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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兔崽子又跑哪儿去了?”
老朱背着双手,在殿中踱步。
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的不忿之气。
“不就是让他接见个旧港使团,给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能干就干,不能干尽快让贤,别给咱丢人现眼。”
今天一大早,先有外邦使者聚在午门外状告陈祖义劫掠他们的使船。
后来,又有商贾参与了进来。
人越聚越多,到现在都快近百人了。
刚有使者开始状告,朱标就派人去找朱允熥了,直到现在一直都没见朱允熥人影。
朱棣起了个大早,本想找老朱吃顿家宴。
毕竟他留在京中的时间少,像这种吃顿便饭的机会并不多。
谁知饭没吃成,却碰到了个这。
“爹,要不儿子去找找允熥?”
整个乾清宫都笼罩着老朱的低气压,朱棣待了半天实在扛不住了,只能主动找了个借口。
别看他现在早就是镇守一方的王爷了,但在老朱跟前仍还是那个怕爹的儿子。
“也行。”
“你找到允熥,让他马上把这个事情处理了,那么多人聚在午门外面像啥事。”
不等老朱说话,朱标便就开口了。
凡朱标应允下来的事情,老朱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拒绝。
对此,朱棣他们都习惯了。
只要是朱标的吩咐,他们根本不用等老朱的同意,乖乖照做肯定没毛病。
“好,我马上就去。”
朱棣随之起身站起,冲老朱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的出了宫。
朱允熥能去的地方没多少,出宫之后朱棣去富明实业稍打探了一下,便得知朱允熥昨天宿在了职大。
等朱棣到了职大时,朱允熥睡眼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已经收到了午门外使者聚集状告陈祖义的消息。
“你小子真是到哪儿都不安分,旧港的使团不过是送到嘴边的大饼,你小子一顿宴会就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谁让我倒霉呗。”
朱允熥满脸的生无可恋,薅了把于实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道:“烦死了。”
“今天早朝皇爷爷要接见旧港的两拨使团,现在事情发展成了这样,肯定是告吹了吧?”
“四叔刚从宫里出来?”
“皇爷爷肯定又生气了吧?”
朱棣在朱允熥跟前坐下,道:“你还知道你皇爷爷今天要接见旧港的使团,咋不回宫里去,你皇爷爷到处找人寻不到你人影。”
对于这,朱允熥是有理由的。
“昨晚宴会结束宫门都落锁了,加上陈士良一众不断劝酒,我喝的有些多了就没回去。”
“所有的国书诏文谭胜去旧港的时候便已经敲定了,我本以为今日早朝就是走个流程呢,所以就没早早赶去早朝。”
“谁知,竟会出这事。”
朱棣又不是来指责朱允熥的,对朱允熥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转告了朱标的吩咐。
“本王看你的解释再咋合理都不如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你要是不把午门外面的那些人搞定了,你就是说破大天来,你皇爷爷怕都不会买账。”
不得不说,朱棣是了解老朱的。
“那是。”
“这事儿因我而起,肯定得由我解决。”
“现在的关键还在于陈祖义,那么多人都来状告他,肯定是有些风声的。”
说话的功夫,朱允熥头发也梳好了。
“四叔,你要不随侄儿一块儿去?”
朱棣还挺警惕,立马就拒绝了。
“不去!”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拉本王给你垫背。”
“本王同你一块处理这个事情,到时候你皇爷爷惩处的时候,本王就得和你一块儿受罚了。”
朱棣比朱标少不了几岁,和朱允熥那真是隔着辈分的,要同朱允熥一起挨板子,那他还有面子可要吗?
“不去就不去。”
朱允熥一撇嘴,还挺理直气壮。
“四叔好歹还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想不到也是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这个事情不管过错方是谁,所牵扯的必定是水军,到时候大明即便不用马上出兵,壮大水军必也是必不可少的。”
“四叔不去的话,只能是侄儿自己和皇爷爷提了,谁让侄儿之前答应过四叔呢。”
话说完,朱允熥就要起身。
“本王去。”
朱棣拉着朱允熥衣袖,主动应允了下来。
“四叔不用强迫。”
啪!
朱棣一巴掌拍在朱允熥后脑勺,道:“行了吧,本王啥形形色色的没见过,你小子一撅屁股放啥屁本王还能不知道?”
