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786章 燕雀处堂,不知大厦之将焚(1),南宋风烟路,林阡,海棠文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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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一惊一吓,方信孺的醉意蓦然跑光,汗流浃背,如梦初醒,却好像连表情管理和语言能力也一并丧失了,哪可能立刻就想明白——原来这史公子是特意为他挑了个宋帝的时间和地点引他说实话!
“方信孺,朕是那般信任你,将议和之事全权交托——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知情不报!!”赵扩看他呆若木鸡,一时之间怒意更盛。
“圣上息怒!”方信孺脑袋一懵,回过神来赶紧匍匐,“微臣并非刻意相瞒,只因认为完颜宗浩戏言……”心如刀割,既怕这一腔忠诚得不到理解,又唯恐辜负了对前线辛苦的宋盟将士们的义——回宋后,他始终防备着手下的人嘴不严,没想到竟会是自己因醉酒先误事!!
“你认为?戏言与否,岂是你能定夺!?身为外交使臣,你带回来的,居然不是全部实情……”赵扩倒是希望方信孺的问题只是出在业务能力和职业操守,“早知你有辱使命,便不该派你谈判,看来这易帅势在必行!”
“圣上三思!万万不可!金军兵败狼狈竟还大放厥词,所谓‘枭首’,既辱韩相,又损国体,分明是想激怒圣上和韩相——怒极只会失去理智做错判断,王者一怒流血千里,所害还是陛下子民,微臣正是怕出现今日一幕,因此……就算不是戏言,也斗胆隐瞒、宁死不说!”方信孺更不希望皇上误解他尸位素餐,于私,这是比命还重的荣耀,于公,换任何人顶替他去谈判都是对金军的正中下怀。
来不及再权衡了,索性透露实情、据理力争,退而求其次——只能寄望于圣上能比韩侂胄冷静,和他方信孺一起瞒住韩侂胄了!
谁知正好撞到赵扩的枪眼上,原来你不是能力不行而是怀揣私心?!冷笑一声,了然于胸:“这些话,是林阡教你说的。”
方信孺一怔,脸色惨白:“圣上,微臣本就决定了宁死不说。他,他只是与微臣不谋而合。他和微臣一样,都是陛下的臣子……”
“你先下去。把酒醒了。”一句话的功夫,赵扩竟出奇地安静下来,可是一张脸还冷漠如冰……越是这般波澜不惊,就越教方信孺忐忑,爆发总在沉默后。
“他和微臣一样,都是陛下的臣子”?说到点上了吧。
那天下午,赵扩在望湖楼沉默坐到夜幕降临。
耳边回荡的,全是韩侂胄那些明显夹带私货的说辞:“民间流传金军要臣头颅,可方信孺却没告知,会否是林阡只手遮天?”“皇上,当今天子姓赵,怎可让淮北、山东子民见不到旗号?”“臣闻京湖一带风传,林阡悍妻坐拥川蜀,安丙刘甲杨辅之类,不过都是她的傀儡!”“那悍妇牝鸡司晨,与唐之武后无异!”
眼前浮现的,偏是那日自己和林阡、毕再遇一起在这张桌子上豪饮的情景,称兄道弟,深信不疑,“三弟,你也领导抗金,可想要什么官职?”“三弟只愿二哥一如既往,支持我对金军采取强硬措施。”昔年郭杲死在短刀谷里,满朝文武全在斥责林阡自立,然而最终自立的、可笑是那个被派去监督他的吴曦,反倒是郡主府里他林阡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还在救自己命,说他不恋功名,赵扩信!还有那凤箫吟,闻名不如见面,什么牝鸡司晨,分明烂漫天真:“二哥,他不要功名,我可是要的……别睡啊!答应封我个官再睡啊!”无邪无瑕,演不出来!
明明心里早就有了倾向,可谁会想到耳朵和眼睛竟同时回放、相互竞争……赵扩啊赵扩,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担心……这一切就算不是林阡夫妇初心想要,也会像百川入海般直奔他俩而去!?
“皇上……明日还有早朝……”宦官斗胆来劝,“不能再喝了……”
“喝……”依稀记得上次醉倒在这里时他开怀大笑——“恢复中原,指日可待,此刻不喝,更待何时?!”是的,自他登基以来,就有北伐抗金、收复失地的雄心壮志,他迫切要完成先人们没成功的丰功伟绩、不要做世人口中的偏安苟且,他也是发自真心地想给大宋的百姓们扬眉吐气!
勉强起身,歪斜踉跄,冷风一吹,门槛上的他摇摇欲倒,真可惜啊,遗憾极了!韩侂胄那些和他一拍即合的主战派,战斗力就跟他的身体一样弱,总教他空怀热血却力不从心!而林阡,本该是一张王牌,却就怕不受控制……
隔壁的面馆热气腾腾,乍见那面汤翻滚,他忽然灵光一现——先前,韩侂胄总说林阡是金帝的堂妹夫、难免对大宋有不臣之心,而他赵扩自我说服的时候则对韩侂胄半开玩笑:“真论妹夫,朕不带‘堂’,与金帝哪个离他更近?”
面汤,谈靖?“对了……对,给朕摆驾……谈靖郡主府!”
“啊?”宦官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虽然郡主府离西湖很近,但是这么晚了不回宫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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