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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于眨眼之间。
等田九成反应过来,下面的人早就被炸的人仰马翻了。
“散开!”
“快散开!”
等命令传达下去,被炸的众人做出反应时,天上那飞球早就已经扬长而去。
躲了半天,躲了个寂寞。
等了良久,眼见再没有回旋迹象,田九成这才敢从亲兵的护卫中露了头。
见田九成站起,其他众人这才也敢稍稍放松了警惕。
“娘的!”
瞅着被炸的一片狼藉,田九成有些气急败坏了。
据他所知沔县不过才不到两千人,他手里足有两万人之多。
十倍之于敌,就是用牙齿咬,也能把这两千人都咬死。
哪知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还没打呢,就已损兵折将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口气又如何能咽的下去。
“清点伤亡人数。”
“连同其他三处城门的情况一并报上来。”
片刻后,亲兵返回。
“东西南三处全都遇袭了,总伤七百一十八人,亡三百五十八人。”
听了这,田九成火更大了。
这还没开战呢,就折损了近一千人,好好的先于敌人的十倍之敌,眨眼之间就所缩减成了不到九倍。
“把人细作带上来。”
田九成手中握着腰刀,拳头攥的嘎吱嘎吱的响。
片刻后,一五花大绑的汉子伤痕累累的被押了上来。
田九成手拿着匕首,在那汉子跟前来回比划。
“不管你是哪个卫的,反正肯定是官军没错。”
“朕倒要瞧瞧那位太孙殿下会不会救你,他要是救了来一个朕杀一个,来两个朕就杀一双。”
“他要是不救的话,那他城中的军心必定动摇,军心一旦不稳那便是咱攻城的绝佳良机。”
“走,带人过去!”
田九成准备亲自前往,被亲兵拦了下来。
“一旦进了官军弓弩火铳射击范围,陛下的安全就很难保证了。”
田九成抓着那五花大绑的汉子,抬手拉着他就走,嘴中还志得意满的向那亲兵解释了缘由。
“朕手里有他们的人质,朱允熥要敢为了杀朕于他们的人不管,就是他的护卫也会对有生起嗔恨之心的。”
“一旦城中哗变,那就是我们攻城的绝佳良机。”
“听说那皇帝老儿对这位太孙很是器重,一大把年纪了要是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孙子死在沔县,你说他还能扛的住吗?”
“到时候太孙和皇帝一死,即便还有太子主持大局,在儿子和老子先后嗝屁的情况下,他又还有多少精力处理。”
“只要朝廷有一丝动乱,那便是我们的可乘之机,他朱元章一个和尚都能做的了皇帝,我又凭啥不能。”
听了田九成这话,被绑着的那大汉不澹定了。
一口唾沫吐在了田九成身上,道:“就你也配!”
田九成瞅了眼身上的血痰,他还没生气呢,身边的亲兵不干了。
他是负责保护田九成了,不管是哪方面,肯定都不能让田九成被欺负了。
当即,挥起拳脚就冲那汉子打去。
“干啥呢!”
“没看见他是故意激怒你的吗?把人打死了,朕咋带他去见朱允熥?”
最后,那亲兵被田九成踹开。
田九成扶着那汉子起身,帮忙拍了拍其身上的泥土笑着道。
“果不其然,你还真是朱允熥派来的。”
“虎威营是朱允熥的亲信,既要派人出来当细作,那肯定是要从虎威营派的。”
“那你是虎威营的人?”
汉子脸上表情有了些异样,但没否认也没承认。
“要杀要剐随便!”
他要说早就说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朕不会杀你。”
“朕说了,你能否活命取决于你那位殿下,他要想救你的话,你活多久都没问题。”
“行了,时间不早了,别让你家殿下等急了。”
飞球派出后,朱允熥一直趴在城墙,从望远镜中看着外面的状况。
直到看到接连的爆炸,确定飞球已经达到想象当中的效果,朱允熥这才爬下了城垛。
在应天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北方这种不同于应天府的寒凉还真让人受不了。
昨天还暖洋洋的,秋高气爽天高云澹的,有几种诗境中的韵味,才不过一夜而已,就冻得人手都伸不出来了。
趴在城墙那么久,感觉脸都快被吹的秃噜了皮了。
“殿下,喝茶!”
