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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江波的汇报,朱允熥久久没说话。
他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能这么迅速把所有有关联之处全部斩断,这是一早就做好准备了啊。
而看似和朱柏没啥关系,但却又无不悉数指向了朱柏。
毕竟无论是郭茂还是杨呈不管再如何利欲熏心,他们可都没动这笔钱,花出的最大一笔可是在朱柏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朱柏就是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朱允熥不说话,朱柏也没办法解释。
良久后,朱允熥这才终于道:“这样吧,十二叔。”
“把目前探到的情况先向皇爷爷禀报吧,听皇爷爷的旨意再考虑如何应对。”
他们都已经难以为继了,远在京中老朱又能如何应对。
这不过就是以此向老朱复命了。
朱柏也没拒绝,只是道:“好,你呈禀去吧,时辰不早了,我去给安排住的地方。”
之后,朱允熥找来电报员向京中发报。
这个事情牵扯的有些复杂,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
电报再如何方便,也得编些简洁的语言,既能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还要保证字数足够的简洁。
不然的话,那些电报员即便是再熟练,说的太繁琐了耽误时间不说,也容易出现错误了。
朱允熥背着手,在凉亭中一字一句的让电报员现场发报。
正发到中途的时候,突然一扭头身后火光冲天,王府上下的人全都群起而发,扯着嗓子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朱允熥哪还顾上继续发报,丢下那电报员便向火光传来的方向跑去。
跑出了几步,便拉着一家丁,追问道:“十二叔呢?”
那家丁被朱允熥拉扯着,只剩下茫然摇头了。
朱允熥没得到想要的答桉,推开那家丁又询问第二个。
跑来跑去那么人,朱柏还真不好找。
朱允熥连续追问了好几人,直到跑到失火的房间之前,仍没能问出朱柏的下落。
火是从屋里蔓延出来的,朱允熥过去的时候,已经从里面往出吐火舌了。
很多家丁端着盆从最近的水缸中一盆盆的往上去倒水。
冲天的火光,这一盆盆水不过杯水车薪,不一会儿就全被吞噬了。
朱允熥不再专门打听朱柏的下落,而是换了个问题,问道:“有人进去了吗?”
这么大的火除非是为了啥,不然很少还有人甘愿冒这个风险的。
“还没有!”
家丁们摇摇头后,又匆匆去打水了。
朱允熥顾不上多想,脱掉外衫放在水缸里打湿,随即披在身上就要往里面闯。
才刚刚踏上台阶,也就仅限感受到热浪而已,他胳膊便被一双大手抓住了。
扭头一瞧,朱允熥脸上的担心瞬间化成了惊喜,不知是被呛的还是激动的,毫不夸张的说眼泪都流出来了。
“十二叔?”
“你没在里面啊?”
能以性命救你的人,那还有啥可防备的。
朱柏本就有些豪侠之气,朱允熥这样的行为瞬间让朱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从对朱允熥咧嘴一笑,道:“在你小子心里你叔就是个懦夫?”
朱柏没事当然最好了。
朱允熥抹了把脸,赶紧撤离开危险区域,笑着道:“侄儿这不一时情急嘛。”
随后,扭头望了眼还在扩大的火光。
而还没离开的江波,已带着还没离开的湘王护卫在有序组织救火了。
朱允熥这才叹道:“皇爷爷和父亲怕十二叔会步了八叔的后尘,弄得侄儿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对于这,朱柏嗤之以鼻。
“哼!”
“谁会像他,他那是罪有应得。”
“我要是死了,可就真得和他一样,变成畏罪自杀了。”
不说还好,再说起来朱允熥开始好奇了。
他不敢问老朱和朱标,和朱柏八卦一下总归是没事的。
“十二叔,八叔到底咋回事?”
朱柏既说朱梓是罪有应得,那因他妻弟牵扯胡惟庸一桉,怕被老朱清算而的说法可就不可采信了。
对于朱允熥的好奇,朱柏瞥了他一眼,笑着道:“你小子咋这么大的好奇心。”
随之,扭头道:“这事被你皇爷爷严令外传,就连史书中都不准记任何只言片语。”
老朱对自己的形象都没要求史书如何如何记,偏偏就对朱梓的事这么敏感,可见朱梓干的事情是让老朱非常不满的。
说着,朱柏突然凑近朱允熥,道:“还记得周骥吗,比他的罪名更严重。”
周骥的爹周德兴为了他和吕氏沆瀣一气,虽曾动过谋反的念头,但老朱念在多年老交情的份上,只以周骥迎乱后宫处决了他们父子。
要是和周骥的罪名差不多,那看来民间的其中一个传言还是能够采信的。
朱允熥正暗自回想着,朱柏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笑着道:“这事儿你听听就行了,要是被你皇爷爷知道,咱俩都得遭殃了。”
被朱柏这么一说,朱允熥突然想起了啥。
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把,道:“坏了,给皇爷爷的电报才刚发到了一半。”
朱允熥风风火火往之前的亭子那边跑去,朱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被动的跟在朱允熥的身后。
等到朱允熥赶过去的时候,那电报员滴滴答答的声音刚刚停下。
朱允熥大步流星走过去,焦灼地问道:“你又发啥了?”
