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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听得嘴角一撇道:“哼,你那卷破丝线谁稀罕,要是短剑的话本侠女还可以考虑笑纳一下。”
于飞见了玲珑拿走的短剑如此锋锐,还能催发剑气,不由得也心痒起来,想要看看那卷丝线有什么奇特之处,当下又看了玲珑两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丝线从怀中取了出来。他刚取出丝线,玲珑便凑了过去想要仔细观看。她刚一探头,于飞便将丝线一藏,一副警惕神情。
于飞这么一藏,玲珑便没能看到丝线模样,顿时嗤了一声道:“切,谁稀罕啊。我不抢你的,你快拿出来看看。哼,小家子气。”
于飞虽听玲珑这么说,却仍不放心,将凳子一搬,挪开两步,这才将那团丝线亮了出来。玲珑方才拔出翩鸿剑时,映得满屋都是光影寒气。可于飞将丝线捧在手中看时,却见这团丝线虽然也有些淡淡的温柔荧光放出,但亮度气势却差了许多,又轻轻软软地,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玲珑一见,顿时嗤笑了起来,摇着头上的一对银铃道:“这什么破东西,比我的翩鸿剑差远了,像根丝线似的。对了,难怪洞庭二叟要偷,我看哪,就是偷回去当钓鱼线的。嘿嘿!你偷根钓鱼线还当宝贝,丢人丢人。”说着更把自己手中的翩鸿剑拔了出来,剑锋上的莹莹光芒更加衬得于飞手中的丝线黯然失色。
于飞也觉得自己这团丝线没什么奇特,正难为情着,忽听玲珑说洞庭二叟要偷了去当钓鱼线,顿时脑中灵光一闪,向着玲珑嘿嘿一笑,从地上拾起一根桌子腿,用丝线绕了几圈,双手掐住两端,轻轻一拉。说来也是奇怪,他这一拉,那丝线竟然轻轻巧巧地便将桌子腿割成了数段,落在地上。
凌天放和玲珑两人在一旁看得都是“咦”地一声,连忙凑近前去。于飞自己也只想试上一试,哪知这丝线的锋利程度竟然不下那柄翩鸿剑,一割之下便将桌子腿分为数段,倒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玲珑虽见于飞的丝线割断桌腿如切豆腐,却仍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哼,不过是切了块木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于飞见这丝线如此之细却又如此锋利,简直还要胜过从渔翁手中夺来的金丝渔网,乐得简直手舞足蹈,举止失措,哪里还顾得上玲珑的嘲讽。他见丝线太细,捏在手中甚是不便,连忙翻出两枚铜钱系住丝线,捏住铜钱,扯着丝线在桌子块上切来切去地玩得不亦乐乎。
他正玩得起劲,忽然觉得面前白光一闪,一道森寒剑气劈面而至,吓得身子一缩,躲到了凳子旁边。等他躲到一旁才发现原来这道剑光并不是向着自己劈来,却端端正正地劈在了他手中所持的丝线正中,而且挥剑劈来的正是玲珑。
于飞一见玲珑手中的翩鸿剑劈在丝线上,顿时心疼得浑身一颤,哭丧着脸喊道:“天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玲珑却是满脸的得意与幸灾乐祸:“别担心,你这丝线不是宝贝吗?没那么容易劈断的,要不然,还叫什么宝贝呢?”
