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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方非但没有被悲恸击垮,反而目光更为坚定的许易,陈千绝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几分怒意。</p>

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p>

无论对方在那些轮回当中被自己击溃过多少次,无论自己以何等碾压之势粉碎其信念。</p>

对方从来都是这个眼神,仿佛永远不会放弃希望一般。</p>

他冷眼看着许易,淡漠开口。</p>

“该结束这一切了。”</p>

他缓缓抬起手,身后是一枚巨大的紫金色瞳孔缓缓浮现。</p>

在那股强大的力量下,许易的肉身也开始崩坏,甚至连强大的神帝五器都渐渐粉碎起来。</p>

面对着这一切,许易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p>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故人的面孔,闪过自己这一路走来经历的所有事情。</p>

如今,这些过往与容颜都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p>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p>

许易终于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他心境空明。</p>

当记忆当中的人一个个在现实消失,当整个位面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p>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终是找到了。</p>

没有所谓的真与假,这万千轮回终归虚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p>

但那些欢笑,那些过往,那一个个性格鲜明,有喜有悲的人却是长存在了他的心中。</p>

什么是真?</p>

难道一定要看得到,摸得着,那才叫真实存在过的吗?</p>

不是。</p>

许易依旧记得当初还只是凡人的时候,父亲教他画画,曾说过临摹终究只是临摹,画的再如何栩栩如生,也终不如自己亲眼所见。</p>

真正有生机的画,不拘于形,不束于眼。</p>

心中所想,便是画中真意。</p>

在一张空荡的白纸上,他们可以看到鱼儿跳脱江海的束缚,翱翔于云端;可以看到猛虎豺狼与鸟兽嬉闹;可以看到山川化海,云雾作城。</p>

如果一定要在白纸上留下什么,那必然也会失去什么。</p>

以往的许易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领悟画道法则之时还要赋予其山河之形。</p>

但现在,他明白了。</p>

人之所以是独一无二的人,便是因为人的思想难以捉摸,无法拘泥定性。</p>

什么是假?</p>

难道一定要是水中倒影,镜中虚妄,是指尖留不住的雪,是耳畔停不住的风?</p>

不是。</p>

是人之幻想,是沧海桑田,是昨日乌云蔽日,是今晚皓月当空。</p>

是明日不知何时会响起的蝉鸣,是云雾散而又凝的复始。</p>

北辰玄奕与他对弈之时曾说过。</p>

未来是难以预测的,重要的是他在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棋盘上落下了痕迹,重要的是他这一路走来,那颗始终未变的心。</p>

许易还想起了柳前辈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p>

他们不会死,他们只是活在了以前的岁月里,反反复复,现在的自己在往后的自己眼中看来,也如同死去了一般。</p>

曾经的许易不解深意,现在失去了一切,他才真正理解。</p>

正因为那些人真实存在,所以才会带给他悲喜苦痛,也正因为那些人消亡不见,所以才令他执着真假。</p>

真与假,从来就是分不开的,从来都是互相成就的。</p>

正因为有了假,人们才会更加追求真,而也正因为有了真,人们才能领悟假。</p>

在这一刻,许易终于明白了。</p>

他睁开双眼,看着已然化作灰烬的神帝五器,看着自己正在消失的双手,神色平静。</p>

而在他心中,真正属于自己的意识正在缓缓苏醒。</p>

高空之上,看着已然化作灰烬的许易,陈千绝目光淡漠,眉心第三目缓缓闭合。</p>

他独立于这无边星海当中,独立于这茫茫黑暗之上。</p>

“结束了。”</p>

他淡淡开口,目光冷漠。</p>

整个上界位面,除了他之外已没有任何人、任何小世界存在。</p>

他的灭世之想,已然彻底实现。</p>

“是,结束了。”</p>

平淡的声音此刻于虚空当中响起,令陈千绝眉头一皱,猛然看向四周。</p>

四周依旧是空空荡荡的黑暗,没有任何人存在。</p>

“这里的一切都该结束了,万千次宿命的争斗,我也该赢一次了。”</p>

许易的声音再一次于茫茫黑暗当中响起,不见其人,但闻其声。</p>

与此同时,整个上界位面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无数空间如梦幻泡影般碎裂,仿佛打破了某种枷锁。</p>

“这……不可能!”</p>

陈千绝瞳孔猛缩,自己明明已经看到了许易身死,可为何对方却依旧在说话!?</p>

还有这上界位面的崩碎,又是怎么回事!?</p>

“陈千绝,我会将此间轮回中的抹灭,然后彻底粉碎你的天道殿,在那真实世界当中,你也一定会败于我手。”</p>

话音落下,陈千绝眉心的第三目不受控制地睁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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