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敲打理学宗师,发扬理学!创造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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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避世神仙,不过是朕给你们脸而已。”
“可,朕征召尔等,你们却拒绝朕。”
朱祁钰变了脸色:“打朕的脸?”
吴与弼吓惨了,连连磕头:“草民等绝不敢忤逆陛下!绝对不敢!”
圣人?就这?
“哼。”
朱祁钰冷哼一声:“尔等的理学,朕让尔等传,才能传,朕不许,看谁敢学?”
吴与弼浑身在哆嗦。
娄谅已经快尿了,陈献章和胡居仁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好反思反思吧。”
朱祁钰站起来,直接走去前殿。
把吴与弼四人晾在饭堂。
无妄之灾呀!
他们也没敢得罪景泰帝呀,只是拒绝征召而已,这也被怪罪?
陈献章忽然断绝了入仕的心思。
这样的皇帝,侍奉起来,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还不如好好搞自己的学问呢,起码生命无忧……
等等,好像自己的学问也搞不了了。
皇帝好似是不喜欢理学,限制其发展了。
走到前殿。
朱祁钰开始处置政务,坐下的间隙,冯孝却问:“皇爷,您真要处置理学?”
“傻了?”
朱祁钰瞥他一眼:“那娄谅敢在朕面前造次,自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还有那个吴与弼,自投罗网,自然得敲打敲打,才好重用啊。”
冯孝没明白,怎么用啊?
人家也不入朝啊。
朱祁钰懒得理他,开始处置奏章。
都晌午了,四个人还在跪着。
皇帝也没理他。
腿太麻了,他们很少跪着,十分不习惯。
跪久了双腿如灌铅似的疼。
也没做准备,膝盖上没绑着软垫,膝盖都破皮了。
直到讲读学士周洪谟进殿,看见四个人跪在饭堂,整个人都懵了,他也不敢问呀。
而是走到吴与弼对面,跪在地上,恭迎皇帝。
吴与弼都是闲人,不知道通过官袍分辨官职,反正两眼懵。
等了片刻,朱祁钰才进来。
没看任何人,紧蹙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事。
“陛下,该讲了。”周洪谟提醒一句。
朱祁钰应了一声,坐下用膳。
周洪谟今天讲贞观政要。
朱祁钰一边吃饭,偶尔还提出问题,周洪谟是大儒,答对入流,朱祁钰听得连连颔首。
“明天不讲贞观政要了,朕要看西域记。”
“微臣遵旨!”
皇帝继位之初,周洪谟就上书皇帝,希望皇帝参加经筵讲学。
可前些年,皇帝听不进去。
就算听,也是神游天外。
从景泰八年之后,只要有时间,皇帝就会听,听得非常认真,提出问题的角度非常刁钻,偶尔还和学士辩论几句。
这是周洪谟最满意之处。
“给周学士赐宴,朕还公事没忙完,先过去了。”
朱祁钰压根就没看吴与弼四人。
一直忙到了天黑透。
晚宴也是周洪谟讲学,讲的还是贞观政要。
直到奏章全部处置完毕。
“把吴先生请过来吧。”朱祁钰喝了口茶,活动活动肩膀、脖子。
吴与弼四人被折磨废了。
跪了整整一天,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身心俱疲。
陈献章再也不想当官了。
“想明白了吗?”朱祁钰问。
吴与弼更懵逼,想个屁啊!
只能连连乞饶。
“真是蠢货,你们这样的,怎么当圣人啊?”
“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能为朝堂卖力。”
朱祁钰叱责:“生是乡野村夫,死也是乡野村夫啊。”
“人活一世,不曾为国为民做一点事,空活百岁。”
“一群废物!”
吴与弼四人脸上火辣辣的。
若是早晨,还敢跟皇帝辩驳两句,现在,敢?
“心里想着,回去写书骂朕?教导学生反朕?”
朱祁钰冷笑:“哼,可笑!”
“你们喜欢读书,朕可挖了你们的眼睛;你们喜欢传道受业,朕可以割了你们的舌头!”
“耳朵也没用了,干脆扎聋。”
“再剁掉手指。”
“一辈子都不许拿笔。”
“如何?”
吴与弼四人全都傻了,为什么啊?
“说话!”朱祁钰陡然一喝。
把四人吓得一哆嗦,吴与弼带着哭腔道:“草民等并未犯错,陛下为何如此残忍呀?”
“因为朕是暴君!”
“朕不止不许你们说不出话来!”
“还不许你们的孩子说话!”
