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世道若好，百姓怎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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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哪家好人会去问酒怎么样？</p>

“王公没喝过罢？”</p>

“未曾饮过。”</p>

“这可是我用韩地特产黍米酿造出来的酒，王公是第二个喝到的人。此酒不在烈，而在醇香，可口，不上头……”</p>

鬼谷子能继续听嬴成蟜扯下去，但他不想听下去了。</p>

这话和今日所言谈的没有关系，怎么听都是在说酒。鬼谷子日理万机，今日若非要向嬴成蟜证明阴阳术，此时早已休憩。</p>

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遂开口质疑道:</p>

“君上今日只想与禅说酒？”</p>

嬴成蟜住口，慢条斯理地给鬼谷子又道了一杯酒，做了一个劝饮的手势，笑道:</p>

“王公又忘了，心急，不是好事。”</p>

鬼谷子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嬴成蟜继续被鬼谷子打断，而未说完的话。</p>

“楚国王酒，赵国胡酒，都以烈闻名，然我酿造的蒸馏酒却是比这两个不知烈了多少倍。但蒸馏酒是最烈的酒乎？不是。</p>

“等到科技发展，技术拔高，酒精浓度会越来越高，日后自有比我的蒸馏酒还烈的。但这个时代应是见不到了。</p>

“既然烈无法提升，那便另辟蹊径，就如同这韩地黍米酒，以口感醇香……”</p>

这一次，嬴成蟜还是没有说完，鬼谷子第二次打断了嬴成蟜的话。</p>

其起身而立，不悦已经完全写在了脸上，老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抱拳。</p>

“君上若要聊酒的事，便恕老夫不奉陪了。”</p>

“哈哈哈，若我是王公。此时便说一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劣酒。”</p>

“君上，诗词乃小道，吟诵的再好也不过是无病呻吟。何况君上吟诵的还是自创的诗体，更是无用，还请君上将心思放在大道上。”</p>

鬼谷子冷着脸道，担其不谈诗句真意，还是给嬴成蟜留了面子。</p>

“那，便说些有用的。”</p>

嬴成蟜正色，指着桌桉上的地图。</p>

“王公为何要我杀重童子，是因为其日后将是秦国大患？”</p>

“君上还是在怀疑老夫言辞准确。”自觉不被信任的鬼谷子低头默然片刻，道:“王禅本以为，今夜这场大雨，应足以让君上知晓，老夫并不是危言耸听之徒。”</p>

“王公，看着我的眼睛。”</p>

鬼谷子抬头，看到嬴成蟜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p>

“我完全信任王公判断，我只是想知道，王公要杀重童子，是不是只是因为其日后会是秦国心腹大患？”</p>

鬼谷子反问道:</p>

“此还不够乎？”</p>

这五个字已是肯定回答了嬴成蟜问题。</p>

“不够！”</p>

嬴成蟜沉声道:</p>

“这就如同烈酒一般，蒸馏酒比楚国王酒烈，比赵国胡酒烈。若楚国，赵国仍在，想要本国酒居天下最烈。不思如何酿造出烈酒，只想着把我的蒸馏酒打翻销毁，王公以为，此举如何？”</p>

鬼谷子明了了嬴成蟜之前为何一直在说酒，知道了嬴成蟜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对嬴成蟜误会解除。</p>

重新坐下。</p>

“此有何不对？没了蒸馏酒，楚国王酒便是最烈的酒。能简单摧毁达成目的，为何要复杂去酿造呢？”</p>

“医家有言:治标不治本。吾不知王公为何会生出此种想法，酿造虽然比摧毁难，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提升。没有了蒸馏酒，楚国王酒比赵国胡酒烈，赵国接下来是不是要摧毁楚国王酒才行。不思进取，一味地打压，我不能赞同此事。”</p>

鬼谷子手指摸着桌桉纹络道:</p>

“昔年李牧为赵国大将，叫你秦国不能寸进一步，便是战神王翦也不能过。彼时顿弱献上反间计，要郭开献上谗言，使赵王迁赐死李牧。若没有君上，李牧早死。</p>

“秦国借赵国之手除掉李牧，踏破邯郸，此有何不好？若依君上所言，应和李牧正面厮杀才是。届时损兵折将，秦国何以图天下？”</p>

嬴成蟜举着一根手指连连摇动。</p>

“若没有我，此事应是如此发展，王公所言似乎全对。然我以老将廉颇逼迫李牧，再以马鞍，马蹄铁等物件要李牧认清现实。救李牧性命，如今李牧在西北大展拳脚。赵国亡，李牧为亡，此事比王公所言好上不少。”</p>

鬼谷子冷笑。</p>

“君上还是想收服其为门客，以我观之，重童子必不为君上所用。”</p>

“我不是想收门客……不对，收门客也不是不行，但我要说的不是收门客。”</p>

嬴成蟜严肃道:</p>

“想要安稳，削弱敌人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强大自身才是正途。就像是韩国一样，总想着用各种阴谋诡计削弱秦国，不想着发展壮大自身，结果第一个被灭。</p>

“王公说重童子神勇无敌，此话我信，但知道其如此我们就要杀死？天下不变，势必会再出现下一个重童子？这不是未雨绸缪，这是杞人忧天！”</p>

鬼谷子双目圆睁。</p>

“这就是未雨绸缪，杞人忧天是担忧不会发生的事，但此重童子已降生，身负青龙命格，又有凰鸟相随。这种星象证明其为楚人，且天生勇力过人，不会屈居人下。假以时日，必然造反复楚！”</p>

[这阴阳术虽然看不出项羽名姓，但能看出楚人，也很离谱……]</p>

嬴成蟜心想着，嘴上道:</p>

“其反的因由是什么呢？”</p>

“其为楚国贵族，想要恢复往日荣光，君上不用想着解决此事。君上既要绝贵族，分封便是过去制，满足不了此子。”</p>

“他一个人能成事？他再勇勐，能一个人单枪匹马从齐地杀到咸阳，杀进咸阳宫，一把火烧了阿房宫，宰了皇兄？”</p>

“……重童子降世便为人，天下哪里会有此等人？”</p>

“那就是了，他既然需要随从，那么随从从何而来？也是想要恢复往日荣光的贵族乎？那贵族能有几人？没等出了齐地，就被王翦平叛了罢？若是平民百姓，那平民百姓为何要随他造反？”</p>

鬼谷子沉默不语。</p>

嬴成蟜自倒一杯酒，一饮而尽，声音不大但是很是清晰，沉稳。</p>

“因为世道不好！我就不相信，世道好，百姓放着好日子不过，冒着被杀头的危险，随着重童子造反？！</p>

“王公，你在怕什么呢？你是在怕重童子，还是在怕我，怕皇兄呢？”</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