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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远山骤然听他提起后蜀一门,又是一愣,双臂竟然略停了一停。()黑衣人连忙凑过头去,压低了声音,对着他的耳朵嘀咕了一番。只是隔得远了,谁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急得于飞在后面抓耳挠腮:“这俩人,怎么突然说起悄悄话来了,这不是吊于小爷的胃口吗?这这,这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于飞正在着急,那边黑衣人却似乎已经讲说完毕,抬起头来,傲然盯着铁远山。铁远山似乎被他说动了心,手上竟然不再发力,却也并未放手,只是愣怔怔地站在那里。黑衣人虽见铁远山丝毫被自己说服,却也丝毫不敢怠慢,突然发力,“嘿”地一声,挣开铁远山的双臂,跃了开去,一边稍稍活动一下四肢,一边沉声喝道:“你还不去请你们庄主?”
铁远山一言不发,盯了黑衣人片刻,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大踏步地向着庄内走去,竟然连自己手上的伤势、满地的护手碎片和门口众人通通不理,自顾自地就这么走了。
于飞一看,大奇道:“这傻大个就这么走了?这个铁十四究竟是何方神圣,就那么念几句咒语就能把这大个子吓走?这是什么法术?”凌天放和玲珑任由他在那里鬼叫耍宝,全不搭腔,反而把于飞闹得无趣之极。
又过了片刻,门口众人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声音杂踏,为首之人步法沉凝,正是铁胆赛孟尝翁同仁。翁同仁带着几名庄丁快步走出庄门,一眼便看到了凌天放三人,微微一怔,旋即挂上一脸笑意道:“凌兄弟、于兄弟、玲珑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三位见笑了。”
凌天放眼神一扫,没有见到巨灵神官铁远山高大的身影,想是疗伤包扎去了。他见翁同仁招呼自己,连忙抱拳还礼:“翁老你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小弟帮手的地方,只管开口,切莫客气。”
翁同仁闻言哈哈大笑,牵得颌下胡须也是根根飞扬:“知道凌兄弟你侠义无双,心疼老哥哥我。可你现下在我府上是客,哪有劳动客人的道理。再说若是老哥哥连这点小事都处置不来,还哪里有脸在江湖上混呐,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在老哥哥这里吃喝,一切有老哥哥扛着。”说罢扭头向着身边的庄丁道:“赵勇,不是让你带凌兄弟他们去厢房休息吗,怎地又将他们领到这里来受此惊扰?凌兄弟有伤在身,若是调理得不好,留下了后患,你担得起责任吗?”
赵勇刚要张口辩解,翁同仁已将大手一摆:“哼,迟些再找你算账,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乱行事。”说罢又向着身后一招手,立刻便有一名庄丁从后转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柄单刀,举到凌天放的面前。凌天放定睛一看,正是义父凌义传给自己的火云刀。翁同仁见庄丁将刀捧出,这才笑着向凌天放解释道:“凌兄弟昏迷之时将佩刀失落在了地上,秋水和几个朋友便捡了回来,一直放在凌兄弟昏睡的房内。我看凌兄弟方才出来的匆忙,忘了携带此刀,便命下人带了来,免得凌兄弟不见了着急。如此宝刀,若是换了是老哥哥我,只怕要急破头喽。”说罢哈哈大笑。
凌天放连忙将火云刀接到手中,他也真怕失落了此刀,当下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向着翁同仁连连道谢。翁同仁又是大手一摆:“哎,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说罢又伸手指着赵勇道,“这个蠢材,带着凌兄弟到处乱转,害兄弟你担心,真不会办事。”说着将手一抬,做势要责打赵勇。
凌天放一见,连忙伸手拦住:“翁老不要动气,切切不可责罚赵勇赵兄弟。是我们听到这里有人吵闹,一时好奇,这才让赵勇带着我们过来查看。你若是为此责罚于他,可让兄弟我于心不安了。”
翁同仁这才收回手臂,却仍指着赵勇斥道:“若不是凌兄弟为你说情,定要好好鞭打一顿你这个蠢材。现下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好好地带着凌兄弟回厢房歇息。若是你又生事端,两罪并罚,绝不宽容。”说罢转向凌天放道:“凌兄弟,你是再在这里散散心呢?还是随这个蠢材去厢房歇息一下?”
