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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学塾的后院。
曹荀将朱九钰喊到书房中,先是大袖一挥,隔出一番小天地,然后让朱九钰试着走出门口。
朱九钰试了几回,明明门口就在眼前,却似有一层无形的东西挡住,心中不由既惊又奇。
“先生,这是哪种戏法?不会是鬼打墙……?”
曹荀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戏法,更不是鬼打墙。《诗经》中的《考槃》篇,记得不?”
朱九钰答:“记得,说的是在山涧、山坡、高原建屋隐居之事。”
曹荀也不说话,还是一脸笑眯眯,伸手凭空一抓,就从书架拿出一本《诗经》,翻到《桃夭》篇,双手抚过,字里行间顿时浮出桃花朵朵,越升越高,在书房中飘飘悠悠,煞是好看。
朱九钰直直的看着先生,一脸惊讶。
也不知道先生今日为何突然就变起戏法来,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者说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能力。
曹荀笑了笑,收起桃花,搬张凳子坐下说:“还记得年初的土地公显灵么?”
“其实那不是土地公显灵,而是修炼得道的高人路过。先生我今日这点手段,不过是雕虫小技,你若愿学,腾云驾雾也不是难事。”
朱九钰惊呆半晌,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喜出望外的说:“先生原来也是神仙,九钰愿学,愿学。”
曹荀见此,便收起笑脸,正色道:“你愿学,先生我可以教你。不过,世俗之人见识浅陋,你切不可在外人处显摆,免得惹出因果。”
“学生记下了。”朱九钰跪下叩头,突然又想起一事,弱弱地问:“先生,可不可以让张东阳一起学呢?”
曹荀笑了笑说:“你以为这是戏法么?凡是个人就能学?修炼之道,讲究的是根基。你若不适合修炼之道,你我的缘分,也就仅仅是先生学生而已,岂有今日传法此举。”
曹荀一边说,神色一边有些黯然。
他看了看窗外,又说:“先生我何尝不想收张东阳为徒,只是张东阳与那一般人不同,他是先天绝灵废体,此生与修炼毫无缘分啊。所以,你与先生我学法,切莫与张东阳提起,免得他伤心。”
锡丰山腰上,张仲心情极好。因为他的腿伤,在张东阳的仔细照料下,渐渐有所好转,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已经勉强可以下地走路。
张东阳也非常的开心,所有家务事,愣是不让张仲插手。说自己过完今天,就是十一岁,大人一个了,今年的年夜饭,交由他来张罗便是。
张仲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老人心中蛮是心酸。
他在心中暗暗打算,自己虽然腿伤已是痊愈,但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并不利索。如今爬山涉水、砍柴烧炭的营生肯定做不了,等过完这个年,还是去军营讨份差事做,也好让张东阳安安心心,回去学塾继续读书。
正想着,朱九钰就领着二位先生来到。
寂静很久的山腰,顿时便热闹起来。闻讯而来的赵若雪,陪着两个少年,搬凳子贴对联、贴门神,又给房子的里里外外,包括凉亭处都挂上红灯笼。
远远看去,大年夜里这座黑黝黝的山峰,顿时生出许多喜庆的氛围来。
张家大屋里,张仲和赵家老汉两口子,则陪着二位先生闲聊。
三杯“神仙酒”刚下肚,门外来了一老者,青衣白发,鹘眼鹰睛,手提一摞山货,一见先生二人便连连作揖。
老者正想说些什么,王轲已经站起来说:“紫兄别来无恙?”
老者明显一怔,又忽然反应过来,讪讪地说:“托二位先生福,老朽很好。只因当日曾受三位恩惠,今日来与张船主拜年问安。”
在座所有的人,除了王轲、曹荀,从未见过此老者,忽然间就冒出这么个人来,且说张凡与二位先生有恩于他,个个全都是一头雾水。
曹荀便笑笑解释,说曾与张凡在村外遇过紫兄,当日结了些许缘分。大家这才恍然过来,赵家娘子马上添了一副筷子酒杯,招呼老者入座。
后来,听到张船主的噩耗,老者神色有些难过,看了看张东阳,就对着二位先生说:“紫某一身蛮力,砍柴烧火一点问题也没有,眼下暂时也无去处,二位先生看,紫某是否可以帮上什么忙?”
曹荀与王轲对视了一下,又用心语传音和张仲解释过前因后果,后者微微点头。
曹荀便开口说:“而今张伯脚门不甚方便,我们师兄弟二人,原本打算过了年就领东阳下山,在学塾里长住。张伯也打算年后到军营做事,你若暂时无有去处,不如就在此安家,也算是帮张船主看个门、护个院了。”
张仲也说:“紫兄若是不嫌弃,便在此间住下吧。张家如今虽说寒陋,房子还是宽敞的。”
老者也不推辞,就拿起酒杯与大家道了声多谢,又大口喝下。
几杯酒下去,大家很快熟络起来,越聊越开心。赵家夫妇也挺高兴的,山腰上终究还是多了一人,不至于孤零零只剩自己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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