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9章 宫里宫外(卅二)三请，三让，两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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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曾有人诬王引导倭寇，名称内附，实图中国。朕以心体亮，本无疑于王下。廷臣杂议，又有言王失国丧师，莫如改封王子。朕独排众议，兼发大军，助王平倭，想王能知悉朕意。</p>

惟念王虽还旧都，实同新造，振雕起敝，为力倍艰。倭虽遁归，族类尚在，生心再逞，亦未可知。</p>

朕本念经略阁臣高务实、平倭提督麻贵等振旅旋归，量当改遣重臣，分布偏师，为王戍守。王可咨求军略，共商善后，卧薪尝胆，无忘前耻，筚路蓝缕，大作永图，务材训农，厚树根本，吊死问孤，以振士卒。</p>

尚文虽美事，而专务儒缓亦非救乱之资。亡战必危，古之深戒。吾将士思归，挽输非便，行当尽撤。尔可亟图，务令倭闻声不敢复来，即来亦无复足虑。东海之表，屹如金汤，长垂襟卫之安，永奠藩维之厚。惟忠惟孝，缵绍前休，王其懋之懋之。</p>

然王选领议政李山海等，三请内附，大出朕意。彼等至再至三，朕不忍固辞，只得准允。如此朝鲜八道便为天朝州府，王则归京享安，另待之国。</p>

朝鲜之地，朕当派官教化，遣将戍守，以使东国新土永保太平。朝鲜旧臣，朕当尽用，往后之制，一如中国。钦哉，故谕。”</p>

三请三让之后，《平倭诏》与《谕恭顺王诏》连发，朝鲜内附一事才算彻底圆满。</p>

消息传出，大明京师一片载歌载舞，鞭炮齐鸣，舞狮舞龙。民间豪迈之情也冲霄而起，人人皆道大明天威于斯为盛。</p>

除了歌颂万历天子的中兴盛世，功勋盖世的平倭经略高务实也再一次被士林民间齐齐称颂，许多人甚至公开表达“不满”，认为朝廷应该尽快嘉赏平倭大功。</p>

四九城中，上至公府侯府、部衙院寺，下至茶楼酒肆、坊间街巷，一时之间似乎都在谈论高务实这平倭大功又该如何奖赏。</p>

绝大部分人认为，如此为忠藩存亡继绝，又反使藩国感恩报德前来内附，无论如何也当得上再晋显耀之爵。由于高务实已是侯爵，此所谓再晋，那自然也只能是晋爵国公了。</p>

另一些人则认为，高务实的侯爵可是文官之爵，倘若再晋文官之国公，考虑到他年仅三旬，这也未免太惊人了一些。因此他们认为，爵位暂不可晋，不如继续加衔，亦或再以中旨特命为首辅。</p>

然后就有人反对了，他们认为加衔倒是可以，毕竟高务实目前的加衔只是少傅。如今立此大功，无论是加衔少师，亦或更甚一步加衔太傅……甚至太师，那都未尝不可考虑。</p>

但是，所谓“中旨特命为首辅”就万万不可。这些人倒不是认为高务实配不上首辅之位，而是“中旨特命”绝不可为——中旨特命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只有廷推通不过而皇帝非要用之，才会搞出“中旨特命”来。</p>

这些人认为，以高务实如今的功勋和声望，如果现在要廷推首辅，难道还有人能找到理由反对他吗？那才真是咄咄怪事！只怕反对的人刚刚走出皇宫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p>

对于这些坊间议论，高务实哪怕已经回府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这几天忙完这么老长的仪式早已累得不行，实在也懒得在意。</p>

再说，坊间议论到底只是坊间议论，他高务实的“赏赐”其实早就定下了嘛，就是等册封太子之后首辅、次辅致仕便接任首辅。这是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的，什么晋爵、加衔之类，高务实也就懒得去想了。</p>

高务实此时的心思，已经分散到东、南、西三面。东边是如何兵不血刃地拿下日本；南面是高渊初次领军能否摆平阿拉干局面；西面是为了征服西域调集大军与物资。总之，他高某人现在位高权重，正事都快忙不过来了，晋爵加衔这种“闲事”根本没工夫多想。</p>

然而高务实不知道的是，他没工夫想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想，或者说其他人也能不想。</p>

民间这股议论实在太强，偏巧朱翊钧因为想知道平倭大胜和朝鲜内附两件大喜之事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民望，早已下令东厂和锦衣卫全力打探并汇报京中议论，结果除了收到不少人对万历盛世的赞许之外，还有许多对于高务实的称颂，以及对高务实应该加官进爵的讨论。</p>

这让朱翊钧意识到，之前考虑的让高务实接任首辅似乎并不足以赏功。说到底，王家屏和梁梦龙致仕之后，本来就该轮到高务实继任首辅，这在外廷——甚至民间看来，都是个理所当然的事，哪里算得上酬功呢？</p>

这下倒好，皇帝也纠结了。晋爵？按照功劳来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可是正如太后说的，高务实才三十多岁，如今就直接晋爵国公，那往后还有三十多年可怎么办？别到时候真的赏无可赏、封无可封，那可就麻烦了。</p>

加衔？加衔当然是可以的，但高务实现在的加衔已经是少傅，稍微挪一挪可以加个少师，但少师其实只比少傅好听一点，同样还是位列于“三孤”，不仅实际意义不大，反而还显得他这皇帝吝啬。</p>

再往上当然还有三公，但高务实是文臣封爵，现在又不在兵部，名义上不再掌兵，给他个太保显然不合理，那就只剩太师和太傅能给了。</p>

通俗来说，太师、太傅、太保，都是皇帝名义上的老师，当然现在不是老师也无所谓，早就成了虚衔嘛。至于差别，理论上太师兼文武，而太傅主文，太保主武，同时太师还另有一些独特之处，那就是因为其地位太高，一般不会加给活着的人。</p>

例外当然有，比如原历史上的张居正就曾经生前被授予太师(死后追夺，天启时平反)，可惜现在没了。不过原历史上的张居正活受太师与现在的高务实还有点区别，因为张居正其实是唯一一个单纯以文官身份活受太师的，而高务实不仅是文官，他还是勋贵。</p>

如果说勋贵，那明朝就就有八个太师，按照王世贞《弇山堂别集》所考，分别是李善长、张辅、张懋、朱永、徐光祚、郭勋、朱希忠、张鹤龄。</p>

[注：王世贞是嘉隆万时期人，所以后来魏忠贤搞出来的魏良卿不算，此人是魏忠贤的侄儿，被魏忠贤捧到了国公。之所以也没算张居正，则是因为成书时张居正已经被死后清算。</p>

另外网上有说周廷儒是太师的，但《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六·奸臣》中记载：“延儒驻通州不敢战，惟与幕下客饮酒娱乐……论功，加太师，廕子中书舍人，赐银币、蟒服。延儒辞太师，许之。”所以他应该是辞掉了。]</p>

如此一来，这八位就有一个特点很明显：他们全都是勋贵。不过如果细看，那么其中唯李善长最为特别，因为他是唯一的文臣勋贵。</p>

嗯……正好和高务实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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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平倭诏》只与历史原文有几个字改动，三请三让全是我自己写的，谕恭顺王诏有大概一半是历史原文，另一半我自己写的。因为有引用，所以这章4700字+，这里说明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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