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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办事一向不拖拉,我请他去查访吕征的底细,他很快就给我送了信来。</p>

吕征的父亲吕偲是魏傕的旧属,几年前,吕征投靠了魏傕,其人也颇有可塑之才,一路从军曹升到了魏傕的副将。不过,他与文箴的关系很是密切,此番担任后军都督,与文箴等人的安排也不无关系。</p>

知道了这一点,许多事也就明了了。</p>

梁玟夜袭、军士溃逃、吕征报丧,一环扣一环,像故事一样。</p>

情形越来越热闹,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魏郯为何还全无动静?心里想着,又变得发沉。</p>

如今只有那张字条在说魏郯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么?</p>

魏昭已经把魏康请了来,我想了一圈想通过了,而等到郭承从辽东率五万兵卒来到的消息传来时,我已经不觉得太惊诧。</p>

魏傕灭了谭熙一家之后,将郭承留在辽东经营,收编谭熙旧部,军屯戍边,干得有声有色。郭承回雍都之后,辽东太守另外任用了他人,不过如今看来,那人不是与郭承一路就是镇不住郭承的余威,五万兵卒此时来到雍都,与魏康一样巧。</p>

魏康和郭承,一个叔父一个舅父,魏昭信得过的都是亲戚。</p>

一个凉州营,一个辽东营,每个都比细柳营的人多出一倍。兵卒人数加起来,已经有十几万。</p>

朝中的臣子们似乎吃了定心丸,加至梁玟突破魏郯的水寨之后,虽然溃逃的溃逃,发丧的发丧,梁玟却没有急于攻来。李尚传来的信中说,前方的消息封锁很严,只听说梁玟军马有限,不敢深入太过,逗留在邰州、稔阳、汝南一带搜寻可充军充民夫的人丁和粮草。</p>

当然,亲戚也有远近之分。魏昭当然不信任细柳营,但是凉州营和辽东营在他眼里,显然在魏昭似乎更亲近郭承。</p>

辽东兵的大营设在雍都的西面,距雍都二十里。短短两日,魏昭就去了两次,李尚的信里说,京城的守卫似乎换了好些,他听到不少人操着辽东口音。</p>

我心里感到有些不对。</p>

操着辽东口音,当然就是辽东兵。可是京畿戍卫,一向由细柳营的军士担任。魏昭此意很是明显,他想把控雍都,就将细柳营的人排挤出去。</p>

我念头百转,给李尚回信,让他去打探细柳营的动向。</p>

正当我观望着急,周氏和毛氏却来了。</p>

自从丧讯传来,她们日日悲不自胜,与我相见,也是痛哭。可是今日,她们虽心事重重之态,却似另有他事。</p>

“怎么了?”我问。</p>

她们相觑,我会意,让阿元到门前去把风。</p>

“长嫂,”周氏道,“二堂叔这是要做甚?他将卫尉换成了辽东营的人,今日家人出门回来与我说,街上的巡视军士也成了辽东兵,跋扈得很,民人稍有不从便拳打脚踢。”</p>

“我也听说了些。”毛氏说,“那些人在食肆中饮酒吃食不肯给钱,食肆主人要去报官,他们就把人打得命都快没了,还砸了店。”说罢,她叹气,“从前哪里会这般模样,丞相治下严明,雍都就算半个城里都挤着流民的时候,军士也不会这般胡来。莫非大公子他们不在了,这世道又要……”她触及伤心事,又低头哽咽起来。</p>

我与周氏皆劝慰。</p>

“长嫂,”周氏神色不安,“我等来与你说,是觉得如今府中、城中愈发不对劲,民人非议颇多。近来,每日都有不少人家离开雍都,这城中会生事么?”</p>

终于有人问到了这些,我沉吟,道:“依我所见,早晚。”</p>

二人面色一变。</p>

“啊……”毛氏惶然,悲泣道,“我等失了夫君,莫非又要遭流乱?”</p>

周氏亦忍不住哭了起来:“当初在河西,我就不该答应夫君出来……我也罢了,家中一双儿女还未及成人,如今这般乱世,可如何是好?”</p>

我斟酌片刻,道:“我等也未必失了夫君。”</p>

抽泣声骤然打住,周氏首先反应过来,茫然看着我:“什么?”</p>

我看着她们,低声道:“有一事,我告知你二人,可做到守口如瓶么?”</p>

二人相视,微微颔首。</p>

我将自己对吕征、魏康和郭承的怀疑,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二人仔细听着,充满疑惑的双目,渐渐有了光采。</p>

“若是……”毛氏声音激动得微微发颤,“若是夫君不曾死,雍都可有救了?”</p>

“可他们若未死,怎还不回来?”周氏虽兴奋,却仍有疑虑。</p>

我摇摇头,轻叹:“此事我也想不明白,故而只是猜测。”说罢,我正色叮嘱道,“可就算是猜测,你二人亦不可大意失言,府中可有郭夫人。”</p>

“我等省得,”周氏了然道,“长嫂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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