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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毓心在西境待久了,回到上京,有时候反而有些不习惯上京的繁华。
这一年孟毓心二十岁,孟承晖和孟承雍均已经娶妻生子,青槿和孟季廷都在操心比她小了三岁的孟承业的婚事了,而她仍在待字闺中。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孟毓心都算是逾嫁的老姑娘。
杨氏看着老神在在对孟毓心的亲事毫不关心的青槿和孟季廷,一边着急,一边跟身边的平嬷嬷抱怨道:“这两人,真不像是当父母的。”
平嬷嬷笑了起来,劝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何必管他们,您含饴弄孙的多自在。泓穆少爷等会该过来了,他昨日说想吃红枣糕,我已经让小厨房准备了。”
平嬷嬷口中说的泓穆少爷是孟承雍和徐善善的儿子,泓字辈。孟承雍如今事忙,不可能每日承欢在杨氏膝下,自他们回了京,徐善善便每日将儿子抱来了杨氏的院子逗她高兴。
其实孟季廷也不是不担心女儿的婚事,只是这个女儿自来最有主意,他又不想让她觉得他又在用世俗的规矩约束她,偶尔试探的说上一句:“要是有心仪的男子,不必在乎他的出身,招婿回咱们孟家来也是可行的。”,多的便不敢说了。
唯一真正不操心女儿亲事的,只有青槿。她对孟毓心的人生,完全就是放养的、不干涉的态度。她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能折腾得多远,飞得多高,然后只准备在她疲倦折腾不起的时候接住她。
杨氏却没有他们夫妻那样悠哉,毕竟是唯一亲生的孙女,杨氏对孟毓心虽然不像对待自己养大的孟承雍那样亲近偏爱,但心中也是疼爱的,自然愁起了她的婚事。
她见青槿和孟季廷不管她的亲事,于是自己亲自操持了起来,让人将上京各府上适龄的公子的画像找来,然后每天将孟毓心找来品鉴这些画像,旁敲侧击的问她这些画像里的人有没有合她眼缘的。
孟毓心不胜其烦,又因杨氏是长辈不好推拒,正好因皇帝至今仍未娶亲立后,原本歇了心思的太后又重新燃起了心思,以让孟毓心进宫陪伴为由将她召进了宫里。孟毓心为了躲避杨氏的催婚,于是干脆躲进了宫里。
皇宫与以前并无变化,每一座宫殿每一块砖都是孟毓心熟悉的。
她有心躲着皇帝,不知皇帝是不是也有心躲着她,她进宫六七日,却并未碰见过皇帝。
这日夜晚,孟毓心有些嘴馋,又见窗户外面的月光正好,于是干脆起床悄悄出了慈宁殿,偷偷摸摸的想去皇宫藏酒的酒窖偷酒喝。
结果酒没偷着,倒是让夜晚巡逻的禁卫发现了,被当成刺客追了一路。
她躲着追他的禁卫一路跑,然后经过勤政殿时,勤政殿的殿门被打开,皇帝靠在门上,手里提着两坛酒,含笑看着正准备飞檐走壁的孟毓心道:“想喝酒?进来勤政殿喝,我这里有好酒。”
孟毓心看了看身后,那边的禁卫已经快要追过来,这边皇帝又有些激将的对她道:“敢吗?”
孟毓心对他抬了抬下巴,道:“有什么不敢的,进去就进去。”
两人进了勤政殿,皇帝让殿内的人全部出去,然后从床底下搬出了好几坛的好酒,又去找了两个酒杯。
孟毓心已经坐在地上捧着坛子,看了一眼坛子然后打开,嗅了嗅里面的好酒,直接捧着坛子喝了一口。擦嘴时抬眸看到拿着酒杯看着她直接用酒坛喝愣在那里的皇帝,于是对他道:“要喝就敞开肚子喝,拿什么酒杯。”
皇帝将酒杯一扔,然后也她一起坐到了地上,直接捧起了酒坛子。
两人直接用坛子碰了碰,各自捧着坛子喝了好几口。
孟毓心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然后取笑皇帝道:“竟不知陛下还会在床底下藏酒,可真不符合陛下的身份。”
皇帝“嗯哼”了一声,道:“我有时候也贪杯,但身份所限,稍饮多了两口,身边的内侍便要劝来劝去的,大臣们知道了也爱为这点小事直谏。我怕麻烦,所以在床底下藏了酒,想喝的时候偷偷喝。”
又含笑问她:“这是上好的花雕酒,味道如何?”
孟毓心点了点头,赞叹道:“好酒,劲儿够,我喜欢。”
两人又各自碰杯痛饮,皇帝有些怀念起小时候的事情来,笑着道:“我与雍儿小的时候,也喜欢偷偷去盗酒喝。记得有一次我们去了酒窖,一时没有节制,两个人喝得烂醉如泥直接倒在了酒窖里,直到第二天内侍进来才发现我们,我们为此被父皇狠狠责罚了一顿。”
孟毓心道:“我在雍州和西梁,也常和将士们一起喝酒。军中的弟兄们大多都有一副好酒量,有时候大家喝醉了,直接就躺在地上。醉醺醺的时候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个时候的心情最美。”
皇帝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大美妙,有些酸酸的问道:“你在军中,常和那些男人们混在一处?”
“到了军营里,哪里还分什么男人女人。”
“我知道你不拘小节,但有些时候,还是要顾忌些。不说其他的,你能保证军营中就没有坏人,你一个女儿家,万一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孟毓心看着皇帝酸得能熏出来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就算有人想占我的便宜,也要他们的剑比我的快才行。”
两个人继续喝酒,没多久,地上就滚了一地的酒坛子,两个人脸上都有些醺醺的。
皇帝重新去床下掏出两坛子酒,递给她一坛:“喝完这坛就不喝了,到时我送你回去。”
孟毓心扯了酒坛子上的布扔了,喝了一口,跟着靠在柱子上,看着这冷冷清清的勤政殿,语气淡淡的问皇帝道:“我记得四年前大臣们就开始上折子请您立后了,为何陛下至今还未娶亲?您和晖儿、雍儿同龄,他们可都有孩子了。”
皇帝重新坐到了她的旁边,也喝了一口酒,道:“你想听实话还是借口?”
孟毓心转头看着他,问道:“实话是什么,借口又是什么?”
皇帝靠在柱子上,也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深邃:“借口就是,我想找一个合心意的皇后,但现在还没找到。”
“实话呢?”
“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而你不愿意。”
孟毓心看着皇帝,皇帝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彼此望着,谁都没有说话。
有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吹起了柱子上的纱帐,将一起靠在柱子上彼此相望的两人掩藏。夜风停歇,飘起的纱帐垂下,又露出了仍在相望的两人。
孟毓心抬起手上的酒坛子,对着坛口喝了一大口酒。
她不知是不是给自己壮胆,喝完之后将酒坛子放下,跟着扯着皇帝的衣领,然后整个人凑过去,在距离他嘴唇很近的地方停顿了一下,最终又坚定的吻上了他的唇。
她生疏的、毫无技巧的吻着他,过了一会,皇帝回应她的吻,同样的生疏和毫无技巧。两个人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好奇的探索世界,彼此试探,又彼此信任,两个人身上是同样的酒味,相熟的味道,令人酣醉。
过了一会,孟毓心微微起身,直接跨坐到了皇帝身上,抱着他的脖子。
皇帝觉得有些过火,推开她刚想说话,孟毓心却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对着他嘘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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