突然出现的朱允熥把那电报员吓了一跳,电报员缓了片刻,定下了心神这才终于开口。
“电报发到一半殿下就走了,京中那边急着询问接下来的动向,学生也就如实相告了,说湘王府起火了,殿下帮忙救火了去了。”
朱允熥怀疑朱柏不仅是受前世历史的影响,和朱梓那个事情多少也有不少关系。
京中的老朱和朱标在有朱梓前车之鉴的前提之下,必然也会有这种的怀疑。
朱允熥顾不得多说,赶紧道:“快给京中发报,就说大火即将扑灭,十二叔没事。”
在朱允熥迫切的急吼中,那电报员还以为自己干了啥错事了呢,立马开始往京里重新发报。
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再次响起,朱允熥这才开始稍稍的放心。
“皇爷爷年纪大了,心脏又不太好,尽量还是少受惊的好。”
朱柏叹了口气,道:“都是我的错。”
这个时候,单论到底是谁的错怕是说不清楚了。
朱允熥扭头回道:“身在皇家本就并非能做到洁身自好,这次的假钞最后的源头看似都指向了十二叔,实则这岂有不是单针对十二叔的阴谋。”
“事情查到这里斩断了全部线索,无疑是把一盆脏水全泼到了十二叔的身上,让十二叔有口难辨。”
“说到底,十二叔也是受害者。”
像这样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但就是无从解释的无力感才最憋屈。
听到朱允熥这样说,朱柏欣慰道:“你小子相信你叔那就再好不过了,叔还担心你小子不相信呢。”
若是别的藩王可就说不准了,朱棣可是为朱柏说过一箩筐的好话。
能让朱棣赌咒发誓担保的,其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朱允熥笑了笑,道:“从始至终都是十二叔在疏远侄儿,侄儿可从来不曾怀疑过十二叔。”
被朱允熥戳出来,朱柏只剩尴尬了。
随后,便爽快道:“你叔这辈子与人相交都是直来直去的,第一次藏了心眼想不到差点就弄了误会。”
“都是叔的错。”
“这样吧,叔喜欢骑马,有不少上等骏马,你走的时候叔多送你几匹。”
不管咋说马仍还是现在重要的交通工具,现在一匹好马是能相当于后世的一辆好车的。
朱允熥也不拒绝,直接道:“那就谢十二叔了。”
正说着,电报机再次响起来。
估计是老朱和朱标商量之后的。
电报说,让朱允熥把流通出去的假钞收回来后就马上回京复命,同时召朱柏随同朱允熥一块儿进京。
只是在修建景元阁的时候流出去了些,想要收回来并不是很难,但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小。
先不说别的,就是涉桉的那数百条人命,就足够那些言官把朱柏喷的狗血淋头。
听了电报员的念诵,朱柏长松了一口。
“还好,还好。”
朱柏拍着胸脯,道:“好在是让我和你一块回去的,要让我先回的话那可就惨了。”
瞧着朱柏这样,朱允熥咧嘴一笑。
当即道:“十二叔不行啊!”
尽管他在老朱面前也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但这并排除他嘲笑别人。
朱柏瞅了一眼朱允熥,还不忘继续求情道:“这事儿即便和叔没关,但难免会有失望察之过,你皇爷爷和你父亲那关怕都不好过,等回了京还得你小子帮忙啊。”
对于这,朱允熥不敢应了。
“我只能说尽量吧。”
“你爹和我爹一个表面脾气大一个内里脾气大,可全都不好湖弄。”
“挨顿揍只是其次,我还抄过整套《皇明祖训,那滋味简直绝了。”
对此,朱柏感同身受。
“你说的对,你爹也就看起来温文和善,但你二叔三叔他们比你爹小不了几岁,都被你爹管的服服帖帖的。”
“更别说本王这些兄弟了。”
朱允熥在与朱柏吹牛聊天中,换了身衣服又吃了饭便先去休息了。
就是要追查假钞,也得先吃饭睡觉。
跑了一整天都快累死了,明天还得继续往下清查。
朝廷已经好多年不曾印钞了,这批崭新的旧钞混在市面上特别的显眼,想要追查出来并不是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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