“全都挖眼、扎聋、割舌、剁手,让理学彻底绝迹,如何?”
四人泪如雨下。
万没想到,入京看书,却遭了大劫。
朱祁钰就这样盯着他们。
养心殿冷涔涔的。
“草民等知错了!”吴与弼哭着磕头。
磕了很久很久。
额头都磕红了。
朱祁钰语气一缓:“说实话,朕对理学没有一点兴趣。”
“甚至侍讲学士给朕讲解经义。”
“朕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吴与弼不明白皇帝唱哪出?
但这话传出去,怕是天下士子都要骂皇帝是昏君吧?
“儿时开蒙的学问,早就还给师傅了。”
“朕读经义呀,脑袋就疼。”
“现在也是,听经义就脑子痒痒,不是长脑子,而是费脑子。”
“但朕还是把尔等宣来了。”
朱祁钰身体靠紧椅背,肩膀酸疼,让冯孝给他捏捏,幽幽道:“你们说说,你们对朕有何用途?”
吴与弼跟不上皇帝的节奏呀。
“陛下,草民等都是避世……”
啪!
朱祁钰把桌上的茶杯,砸在吴与弼附近:“避世?那怎么不去死呢?浪费粮食的废物!”
白瓷片打在吴与弼的肚子上,吴与弼吓得跪伏在地。
吴与弼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
胡居仁却道:“陛下是希望,草民等人为陛下所用?”
算有个长脑子的。
不然皇帝没台阶下,岂不尴尬?
“如何用呢?”朱祁钰问。
“草民等能将理学发扬光大……”
朱祁钰嗤笑:“跟朕有什么关系?理学奉朕为圣了吗?”
点你呢!
胡居仁却瞪圆眼睛,陛下您能不能要点脸!
和孔圣、朱圣并列?
您可真是个天才。
“草民等能为中枢提供人才!”陈献章反应过来了。
巧妙避过了给皇帝封圣。
否则,只要给皇帝封圣,崇仁派就会立刻消融,吴与弼从大贤变成过街老鼠。
谁会信一个阿谀奉承之徒的学说呢?
“如何提供人才呀?”
朱祁钰也不追究,他不想当儒学的圣人。
看看朱熹被骂成什么样了。
不止现代骂他,宋之后的文人都骂他。
他估计是遭骂最多的圣人了。
“草民等门人弟子,不计其数。”
陈献章磕头道:“入门第者,便能为中枢所用,为陛下所驱使!”
“朕连你们都驱使不了,能驱使他们吗?”
朱祁钰冷笑:“哄骗朕,可没有好处呀。”
“草民等愿意入中枢为官,为陛下驱使!”陈献章哭着说。
以前是想科举,考不上。
现在不想考了,皇帝把刀架脖子上,逼着他当官。
什么事嘛。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朕不要。”朱祁钰眼神玩味。
“草民等乃一心朝圣之人,自然不敢诓骗圣人。”陈献章卖个乖,把皇帝称为圣人。
见敲打得差不多了,朱祁钰幽幽道:“官儿,是要当的。”
“但朕的官儿,可不是谁都赐下的。”
“朕的官儿,更难当。”
“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啊。”
四个人都被快折磨死了。
估计敢摇头,皇帝就能立刻处死他们。
压根不管四位可能成圣的准圣人,肯定也不会管史书的谩骂。
要么死,要么当。
“草民等愿意为陛下效力!”吴与弼磕头。
最闹心的是胡居仁和娄谅了。
两个人可是发誓,永不坠凡尘的。
结果……掉屎坑了。
“别这么不情愿。”朱祁钰继续玩他们。
“草民等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吴与弼都快哭出来了,这能叫情愿?
“你们俩呢?”朱祁钰看向胡居仁和娄谅。
“草民等也愿意为陛下驱使!”
在生死面前,圣人也得跪下。
这就是掌控天下的滋味。
朱祁钰冷笑两声:“这个官儿,你们必须得当,理学,该传扬传扬。”
吴与弼等四人更懵逼了,谁能解读下皇帝的心思呀?求求啦!
“吴先生,你生在崇仁,长在崇仁,又在崇仁开宗立派。”
“朕打算在崇仁,建一座崇仁学宫。”
“规模要大,朕出钱。”
“招收天下学子入崇仁学宫!”
“你来担任教谕,在崇仁学宫里,传授理学。”
“但是,要允许人来辩经、来挑战,朕希望崇仁学派,比其他学说更加开放,传扬学说,不惧挑战。”
就这事啊?