凌天放也是聪明之人,一听翁同仁的说话,便知他不愿自己留在此地,所以才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还要借着责罚赵勇来说事。当下抱拳道:“我也有些倦了,就劳烦赵勇兄弟带我去厢房休息吧。”
翁同仁哈哈一笑:“凌兄弟好好修养,有什么需要取用,吩咐他们便是。老哥哥我还要在这里处理些事情,就不陪着你去了,切莫见怪啊。”
凌天放微微一笑,带着于飞和玲珑两人跟着赵勇走进铁胆庄,沿路向着东厢房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暗暗寻思黑衣人铁十四之事。刚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于飞突然向着凌天放和玲珑使一个眼神,嘴里大叫起来:“哎呀,哎呀哎呀,肚子,肚子好疼。赵勇,你们这里哪里有茅厕?”说罢不等赵勇答话,又大叫道:“不行了不行了,等不及了。”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裤带,搭在脖子上,一头钻进了路边的树丛中。惹得玲珑连忙扭过头去跺着脚斥骂道:“你个死于飞臭于飞,你怎么这么流氓,看你回来我怎么教训你。”赵勇虽然没有玲珑那么大的反应,却也一时怔在了那里,过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于爷,您,您还好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哗啦哗啦的枝叶响动,似乎是于飞正在林中挥手,接着又响起于飞的叫声:“好什么好,糟得没法再糟了。你们庄里给人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哟啊哟,疼死小爷了。不用等我了,你们先去厢房,然后赵勇你再给小爷送些手纸过来。”声音怪异,似乎难受得无以复加一样。(百度搜索:,看最快更新)
赵勇一听,顿时傻在了那里,望着凌天放,不知如何是好。凌天放心中明白于飞的用意,当下微微一笑:“即是这样,咱们就速速去东厢房休息,你赶快取些手纸给他送来,免得他在这里久等。”说罢不待赵勇答允,便率先拔步向前走去。
赵勇见到凌天放和玲珑两人径自前行,于飞却又钻在树丛之中不肯出来,自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犹豫了再三,只好加快脚步追上凌天放,先将这两人带到厢房再说。
于飞哪里真是肚痛,他是方才见到前来下书的黑衣人铁十四行径古怪,翁同仁又一副不愿自己这几人在旁的样子,动了好奇之心,当即便假做肚痛,屎遁而去。听到凌天放也帮着自己做戏,于飞暗暗好笑,等到支走赵勇,便连忙提起裤子,也不再回原路,就那么从树丛之中穿了过去,径直来到院墙边上,东张西望了一番,找到一株靠在墙边的大树,展开轻功爬了上去,用枝叶隐住身形,向着庄外偷偷看去。
耽搁了这一些时候,翁同仁早已经来到黑衣人铁十四的身边,两人并未动手,但说话的声音却实在不小,似乎正争论着什么。于飞出来得慢了些,只听到翁同仁高声道:“笑话,我这铁胆庄驰誉江湖几十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今日竟然敢说我不是庄主?简直是奇谈怪论。”说到这里,直气得连连摇头。
铁十四全然不为所动,淡淡说道:“铁胆赛孟尝翁同仁翁老爷子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人说起来都道翁老爷子是铁胆庄庄主。只不过在下的主子有令,这封信只能送到铁胆庄中真正主事之人手中,在下不敢抗命,只好对不住翁老爷子了。还请翁老爷子请铁胆庄真正的庄主出来接信。”
铁十四对着翁同仁神态甚是尊敬,可说话之中却暗暗夹枪带棒,听得翁同仁恼怒不已,将长须一推,哼了一声,冷冷喝道:“好放肆的奴才,你家主人究竟是谁?竟敢如此侮辱老夫,可还将铁胆赛孟尝五个字放在眼里么?”