“还和本王用起激将法了,本王当年用激将法大败北元鞑子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被猜中心思的朱允熥,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没有一丁点儿的尴尬。
抬手摸着后脑勺,委屈巴巴地道:“四叔真冤枉侄儿了。”
“侄儿啥时候坑过四叔,好几次在皇爷爷跟前,侄儿不都是主动担了起来,啥时候把锅甩给过四叔了。”
从倭国回来后,老朱指责他们报喜不报忧,故意隐藏纵火的苦肉计时,可是朱允熥以一己之力担过来的。
“那行,就算你小子够意思。”
“你要处理就赶紧去,本王和你一同过去没问题,但得提前说好,你小子要是把事情闹大,那所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吧。”
啥人嘛!
他拉着朱棣一同去,不就是想找个同他一起担责的吗,堂堂的明成祖永乐大帝,竟把当缩头乌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走吧!”
该说的都说了,不等朱允熥多说,朱棣率先就走比朱允熥还紧迫。
等朱允熥和朱棣赶到午门跟前,人比之前朱棣离开时候的更多了。
除了外邦的使节,还有大明的商贾,外邦的商贾。
总之,各种奇装异服的人都快把午门前的广场挤满了。
瞅见这场面,朱棣感叹了声。
“这个陈祖义这是犯了众怒了啊,靠海吃饭的人能过来的怕都过来了吧。”
值守的那些侍卫不知具体情况,也不敢有啥过分的行动。
好在这些人还算规矩,只静静表示诉求等着朝廷的决断,并没有啥太过激的举动。
停顿片刻,朱允熥和朱棣叔侄二人一起出现在了这些人跟前。
才刚一出现,这些人连礼都顾不上行,随之便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一言我一语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至于都说了些啥,一句都没有听清。
这些人情绪本就高涨,朱允熥语调和善尽量以安抚为主,劝道:“各位一个个慢慢说,你们这么七嘴八舌的孤听不清楚。”
“这样”
“殿下”
众人稍稍停歇,但仍你追我赶。
说了大半天,一句都没听清。
朱允熥抬抬手,挑出一个道:“你来。”
这人无论面相还是穿着都是外邦人的打扮,说的是虽是汉话但特别蹩脚。
“陈祖义抢了我们的货,殿下打算怎样处理?”
早在之前的时候,却有商贾状告行至旧港时被海盗劫掠的。
“大明致力于维护海路顺畅,为各友邦使团提供快捷便利的往来枢纽,对阻碍各国商贸文化交流的途径大明严厉谴责,并愿倾全国之力履行大明宗主国职责。”
果断出兵也是体现宗主国地位的一个绝佳的手段,一个连波海盗都制衡不了的宗主国,即便是你愿意砸钱海外诸国怕也不愿买账。
“那为何殿下还要把陈士良奉为上宾?”
这人汉话说的不好,思路还挺清晰的。
他这问题一出,剩下那些人鸦雀无声,全都一眨不眨瞅着朱允熥,等着他拿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士良是旧港使团之一,他所代表渤林邦国而来,渤林邦国向大明正常递交国书,大明又何来慢待渤林邦国一说?”
这理由无可挑剔,谁都否认不了。
“那陈祖义抢我们船的事情怎么办?”
这个关键问题一抛出来,众人立马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朱允熥说的再有道理,但不能以牺牲他们的货为前提啊。
而且,这理由要往下深究,这不是明显在袒护陈祖义吗?
朱允熥瞅着躁动的众人不发一言,一直等到他们情绪平稳,吵吵把火的声音渐渐平息。
他这才又往下继续,道:“是孤表述不清,孤再重新说一遍。”
“是渤林邦国向大明递交的国书,大明的礼遇也是基于渤林邦国,孤再问你们一句,你们转告的是渤林邦国吗?”
陈祖义是渤林邦国的酋长,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大明的个商贾反应了过来,回道:“草民告陈祖义。”
随着这商贾出言,其他人究竟是否想明白了不知道,反正有样学样都纷纷附和起来。
“孤说过了,大明有履行宗主国的担当,也会在这一方面坚守基本底线,诸位若有冤屈可以向鸿胪寺递交诉状。”
“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凡事涉法理正义不分国界不分人群,有罪必惩有冤必伸。”
“然此地为朝廷治理天下之重地,尔等这么多人聚集于此,朝廷还如何正常办公?”
这么多人呢,哪能都听完。
更何况,要当场听了这些控述,那当时就得表态了。
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就得做。
万一有些啥变故,那不就食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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