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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圣旨,怎没敢动当朝国公呢?”

陈舞阳也不生气。

这南京城,有一半姓徐,整个南直隶,有三分之一姓徐。

<div class="contentadv"> 被这样一个富哥辱骂,陈舞阳怎么敢生气呢?

“但是!”

陈舞阳话锋一转:“下官奉钦差之命,负责监管魏国公府!”

“从现在开始!”

“所有魏国公府的族人、仆人、家丁,在外的立刻返回,在内的不许出去!”

“直到圣上的圣旨抵达南京,否则您魏国公,只能听下官的。”

陈舞阳刚开始语气凌厉,渐渐的,露出了贱笑。

“这是圈禁?我魏国公府乃当朝国公,凭什么被圈禁?”魏国公色厉内荏。

啪!

陈舞阳忽然一个耳光,抽在徐承宗的脸上。

“凭这?够了吗?”

陈舞阳凶恶地凑近徐承宗的脸上:“别逼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死,信不信?”

徐承宗看着面容凶恶地陈舞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你敢打魏国公?”

“老子连含山公主都敢打,你算个屁啊!”

陈舞阳嘿嘿狞笑,旋即正色道:“下官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皇爷。”

“皇爷让下官死,下官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爷让下官活,下官就要活得精彩,哈哈哈!”

噗通!

徐承宗跌坐在地上。

这是个疯子!

他这番话意思是:如果他杀了魏国公,皇帝完全可以把他踢出来顶罪,他死无怨言。

用他区区陈舞阳,换一个魏国公,值当。

若皇帝让他活着,就说明是你魏国公气数尽了。

“所以呀,乖乖听话,省着受罪。”

陈舞阳走出正堂:“来人啊,把整个国公府封禁,任何人不许出入,违令者,杀!”

“限时一个时辰,所有在外的魏国公府人丁,没有回来,以造反论处,杀!”

“所有府内人,敢向外眺望、敢互通消息、敢互相说话者,杀无赦!”

看着威风凛凛的陈舞阳。

徐承宗就知道了,魏国公府逃不过这一劫了。

然而,年仅九岁的徐俌,从后院跑出来,朝着陈舞阳行了一礼:“大人,家母身体不好,需要请医者时时来府,还要去药房买药,可否行个方便?”

“你是谁?”陈舞阳低头问他。

“回大人,学生徐俌,乃魏国公之长子!”徐俌恭敬有礼。

陈舞阳则走下台阶,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娘有病,就让她病死吧,省着拖累。”

徐俌如遭重击,这个人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呢?

他娘可是堂堂魏国公夫人!

再看他爹,竟缩在门口,一言不发。

徐俌咬了咬牙,他自幼读圣贤书,母亲的病是天大的事,这是孝道,大明以孝治国,他不能违背孝道。

“大人……啊!”徐俌惨叫一声。

陈舞阳五指抓住他的头顶,指头抠着脑瓜皮:“小公爷,你知道你们府中犯了什么罪吗?啊?”

徐俌惨叫。

陈舞阳抓着他的小脑袋,使劲摇、使劲摇:“现在死了还干净,等中枢下旨,处死你全家的时候,那才叫痛苦呢!”

“我魏国公府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心,你休想冤枉我家!”徐俌忍痛嘶吼。

“谋逆?你家比谋逆还严重!”陈舞阳吓唬他。

但徐俌却认真道:“我魏国公府从先祖始,便对陛下忠贞不二,绝无二心!”

“若陛下处死我家,我家坦然受死,以全君臣之义。”

“倘若恶人恶意中伤我家,我家绝不屈服!”

陈舞阳忽然停下手掌,不摇了,看着这个年仅九岁的徐俌。

“你一点都不怕本官?”陈舞阳眼神凶恶,死死盯着他。

就这眼神,他爹徐承宗都恐惧。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家坦坦荡荡,自然不怕!”徐俌掷地有声道。

他心里也怕。

但母亲的病不能拖延,若按照陈舞阳说的,母亲必死无疑。

他要为母亲争一线生机。

陈舞阳回眸看了眼,在门口欲言又止的徐承宗:“和你儿子比起来,你可把国公的脸丢尽了!”