于飞哪还有心思听玲珑的冷嘲热讽,他这丝线着实太过轻细,便如同蛛丝一般,全无半点分量,方才玲珑一剑劈了下来,这翩鸿剑如此锋利,不知将丝线砍得断成了什么模样。于飞一边心疼得呲牙咧嘴,一边连忙将手中丝线捧起来对着灯光细细观看。可反复查看再三,却不见丝毫断口。这一下于飞可是又惊又喜,连忙拽着铜钱将丝线扯直,果然安然无恙,并未被翩鸿剑切断。
玲珑这一下也是大吃一惊,趁着于飞拉直丝线之际,一挥手又是接连三剑砍在丝线上。这次于飞心中有了底,也不避让,扯直了丝线一连迎了玲珑三剑。那丝线不知是什么材质。虽然细若蛛丝,却是坚韧非常,翩鸿剑砍在上面,自身虽然无损,却也伤不得那丝线半分。
于飞见玲珑砍了半天却是徒劳无功,顿时大乐,笑盈盈地将丝线捧在手中赞道:“好宝贝,不枉你是压箱底的宝贝。我还纳闷呢?那东厂巴巴地送这一团丝线来干嘛?原来竟然是这等宝贝。”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一事,连忙转向凌天放道:“帮主,这丝线必然是送给孟姑娘的。”
凌天放听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禁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于飞却不慌回答,先将丝线在玲珑面前晃了一晃,又细细收入怀中,这才转头向着凌天放道:“我刚才还忘了说了,当时我藏在树上,只见场中拳来脚往,东厂的那俩小子和大个子铁远山打得噼里啪啦!乒里乓啷地热闹非凡。当时孟姑娘也出了手,而且一出手就把那俩小子全打倒在了地上。当时我只见一道银光闪了一闪,铁疙瘩和白胖子就都躺倒在地上了,孟姑娘使的兵器仿佛就是一根银丝。”
凌天放虽然知道孟丽君身负武功,却从未见她施展,这时听于飞说及,才知道她竟然武功不俗。只是玲珑却全不相信,哼道:“少吹牛了,这一根丝线,柔柔细细的,用来绣花还可以,用这个当兵器,你使给我看看?我看啊!你就是胡吹牛皮。”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于飞做了一个鬼脸。
于飞正待还口,却被凌天放一拉,接着又见凌天放向着两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二人噤声。于飞和玲珑也都是精明之人,一见之下便知必然是有了变故,当下连忙止住嬉闹,各自凝神查探四周动静。于飞还特别示意玲珑将翩鸿剑收起,自己也连忙把丝线藏入怀中,却暗暗将链子枪握在手中。
凝神细听之下,于飞和玲珑便也听到远处脚步杂沓,似乎有人走近。脚步之声略显沉重,走路之人虽然身有武功,却实在算不上高明。脚步声一路上毫不迟疑停滞,竟然是直奔三人所在的厢房而来。凌天放三人听出走路之人武功不高,当下也不在意,各自坐好,在屋内静待来人。
三人内力都颇有根基,耳力也好,听到脚步声之后又过了良久,那几人才走到厢房门口,拍打门环道:“凌帮主、于少侠、玲珑女侠三位在房内吗?在下乃是铁胆庄的赵六,来请三位赴大厅用晚宴。”
于飞听说是来请自己吃饭,顿时口水长流,连忙上前开门。房门一开,那为首之人便一眼看到房内满地桌子碎块,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疑道:“这……”
凌天放微微一笑:“抱歉抱歉,在下练功之时不慎损坏了贵府家具,稍后必定赔偿。只是在下内息还有些不畅,不便行走,况且厅内也有些吵闹,可否请赵兄将饭菜送来,在下就在这房内用餐算了。”
赵六一听,连忙深施一礼道:“一张木桌而已,我家庄主必定不会在意。凌帮主想要在房内进餐那又有何难?我这就吩咐下人送来,这里我也吩咐人打扫一下,为几位再搬一张桌子来。”
凌天放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如此有劳了。”
这赵六做事甚是干练,一见凌天放点头,当即分派身后几名家丁,扫地换桌,排布酒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布置得利落妥当。又服侍着凌天放三人入座就餐,这才恭恭敬敬地告辞离去,连凌天放的打赏也坚辞不受。
赵六带着几名家丁前脚刚出门,于飞便急忙从怀中取出银丝拿在手中反复把玩。一边玩赏一边笑道:“嘿嘿!幸好小爷我机警,要不露了白还真不好解释。”玲珑在旁边把嘴一撇:“瞧你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整天偷鸡摸狗惯了的人,我可得留神点,说不定哪天你就把我的宝贝偷了去。”
于飞刚要反驳,却又听见远处脚步杂沓,转眼已到了房间不远。他连忙将银丝又揣入怀中,皱着眉头叹道:“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老不得安生啊!小爷我得看看黄历去。”正说着,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得两开,却是铁胆赛孟尝翁同仁带着玉笔文曲白秋水和几名江湖豪杰走了进来。
翁同仁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白瓷酒壶,一部长须微微飘摆,满面红光,一见凌天放便大笑道:“凌老弟,你这太不够意思了,老哥哥在大厅设宴你们都不肯赏光,没法子,老哥哥只好亲自上门敬酒。老哥哥这杯酒已经给你满上了,你赶紧痛痛快快干了,然后再让这些好朋友们说要怎么罚你。”
凌天放一见,连忙笑着接过酒杯,凑到口中一饮而尽,这才抱拳道:“小弟未曾痊愈,怕不胜酒力扫了诸位英雄的性质,这才躲在这里,不料劳动翁老亲临,真是万分的不好意思。翁老您说怎么罚,小弟都认。”说着又从桌上取过酒杯酒壶,满满斟上了两杯,一杯递给翁同仁,一杯自己举在手中:“不过小弟要先借花献佛,就借翁老的酒敬您和诸位英雄一杯,一来感谢翁老,二来小弟对翁老着实敬佩得紧,能有幸结识翁老,实在是小弟的福分。小弟先干为敬了。”说着一仰脖,又将整杯酒倒入口中。
翁同仁见凌天放如此洒脱,不由又是一阵大笑:“好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凌老弟英雄出在少年,果然不同凡响。老哥哥虽然上了年纪,也不能输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哈哈哈哈。”说着也将手中酒杯一举,一饮而尽。紧接着后面的白秋水等人也纷纷将手中酒杯仰头喝干。
这一轮酒喝罢,于飞和玲珑两人也纷纷上前举杯敬酒,七八人在房内一番笑闹,直过了半个时辰,翁同仁等人才告辞离开。
望着翁同仁等人远去的背影,凌天放紧皱眉头,望着于飞和玲珑道:“翁老爷子和白秋水白兄该是后蜀之中的核心人物,孟姑娘答应了与东厂为盟之事他们该当已经知晓,怎么却半点端倪也看不出来。就连那几个武林豪雄也与平日无异,难道孟姑娘其实另有打算?”