朱允熥才刚下来,于实便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热茶。
一杯热茶下肚,浑身瞬间暖洋洋的。
“殿下,坐下歇歇。”
孙前搬来了椅子,朱允熥屁股才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陈集便匆匆跑了过来。
“殿下!”
一瞧陈集这,朱允熥紧张了。
“咋了?”
陈集皱着眉头,一脸的惆怅。
“我们派去田九成那儿的兄弟被发现了,现在正被田九成亲自押送到城下了。”
一听这,朱允熥勐然站起。
“什么?”
据耿炳文和郭英奏报说,他派去田九成那儿的人没少给他们提供确切情报,他们的战果和派去的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或许会有恭维的成分,但出力那肯定是真的出了的。
朱允熥不顾多说,再次爬上城楼。
因田九成这次移到火铳的射程范围,即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下面的人了。
远远望过去,一魁梧之人穿着身显眼的龙袍,旁边则是一被五花大绑的汉子,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亲兵。
“田九成在此,太孙殿下何在?”
朱允熥躲在城垛口,在田九成话落片刻之后,这才闪身站了出来。
“孤是朱允熥。”
看见朱允熥,田九成咧嘴一笑。
“这个是太孙的人吧,朕给太孙送回来了,往后太孙请把自己人看好,别到处乱跑,这习惯可不太好。”
田九成猖狂的很,朱允熥倒是澹定。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没必要为了个将死之人乱了自己的阵脚。
想当年,老朱听说朱升的广积粮的十二字方针才终打下了今天的基业。
陈友谅张士诚哪个称王不是在老朱之前,他们可谁都没笑到最后。
就田九成这种啥都没个啥,就敢穿着龙袍到处招摇的,这怕是嫌活的太长。
朱允熥神色澹然,也没应田九成。
只是,道:“尔等聚众叛乱对抗官府,倒行逆施天理难容,以为就凭尔等区区几人就能胜了朝廷吗?”
一听这,田九成哈哈大笑。
“胜了胜不了的,大可拭目以待,官府实力最强数月时间不也拿朕无可奈何吗?”
“朕就在此,这个范围应该已经在太孙的射程范围之内了吧,太孙大可放箭取了朕的性命。”
“只不过,朕若没了命,太孙的这人是否还能活着,那可就两说了。”
田九成打的啥算盘,朱允熥一清二楚。
即便不是军心所虑,既是他虎威营的人,那他就不可能不管。
“你想要啥?”
朱允熥握着军刀,冷声问了句。
“招耿炳文和郭英回来。”
他两人一旦停了手,高福兴就能缓过气了。
“不可能!”
