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殿试金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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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殿试金榜(中)</p>

中极殿内，内阁五位辅臣及九卿等众臣人手一张殿试试卷，正在仔细查看，看着看着，便有不少人微微皱起眉头来。</p>

万历天子朱翊钧一脸严肃，环视身边众臣，忽然问道：“众卿以为朕今日策问之题如何？”</p>

朱翊钧这一问，少了些少年天子的稚嫩，多了些忧国忧民的深沉，问得在场众臣一时竟然难以开口。</p>

这种时刻，只好由首辅最先开口，郭朴放下策问试卷，略一沉吟，道：“皇上今日策问之题圣虑精详，圣情质朴，诚然好题。只是此题所问非指一事，所筹所谋广而泛之，臣担心中式进士们既无施政经验，其答恐流于形式……”</p>

朱翊钧面色不变，微微点头，又朝张四维问道：“次揆以为如何？”</p>

张四维的回答比郭朴简练不少，他冲皇帝一礼，平静地道：“此宰相题也。”</p>

大明当然早已不设宰相，不过大家早已习惯以宰相来指代内阁辅臣，包括皇帝们自己都经常用这样的方式表述，所以犯禁倒是不至于的。</p>

不过张四维这句回答的确够直白，他的意思就是：这题不是考新科进士，这是考宰相。而当廷众臣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其实郭朴刚才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郭朴说得宛转了很多罢了。</p>

然而朱翊钧只是笑了一笑，便道：“会试、殿试乃国朝大典，所取之士皆国家栋梁，想必异日亦必有宰辅从中而出，今先试之，朕以为甚好。”</p>

寻常人或许听不出皇帝此言的含义，但郭朴等人却是心中一动，“异日亦必有宰辅从中而出”？须知一科之中一个宰辅都没有的情况，可也不少，皇上何以如此肯定？难道说，他已经确定本科进士之中……必出宰辅？</p>

郭朴躬身道：“陛下重才爱才之心，臣等俱已知悉，且感同身受。如今吉时将近，请皇上接见中式进士，宣布殿试。”</p>

皇帝领着众高官出场之前，考生们已经抓紧时间在宫门前列好了队伍，在引导官的带领下，鱼贯往中极殿而来。在进门以后，竟然还能每人领取御膳房所制的宫饼一盒、果浆一瓶。不少人心中大喜，进士待遇就是好，这才刚刚考上，连名次都还没定下来呢，居然就开始包吃包喝了。</p>

考生们心潮澎湃的跟着礼部官员，穿过影壁来到广场，广场两侧的朝房使通往中极殿的道路显得十分漫长。又穿越两道宫门后，忽然看到一片极开阔的平台，汉白玉的围栏雕龙画栋，还有一排排整齐的桌椅，更衬托着尽头那高高在上、体量宏伟高大的中极殿雄伟无比。</p>

头一次感受到皇宫的威严肃穆，贡生们无不升起由衷的敬畏之感，在世人眼中，中极殿无疑是皇权的象征，要不为何首辅都叫“中极殿大学士”呢？</p>

早先进来的官员已经分立平台中的红毯两旁，贡生们也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分左右站在官员的身后。高务实乃是会元，是所谓“金銮殿领班面圣”，因此站在贡士第一位。</p>

待所有人站定，平台上乐声大作，黄钟大吕、萧笙簧笛、编钟铜磬相伴而奏，真是声彻九重，荡涤人心，令大殿里的官员和贡生们无不肃穆。</p>

就在这奏乐声中，大明两京十三省兆亿子民之主——万历天子朱翊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中极殿前。</p>

这位少年天子今日所着乃是常服，头戴乌纱折角向上巾，身穿明黄盘领窄袖袍，前胸后背及两肩各绣金织盘龙，腰系玉带，雍容贵气。[此装束定制于永乐三年。]</p>

“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之声，总是那么的令人震撼，尤其是对于至今尚不算正式亲政的万历天子朱翊钧而言，更是别有一番感受。</p>

不过朱翊钧并不打算亲自讲话——他变声期刚过不久，说话太大声会觉得不舒服，而且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声音不是那种“洪钟大吕”的类型，缺了些威严，所以干脆不亲自讲话，只是让礼部官员代宣圣旨。顺便说一句，今天是不会让太监宣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