于飞嘻嘻一笑,在桌上夹起一筷子牛肉丢入口中,含混不清地插话道:“我说帮主你就别替人家操那份心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该做的事做好就是了。来,我来敬帮主你一杯。”
凌天放闻言点了点头,接过于飞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轻轻放下,又叹一口气道:“说得也是,咱们在这里妄自揣度,也没什么用处。”说着将面前的酒杯斟满,轻轻摇晃着酒杯道:“这酒似乎还是好酒,若是万兄在此,定然开心。”
他这一提起万里云,于飞和玲珑都是“呀”地一声。玲珑皱着眉头,慌忙问道:“我都忘了,万哥哥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呢。”于飞却是一脸的懊恼:“原来刚才帮主说的事情是要在京里等万兄弟。哎,我还以为是问金盒的事情,白白把宝贝拿了出来。”
凌天放望着于飞淡淡一笑:“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你看那渔翁几番辛苦,偏偏渔网和银丝都落入你手。你得了渔网已是大幸,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于飞被凌天放说得心中一动,但看看手中的银丝,终究不舍,叹一口气,还是收入怀中。口中却问向凌天放道:“这个再说吧!反正帮主你也说要还给铁胆庄,先让咱过几天瘾呗。倒是帮主你说咱们现下要怎么安排?”
凌天放闻言神色一黯,眼神飘向窗外,半晌不语。于飞和玲珑都知他是担心万里云与仇行云的同门之战。想那仇行云武功之高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万里云经过万岁门门主万人龙的指点,虽说武功大有进境,但仇行云又新炼成了七星截脉剑,当真动起手来只怕万里云还是凶多吉少。大家心中所想虽是一般无二,但这话却谁也不曾说出。这时见凌天放望空沉思,于飞和玲珑便想劝解几句。两个刚要开口,忽见凌天放双眼之中神光一闪,眼神收回,正色道:“万兄必然能够清理门户,安然归来。我们在此等足七日,七日后若是不见万兄,咱们便去昆仑凌霄峰剑冢与万兄会面。”
凌天放话音刚落,玲珑便惊呼起来:“凌霄峰?于飞不是说万岁门的总坛在大雪山凌霄峰上吗?”
于飞一听却连连摆手:“哎哎,别往我身上扯啊!这话可不是小爷我说的。是孟姑娘说的,我只是转述。转述懂吗?”
玲珑听得嘴角一撇,向于飞翻了个白眼:“瞧你那样子,生怕担点什么责任似的,就是你说的有能怎么样,谁还要你做什么担保不成?大男人没点担待,真是的。”
于飞最好面子,一听玲珑讥笑他没有担待,顿时急了,面红耳赤地嚷嚷道:“谁说我是怕担责任,我这叫准确,准确懂不懂?”
他还要解释,凌天放却已淡淡一笑,摆手道:“罢了,玲珑你也不是不知道于飞的脾气,何苦激他。所以我先前才说万岁门我们一定要去,无论是武林江湖的存亡还是万兄的剑冢之约,咱们都得尽快赶去凌霄峰。在这里等足七天之后,若是等到了万兄,正好与他同去。若是没有等到,咱们就自行赶去。总之不能让东厂的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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