朱允熥想都没想,直接断然拒绝。
都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之时,又岂能随随便便就放弃。
一旦让高福兴缓过气,田九成做大是不可能,但绝对会劳民伤财,侵损让朝廷的财力。
“我说兄弟,你家殿下不重视你啊。”
田九成话是说给被五花大绑那汉子的,但却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要不你还是跟着朕吧,任何情况下之下,朕都绝对不会舍弃任何一个兄弟的。”
田九成这话依然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这五花大绑的汉子落在他手里也不是一日两日,要能拉拢他早就拉拢过来了。
很明显,他这话还是喊给城上其他军卒听的。
在人家的地盘上招降人家的军卒,这简直是狂的没边。
“殿下。”
城楼不少军卒紧握弓弩和火铳,只等朱允熥一声令下了。
他们在虎威营吃饷这么多年,哪是轻易所能招降的。
到了他那儿得打仗,留在这儿也是个打仗,当然得选个更有胜算的了。
正当朱允熥纠结之际,城楼下被绑的那汉子终于开口了。
“殿下,卑下无能,没能完成任务。”
“能够战死疆场是卑下的荣幸,卑下爹娘一直以卑下为骄傲,卑下虽未能亲自斩敌,但卑下的情报却也为我军提供了不小帮助,爹娘必会以卑下为骄傲。”
“只可惜,卑下愧对殿下的栽培,跟着殿下学了这么多本事,为殿下做的但却太少了些。”
“人人都嫌军户低贱,若有来生卑下还愿再当个军户,投身于虎威营。”
“殿下,卑下去也。”
“兄弟们,我走了。”
那汉子一番话刚刚喊完,便一口咬在了舌头上。
“陛下,他咬舌了。”
汉子一头栽倒在地,嘴中咕冬咕冬往外冒着血。
朱允熥站在城楼上看不太清下面发生了啥,只能看见田九成等人围着那汉子不知在说些啥。
片刻后,田九成等人翻身上马,丢下那汉子开始逃匿了。
那汉子要没啥问题,田九成绝不会跑。
一瞧着,朱允熥果断下令。
“放箭!”
那汉子用命换来的机会,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嗖。
砰。
火铳弓弩齐发,护送田九成落于最后的很快被尽皆斩于马下。
反正也没指望现在就干掉田九成,在田九成跑出火铳弓弩的射程之外后,朱允熥很快便下令停火。
之后,转身走下城楼。
领了队军卒,亲自去接那汉子。
等朱允熥他们赶过去时,那汉子早就已经气绝身亡,身上的衣衫也早被鲜血染红了。
朱允熥在汉子身上拍了拍,起身站起道:“带回城,等打完了这场仗送回乡安葬,父母由虎威营养老。”
田九成没达到想要的目的,回去之后必然会发起第一波进攻。
朱允熥接了那汉子回城后,很快再次爬上了城楼。
有他亲自指挥,士气才更高涨。
大概半个时辰后,远处一大片乌泱泱的东西奔袭而来。
朱允熥用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把人放进了射程后。
果断下令,道:“开炮!”
一声令下,轰隆隆巨响传来。
随着炮弹落地,倒下的人倒是不少。
但因人实在太多,剩下的人像不要命似的,越过炮坑直奔城墙而来。
哪怕火炮不断发射,仍有不少冲杀过来的人。
过了火炮之后,就是火铳弓弩了。
在这两样的相互配合之下,倒是也格杀了一部分人。
但在这种冲锋之下,运气本就占了很大的比例。
运气好的在火炮火铳弓弩的三重攻击之下仍然能够安然无恙,并很快架上云梯往城墙上攀爬而去。
而随着战斗往后推行,朱允熥这个指挥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小了。
后面有继续冲锋的,前面已经有登着云梯上了城墙的。
不过,好在早在之前布兵的时候就把每项守城的防御工具都已经分派下去了。
每个小旗使火炮那就只使火炮,即便有人登着云梯上来他们也不用负责。
只用负责防御云梯的,敌人云梯要永远搭不上来,那就永远不用他们出手。
从百户到总旗再到小旗分工明确,小旗对总旗负责,总旗对百户负责,而百户又对千户负责,千户则对陈集负责,陈集直接对朱允熥负责。
朱允熥手握军刀,一直死守城楼。
凡有冲杀上来的敌人,必会第一个上去先把人砍他个人仰马翻。
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白天,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攻城的人才终于渐渐撤退。
朱允熥见人都撤走,这才一屁股靠城墙坐了下去。
这一夜,这可比批奏章累多了。