黑衣人铁十四也不着恼,只淡淡应道:“在下主人的名讳恕小人不敢透漏,不过铁胆庄真正的庄主见了信函,自然知晓。在下这些话句句都是实情,也算不得侮辱翁老爷子。”
这一番话说得翁同仁心中怒极,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好,好,好。你方才说,你叫铁十四?铁十四啊铁十四,你孤身一人来到我铁胆庄,出言不逊,大放厥词,全然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你当你真的浑身是铁,我铁胆庄奈何不了你?”说到这里,手掌收入袖中,似乎便要出手。
铁十四在他对面站得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语气也仍是波澜不惊:“铁胆庄财雄势大,高手如云,又怎会奈何不了在下区区一个信差。别说是铁胆赛孟尝,就是方才那位巨灵神官铁远山,还有正在厅中议事的诸位武林高手,任谁出手,在下都万万地挡不住。”
听到黑衣人说出自己客厅中众派议事的事情,翁同仁顿时脸色一变:“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此事?”
铁十四却不答翁同仁,仍是不紧不慢的腔调:“只不过,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在下不过是区区一届信差,以翁老爷子的地位身份,想必不会与一个小小的送信人为难。就算是一铁胆将在下毙于当场,传了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光彩,反而阻了我家主人想与铁胆庄交好之路。”
翁同仁外号铁胆赛孟尝,铁胆双飞的暗器功夫向来是江湖一绝。他方才恼怒铁十四出言无礼,手中已暗中握住了成名的一对铁胆,本来确有将这黑衣人格毙之心,可听到这里,却只得改了主意,又将手掌从衣袖之中伸了出来,冷冷说道:“铁胆庄虽小,却也从不趋炎附势。你家主人若是当真有心,鄙人现下就在此地,你要找铁胆庄庄主送信,交给老夫便是。你若是还要找什么真庄主假庄主的,请去别处找吧,老夫也不追究你滋扰生事之罪,请回吧。”说罢身子一转,便要离开。
铁十四见翁同仁转身,突然发出一阵冷笑:“翁老爷子,铁胆赛孟尝的名头在江湖上甚是响亮,您老也是精明之人,当真要在下将话说透吗?此时又没有外人在场,在下请问翁老爷子此刻在铁胆庄中,做不做得了后蜀的主呢?”
一听到后蜀两个字,翁同仁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徐徐转过身子,二目如电般紧紧盯在铁十四的脸上。铁十四毫不在意,脸上带着冷笑,迎上翁同仁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片刻,翁同仁见铁十四毫不相让,这才面色如铁地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你在此等着。”说罢将手一招,带着全部庄丁转身进庄,接着将门一关,竟然只留下铁十四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门口的青石路面上。铁十四仍是方才的那个姿势,双手捧定信函,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于飞一见翁同仁带人回庄,连忙飘身下墙,藏在树丛之中,一声不发等着众人走过。他原想借着屎遁摆脱赵勇,又怕他见不到自己会到处寻找,当下改变了主意,走回原先那处树丛,又解开裤带,在那里等着赵勇。
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又是赵勇的叫喊:“于爷,于爷,您在哪儿呢?小的给您送手纸来了。”
于飞当即答应一声,接过赵勇丢来的手纸,又装出一副痛苦难受的声调叫道:“哎哟哎哟,小爷我这还疼得厉害,你们府上有没有治腹泻的草药,快去煎上一剂,我等下去喝。”
赵勇一听,却顿时为难起来:“这…若是小的不在这里,于爷您能认得去东厢房的路吗?”
于飞没等他说完,便已然破口大骂起来:“蠢材,小爷疼得这么厉害,一时半会能完得了吗?你不会煎好药之后再来接我啊?”
赵勇原也不想待在这里等他,当下连连点头:“是是,那小的去找厨房煎好了药再来接于爷。”
于飞的语气已然带着不耐:“快去快去,你这么不停跟小爷说话,把小爷的心情都弄坏了。”说罢凝神听着赵勇渐渐走远,这才重新系上裤子,在树丛中藏好身形,等在东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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