“若你徐俌他日长成,必成大器!”

陈舞阳放了徐俌。

徐俌则不肯放过陈舞阳:“大人,可否允准医者入府,为我娘亲抓药?”

“允!”陈舞阳难得高抬贵手。

而徐承宗看见儿子不卑不亢的样子,真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有儿如此,不负此生。

“谢大人恩准!”徐俌恭恭敬敬行礼。

此刻,王竑正在龙潭王氏府中。

王氏可不简单,先祖可追溯到晋朝,大明朝至今出了四个进士,当代还有两个从军,一个在南京守备府做指挥使,一个在南京锦衣卫做千户。

他家女儿也不简单,一个嫁入魏国公府,一个嫁给了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程宪,一个嫁给了南京济川卫指挥使袁武。

在南京城也是士族大家。

而且,他家有一个分支,做生意,据说南直隶很多生意都有他家的股份。

尹家的海贸,就和王氏合作。

王氏和尹家都是魏国公府的姻亲,所以居中操盘的,一定是魏国公府。

王老太公年近八旬,此刻正在接待王竑。

从城门关闭的瞬间,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立刻让人去乡下庄子烧毁账本,保全自身。

再令海上的贸易,统统暂停。

“老太公,王家做没做,中枢自然会派人查的。”

王竑笑道:“但如今南京城关闭,人心惶惶,本阁需要稳定人心,所以,只能借老太公头颅一用。”

“什么?”

老头懵了:“借、借小老儿的人头?啊?大明还有王法吗?”

“对良民自然是有王法的,对败类,只有屠刀!”

王竑笑容如沐春风:“本阁亲自执刀,对你王家来说,已经是荣耀了。”

换谁不是杀呢?

但还真不是。

换做陈舞阳来杀,效果肯定不如王竑来杀效果好。

王竑不止要杀南直隶的士绅。

还要杀南京朝堂上的官员!

顺序得是先杀官员,后杀士绅。

“我家就是良民啊,我家为太祖皇帝出过粮,为太宗皇帝出过丁口啊!”

老头哭泣道:“我家为国朝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竟沦落这般境地!”

“王阁老,您就不怕南直隶造反吗?”

你怎么不直接说,海寇会犯边呢?

王竑嗤笑:“看看,本阁刚说两句话,老太公您就牵扯到了造反。”

“难道你不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吗?”

“圣上让你生,是恩情,让你死,同样是恩情!”

“你敢诋毁圣上?”

“该满门抄斩!”

王竑忽然伸出手,厉喝道:“刀来!”

刀锋划过。

王老太公看到了自己头颅掉在地上的一幕。

然后,王竑拿起王老太公的头:“王家,参与海贸走私,其罪当诛!”

“其首恶已经拿下!”

“举族抓入监牢!以候听审!”

王家都懵了。

定罪就这么草率吗?

这就杀了?

王竑提着老头的人头,走出了王府:“凡是和王家有姻亲的,全部抓起来,严加审问!”

“范青何在?”

“你亲自去抓捕都察院左都御史程宪!”

范青都看呆了,王竑竟然这么刚,没有证据,直接开杀。

这是要把南京城杀个血流成河呀。

“标下遵令!”

范青也得有样学样。

王竑不要活着的程宪,而是要程宪的脑袋。

用王老太公、程宪的脑袋,震慑南京朝堂。

范青骑上快马,带着东厂的人,直奔都察院。

这个时辰,都察院还在办公。

都察院忽然被番子打进来。

门口有公人阻拦,却挨了两刀。

范青横冲直撞,冲进来厉喝:“谁是程宪?滚出来!”

程宪眸中喷火:“你敢直呼本官名讳?”

噗!

范青跳跃过来,挥刀斩中程宪的脖子,直接将一颗大好头颅,斩了下来。

“啊!”

都察院惊呼一声,都指着范青:“谋、谋反了!”

“是他程宪谋反!”

范青从地上捡起程宪的脑袋:“本官乃东厂指挥使范青,奉皇命来南京查案,所诛杀之人,皆是罪犯!”