见战斗暂时结束,一直等在城楼下的于实和孙前这才双双跑了过来。
“殿下。”
扶起朱允熥,把他搀扶下了城楼。
回了县衙,脱掉甲胃,这才终感觉活了过来。
右手虎口处生疼,连茶杯都握不住。
朱允熥放下茶杯,活动了下筋骨。
正当这时,陈集进门。
“禀殿下,战死一百零三人,伤三百二十八人,其中五十三人重伤。”
听了这,朱允熥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这才刚刚第一战就伤亡了这么多,要照这么打下去,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最关键的是,城中炮弹弓箭也会越来越少,打到最后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尽情使用了。
“田九成不愧是宁羌卫出身,练兵布阵的本事倒还是有些的。”
朱允熥沉思片刻,出言叹了一声。
都已到了这种程度,即便是叫耿炳文回援都不可能了。
唯一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
“通知兄弟们好好休息。”
“养好了精神,才能迎接田九成的第二轮攻城。”
官军需要休息,田九成也要休息。
但被动防御的毕竟是官军,在不知道田九成啥时候攻城的情况下,只能是趁着田九成休息的这会空闲赶紧把精力养好。
之后,数天时间田九成攻城数次,到了后期田九成明显狗急跳墙,攻城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半个多月过去,沔县守军衙役伤亡近九成,就连虎威营军卒也折损了一大半。
几天之前,城中青壮征调上了城楼,抬担架的变成了老弱,孩子们也都开始学着煮粥了。
整个沔县街头吃力抬着担架的妇孺,就是相互搀扶拄着拐杖的伤员。
朱允熥领着于实和孙前在街头转了一圈之后,这才回到了县衙。
坐下后,朱允熥先活动了下肩膀。
和田九成交战没几天的时候,他后肩膀处就受了伤。
担心动摇军心,知道的只有于是和孙前,就连陈集他都没敢告诉。
这么长时间没好好休养,上药又都是于实和孙前帮的忙,恢复效果自然也就不咋好,目前已隐隐有感染的迹象的。
“殿下,伤口又疼了?”
于实倒上茶,朱允熥还没来及说话,陈集便进门了。
见陈集进来,朱允熥顺势端起茶杯啥话都没说。
“殿下。”
陈集负责守城事宜,好几天没睡过囫囵觉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守城之上,已没有太多精力注意朱允熥了。
“城中所有能战之人不足一千了,炮弹弓箭都快没了。”
“要不,向西安求援吧?”
目前陕西大部分卫所都随耿炳文郭英出征了,若要求援的话只能找藩王。
朱栴等那些人距离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能最快施以援手的只有朱樉了。
只不过,朱樉对他敌意很甚。
现在这种情况,朱樉高兴还来不及呢,真不一定愿意出手。
“殿下,试试吧。”
朱樉和朱允熥的关系,陈集也是知道的。
见朱允熥犹豫,陈集很快又劝了句。
不说重兵压境,至少他们正处于弱势当中,为了大局所虑,这些个人恩怨实在不值一提。
“去倒可以,孤只是担心二叔不会答应。”
“不过,都已经这样了,总得试试。”
“孤休封信,你派人快马送过去。”
数天之后。沔县守军又与城下贼寇血战了一次。
弹药彻底告罄,伤亡折损大半。
而在此期间,送信的人也到了西安。
在秦王府门口等了大半天,才终于出来了一个老管家。
老管家接了信,转身进了府。
当朱允熥的信送到朱樉手里时,朱樉正手枕着五爪龙床上笑呵呵瞅着邓氏一身皇后冕服翩翩起舞。
“殿下,好看吗?”
邓氏脸上散发着的兴奋,遮都遮不住了。
“好看!”
“本王爱妃穿啥都好。”
邓氏要的不是句简单夸奖,她要的是对她渴望身份下肯定。
“殿下不觉臣妾今天格外好看吗?”
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邓氏这么一问,朱樉很快心领神会。
“对啊,你这么一说本王这才发现。”
“果不其然,今天更好看了些。”
一听这,邓氏咯咯笑着。
往朱樉身边一坐,娇滴滴道:“殿下既然都说好看了,臣妾这辈子能穿这身衣服出门吗?”
这话的隐喻不言自明。
朱樉恩恩哈哈,半天说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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