吴与弼都想打死皇帝,好话,您就不能好好说吗?
非把我们吓个半死!
他的学说,都是靠自己发扬光大的,也是自己贴钱教徒,若有皇帝掏钱,规模岂不更大了?
胡居仁却没有吴与弼这么乐观,叩首问:“陛下可有其他目的?”
“当然有!”
“朕打下这偌大的疆土。”
“各族林立,民心不附,随时都有可能脱离大明的怀抱。”
“朕希望,崇仁学宫的学生,有朝一日,能去域外辩经,将理学传到塞外,传去漠北、安南、乌斯贜、海西,甚至更远的地方。”
“所以,你们也要钻研他们的语言,找到漏洞,然后去跟他们辩经,把那些域外之人,化成理学学生。”
“这才是朕大力发展崇仁学宫的目的。”
吴与弼四人面面相觑。
理学,是从经义中提炼出来的精华,就是说,这需要高等人才来学的,普通进士都学不明白。
你让那些蒙人、臓人、土人、胡人来学?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呀。
“朕不管你们有什么困难,也不管用什么办法。”
“用了朕的钱,就得给朕卖命。”
朱祁钰冷笑道:“也不许拒绝,朕是大明的天,只要你们活在阳光下,就得听朕的话,没有例外。”
四人又回到了被支配的恐惧。
只能磕头答应下来。
但真做不到呀,这不是佛教,佛教能靠叩拜佛像就能信仰。
理学是非常高深的东西,大学士都未必能懂。
和外族辩经?
辩个脑袋。
等等……
皇帝的意思不是非要用理学辩经,而是学他们的东西,用他们的东西辩倒他们。
这不太简单了嘛!
对理学大宗师来说,只要用一丁点时间,就能把那些没文化的胡人辩死。
难度增加,也难不倒这几位绝顶天才。
“你四人都是绝顶天才,都是开宗立派的人物。”
“小小的崇仁学宫,是困不住你们四条蛟龙的。”
“所以,明年朕先建一座崇仁学宫,容许你们传道受业,弘扬理学。”
“日后,朕会为你们三人,各建一座学宫,开创自己的道!”
朱祁钰开始画饼了。
胡居仁、陈献章和娄谅讶然,没想到皇帝竟如此洞悉人心。
“草民等谢陛下天恩!”
“还自称草民吗?”朱祁钰笑问。
“微臣谢陛下!”三人再叩拜。
“你们都是理学大宗师,集文化之大精华者!”
“但天下之大,地域之广,文化之多。”
“都该去看一看,不要拘泥于一地。”
朱祁钰却站起来:“那塞外大好的河山,朕只能占一时,想永远占据,化胡为汉,还得看你们呀!”
吴与弼四人都是极聪明的。
立刻明白皇帝的深意。
理学,就像孔孟一样,必须走出中原,去塞外扎根。
然后让胡人,学理学。
“臣等受教。”四人叩拜。
“宋朝有二程、朱熹和陆九渊等等先贤。”
“朕希望在大明的历史上,有你吴与弼、陈献章、胡居仁、娄谅的名字!”
“朕希望你们的名字,能和北宋先贤并列!”
“也许朕会在你们的故事中成为丑角,但朕不在乎。”
“和你们做出的贡献相比,朕愿意纡尊降贵,成为你们故事中的丑角。”
朱祁钰透过窗棂,眺望黑夜:“朕希望大明变得强大,百姓吃饱肚子,由贫到富,大明不受外敌侮辱,国祚万年。”
理学,是必须要走出国门的。
所以他点拨理学宗师,去学域外的学说,今天学乌斯贜、回回的学说,再糅合佛道,走出一条新路来。
未来,还要糅合西面的文明,走出一条全新的、适合汉人的新思想来。
在古老儒学中,推陈出新,适应新时代、新发展的新路子。
这条路注定是孤寂、漫长的。
朱祁钰自己没资格走,所以他调教着理学宗师去走。
走出一条区别于历史,但又符合大明的新理学。
吴与弼四人一震,赶紧叩拜。
“去吧。”
“年后朕会拨银两,建造学宫。”
“朕希望尔等不要敝扫自珍,将学说公之于世,让天下人都能学会。”
“将理学,发扬光大。”
朱祁钰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希望他们听懂朕的话,若听不懂,朕可就要杀人了。
吴与弼出宫门的时候都是懵逼的。
明明是好事,怎么皇帝非要折磨他们一天呢。
而在宫门口,聚集着吴与弼的拥趸,上千人,全都是吴与弼的崇拜者。
看见偶像出来,一个个都拥上来。
他们以为吴与弼师徒四人在宫中一日,是教导皇帝宽以待人呢。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皇帝教了他们重新做人。
皇帝也没赐车送他们。
回到住宿的客店,娄谅小声问:“老师,今日的事……”
“必须烂在肚子里!”
