠堂这块风水宝地,他见彼时的袁家式微,便强占了这祠堂。”
“这还得了?”苏晓皱眉,“别说在过去,就算是现在,这件事也是顶了天了。”
“所以,袁家立马和张时彻打起了官司。”秦复说下去,“但奈何张时彻位高权重,这场官司愣是扯皮了几十年,直到张时彻卸任,袁家才胜诉。”
“祠堂那块地还给袁家了?”
“并没有。”秦复苦笑。“张家赔了袁家一笔钱,让袁家在别处买地重新修了祠堂。”
“想必新址远远不如花屿。”
“所以这一脉袁氏再无大起色。”
苏晓笑了,“我们能否多讲点科学?或者人定胜天之类?”
“我从不相信人真的能胜天。”秦复说,“……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苏晓想想这些年的遭遇,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时候,秦复说“月湖桥就在前面,我们去哪里看看吧?”
苏晓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抵触这座桥。
是因为那个梦吗?梦里,宋晚云说不甘心,接着将她推下桥去。虽然在梦境中,苏晓并没有具体地感受到湖水的冰冷,但是每每想起这个梦,她都会周身涌起寒意……
这个梦究竟想告诉她什么?
秦复低头问她“晓晓,发什么愣呢?”
“没什么,”苏晓微笑,“走吧,我们到桥上看看。”
秦复牵着她走上月湖桥。
“上次来明湖,我和蕴华也逛了这座桥。短短一个月内,竟然来了两次。”秦复半开玩笑地说。
“我总共来过两次。”苏晓望着碧绿的湖水,“上一次是几年前和思楠来的,第二次是和你。如果梦里那一次也算的话,那就是三次。”
“是指梦见晚云那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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