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恰台吉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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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明现在的“西怀东制”政策，最开始就是出自高拱之手。</p>

当时高拱对俺答封贡的巩固措施，主要就是两点：加强军备和对辽东用兵。</p>

高拱那是上过一道奏疏，叫做《虏众内附、边患稍宁，乞及时大修边政以永图治安疏》，在此疏中，高拱是将大修边政和册封互市联系在一起的。[无风注：此疏是史实。]</p>

高拱认为，册封互市的真实目的就是要赢得边境安宁，借此大修边政，奠定长久和平的基石。</p>

换言之，册封和互市的完成不表明俺答封贡已经结束。因此，封贡后进一步对军备特别是边防的整顿是俺答封贡事件的一部分，至关重要。</p>

而且，高拱的《伏戎纪事》也将《虏众内附、边患稍宁，乞及时大修边政以永图治安疏》一疏收录其中，可见，“及时大修边政”和“伏戎”密不可分。</p>

而在《答戚总兵》中，高拱则更明白地表达了这样的看法，他说“西虏新附，而东虏尚然内窥，若遂得志，则又以阴启西虏骄心，虽得贡市不足为罕也。必须大加一挫，则不惟此虏寒心，而西虏亦皆知畏，贡市乃可永焉。”</p>

可见，在高拱看来，要想维持俺答封贡形成的有利局面，在于对辽东的用兵，力求大捷，一方面挫其锐气，另一方面对俺答形成有效的威摄力，用以维持和巩固当时俺答新附的良好形势。</p>

高拱深知，进一步整顿军备和加强边防，是维持长久和平和繁荣的支柱，而用兵辽东、力挫“东虏”可以打消俺答的非份之想。</p>

和平容易出现懈怠，而且没有实力的和平是不牢靠的，必然是暂时的。所以，依靠封贡所维持的边境相安是不牢靠的。暂时的和平绝不是玩忽职守、掉以轻心的理由，而应该变成积极进取的阶梯。</p>

因此，他一贯将大力整顿军备和边防，提高军事实力，看做巩固和维持贡市，形成良好局面的关键。</p>

也就是说，当时高拱便已经看出，整个俺答封贡的关键环节，是借现有的和平“实心修举”，提高边防实力，奠定长久和平和安全的基石。</p>

对此，高拱说得十分清楚和透彻，他说：“但得三五年宁静，必然安顿可定，布置可周，兵食可充，根本可固，而常胜之机在我。当是时也彼若寻盟，我仍示羁縻之义；彼若背约，我遂兴问罪之师，伸缩进退，自有余地。虏狂故态，必难再逞，而中国可享无穷之安……若能仰承庙谟，实心修举，使边事日胜一日，是为长治之基。”</p>

这个思路，后来成了大明的一贯执政思路，也就是“西怀东制”。</p>

现在，从恰台吉的分析就能看出，高拱当初的这一思路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效果。</p>

由于内部的改革，大明有了更多的财力物力可以用于大修边政，比如建设水泥堡垒——由于高务实这个垄断资本家不肯低价卖货，水泥的价格迄今都很贵，但大明因为逐渐开始收商税和海关税，愣是坚持大力购入水泥，把重要的边墙、堡垒几乎全部重修了一遍，造成了恰台吉认为不能打的一个重要因素。</p>

而“东制”以震慑土默特的效果也同样明显，恰台吉认为不能跟明军再战的第二条，就是因为蓟辽方面。戚继光每次都能打退朵颜诸部的侵扰，李成梁虽然不能拒敌于国门之外，但却动不动就打到察哈尔、朵颜等部家里去。</p>

按照恰台吉的想法，戚继光缺马，所以只能守；辽东有马，所以李成梁能攻。那么把这个局面拿来宣大这边类比一下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宣大也有马，如果土默特跟明军再起烽烟，则宣大明军其实也能像辽东一样打进土默特！</p>

土默特如果还跟当年一样，宣大明军打进来也没事，咱们说走就走，你有马是不错，可你们是吃米粮的，那表示依然需要后勤，所以还是只能跟在我蒙古人身后吃屁。</p>

可是问题在于，现在的土默特已经不是当年的土默特了，随着归化城等城市的建立，蒙古人已经有近半开始过“定居”生活了，哪里还跟以前一样说走就能走？</p>

而且，这些年大搞农业也没有白搞，现在蒙古人抗灾能力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冰灾雪灾什么的，已经很难对一个部落形成毁灭性打击了，尤其是对于跟着汉人垦荒的那些部落，其抗灾能力不啻提高了数倍。</p>

只是，这也就意味着蒙古人再也不能随便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倒是能走，你的庄稼不要了？到时候冬天来个雪灾冰灾，牲畜冻死完了，全家都去喝风拉烟吗？</p>

所以，高拱“西怀东制”的震慑，加上高务实的“汉化”和经济控制，生生把土默特弄得进退两难——打也不敢打，走也不敢走。</p>

其余那第三条，高务实倒是真不介意，而且恰台吉这样想完全是人之常情。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凭什么你图们能做“大元皇帝”，我义父就不能？</p>

在恰台吉看来，他的义父俺答汗明显比图们汗更加雄才大略。</p>

高务实笑了起来，大声道：“来人，再来两坛御贡美酒，今日本官要好好陪青把都兄弟喝个痛快！”</p>

是的请你喝个痛快啊，有了你这番介绍，恰台吉的底线我就一清二楚了！</p>

什么底线？</p>

底线就是不管我大明怎么册封，此时此刻，他恰台吉都绝不敢跟我谈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