胡居仁惊恐道:“陛下最后说的话,你忘了吗?”
“那是提醒咱们,万一传扬出去,坏了陛下的名声,咱们就彻底遭殃了!”
娄谅打了个哆嗦。
皇帝太恐怖了。
本以为他悟道就超凡脱俗了,结果在宫中一日才知道,他还是个凡人,还得老老实实听皇帝的话。
“师兄,此事绝对不能传入第五人的耳朵里!”
陈献章小声道:“甚至,在笔记中也绝对不能落下,此事绝不能传出去。”
“就算咱们耍了小聪明,如今陛下不知。”
“纸包不住火呀。”
“而且,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登基,也绝不允许人诋毁陛下的……”
人家皇位是父死子继。
儿子登基了,能容许别人骂他爹?
这是祸乱家族的事呀。
新皇帝也能让他们去死,抄家灭族,太容易了。
“绝对不说,绝对不说。”
娄谅道心被破了:“那这京师……”
他有点想家了。
“陛下不准咱们离开,咱们就不能离开,而且江西封堵,不许出入,咱们回去也没用呀。”陈献章苦笑。
“那也可以去南浙访友呀……可惜了。”
娄谅叹了口气:“今年怕是要在京师过年了。”
四人皆摇头叹息。
非要来京师看书干什么。
自投罗网了吧。
“老师勿要叹息,就算咱们不来京师。”
“只要陛下想,咱们也得来。”
“那锦衣卫在江西大杀四方,谁敢说不?”
陈献章压低声音道:“陛下亲口承认了,江西之事,是陛下所作所为。”
“锦衣卫不过代表着陛下的意志,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
“你们想想,这是谁的作为?”
吴与弼惊呼:“宣宗皇帝!”
陈献章惊恐点头。
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之前在宫中是被吓坏了,此刻头脑清醒,立刻想到了很多。
中枢官员走马灯似的更换。
恰恰说明,里面充斥着陛下的意思。
这也侧面说明,皇权之大。
“皇权竟这么恐怖吗……”
胡居仁捂住娄谅的嘴:“你疯了吗?什么话都说!不想活了?”
娄谅只是觉得被限制得难受。
他本以为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
结果皇帝给他上了生动一课。
再跳,也跳不出朕的五指山。
娄谅偏偏不能忍,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生不如死。
“师兄,您可千万不能寻短见呀,要为后人考虑呀。”陈献章是知道娄谅的。
娄谅一生不被拘束。
哪怕是一丝丝的拘束,都会让他十分难受。
他就像自由的鸟儿,一生都在追寻自由。
“呜呜呜!”
娄谅哭泣,道心被毁。
本想一死了之,陈献章却说,他死了,皇帝就得拿他的后代撒气。
“不用管他,道心若这般容易被摧毁,如何成圣?”
吴与弼认真道:“不论陛下如何,这座崇仁学宫建起来,为师的学说,就能变成显学了。”
“是呀,老师苦心传道。”
“就是希望再教授出一位准圣。”
“由他帮您入道,将理论贯通,走出一条新路来,再成一圣!”
陈献章是最懂吴与弼的。
吴与弼教学,更多的是和学生平等相处,而不是摆师父的架子。
他的学问比天还高。
介于朱熹和陆九渊之间。
就差一丝,就能推开圣人的门槛。
所以他大力教学,希望教导出一位准圣来,和他切磋,助他踹开圣人的大门,和孔子、朱熹并列。
“老师,崇仁学宫大力招收学子。”
胡居仁道:“学生等,也能再进一步。”
胡居仁距离圣人的境界还远,他的学说还未彻底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新学说。
他还在通往成圣的道路上努力。
陈献章却看向他。
他的学说,已经凝成雏形,他和师兄胡居仁的学说,是相反的,两个人必有一战。
也许,那一战之后,两个人就会有一人成圣。
胡居仁也看向他。
两个人的目光擦出了火花。
只有娄谅,道心被毁,他需要重塑道心。
也许重塑道心的娄谅,会比历史上的姚江学说更进一步,也许,他会教出更具异彩的王守仁!
这四人若能走出一条新路来,未来必然诞生出一位新圣。
也许是四位。
也许还会创造出更加可怕的王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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