他收刀归鞘。

同时,拿出东厂的腰牌。

让所有人验看。

其实大家都认识范青,范青来南直隶这么久了,不显山不露水,完全被陈舞阳盖住了。

但没想到,他一出场,就用左都御史的脑袋做垫脚石。

“从现在开始,南京城所有官邸,不许擅动!”

“待本官查明后,方可恢复自由!”

“若无钦差大人印信之令,任何人不许乱动,违者斩立决!”

范青嘶吼。

然后丢下程宪没了脑袋的尸体,直接走出都察院。

回去向王竑禀报。

王竑则去南京紫禁城奉天殿,召集群臣。

他手里提着王太公的脑袋。

范青又把程宪的脑袋送过来。

他把范青派出去,调查南京各部官员家眷,从吏部尚书程通开始,收集他们的证据,用最快速度,送过来!

“标下遵令!”范青又去了。

王竑目光闪烁,该从谁开始杀呢?

如今南直隶的官员,多是最近顶上来的,颇有政绩的都被调入北直隶了,都是由下面的官吏递进上任。

打开尘封已久的奉天殿。

他将皇帝钦封王竑为钦差大臣的圣旨和天子剑,放于龙案之上。

恭恭敬敬三拜九叩。

然后长身跪在地上。

陆陆续续的,南京各部重臣如早朝一般,进入奉天殿。

他们都没上过朝,规矩知道的也很模糊。

进殿就看见王竑跪在地上。

龙案上,摆着圣旨和天子剑。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全都跪在地上。

南京奉天殿上,南京另一套各部班底,全都跪在奉天殿上,龙椅上没有皇帝,场面多少有些诡异。

“诸位同僚,可都到了?”王竑缓缓开口。

想清理南直隶,得先朝堂开始杀。

然后杀勋贵。

然后杀士族。

“回钦差大人,礼部尚书韦广因病为到,其余人皆到了。”吏部尚书程通回禀。

程通是宣德二年进士,是从右侍郎补上来的,今年刚升任吏部尚书。

但他在南京为官超过十年了。

“好,那就不等他了!”

王竑冷冷道:“本阁会派人去他家,告诉他,今天在奉天殿发生了何等大事!”

“呈上来!”

番子将两个人头呈上来。

王老太公没人认识。

但程宪大家认识啊,程宪是宣德五年进士,是左都御史,也是新上任的。

还是皇帝钦命的!

“认得此人吗?”王竑冷冷问。

“自然是认得的。”

“那就好。”

王竑指着王老太公:“他是程宪的岳父!”

“龙潭王氏的家主。”

“你们久在南直隶为官,这王氏你们应该不陌生吗?”

南直隶官员这才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死了?

“他是本阁亲手所杀,知道本阁为何要杀他吗?”

王竑回眸:“本阁这是为国除奸!”

“他!”

“联合尹氏,枉顾朝堂法度,私自与海外贸易,私做海商,豢养海寇,祸国殃民!”

“所以本阁诛杀他!”

“你们觉得,他该不该死呢?”

王竑拿出当年在奉天殿上打死马顺的气度。

今天这件大事,做成了,他未来就是首辅,是吏部尚书!

若做不成,就身死道消。

程通、郑亮对视一眼,都看到惊恐。

这几十年都为未曾打开过的奉天殿,忽然被打开,王竑代天巡狩,奉天子剑于龙案之上,是要在奉天殿内杀戮群臣吗?

“请问钦差大人,可有证据?”刑部尚书郑亮开口。

郑亮是宣德八年进士,二榜第五名。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刚到南京为官,他本在湖广做官,升迁至南直隶,又因为运气好,补入刑部尚书。

“尹家的账本,可作为证据吗?”王竑回眸看向他。

郑亮皱眉,光凭一本账本,就能随便杀人吗?

“钦差大人,我大明以法治国,大明律清晰写着,抓贼拿脏,没有证据杀人,是为乱杀,当入刑。”

王竑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是郑亮。

偏偏这个殿里,最干净的人就是郑亮了。

不管郑亮在湖广做过什么事,他在南直隶肯定没做过,因为他是今年刚调过来的。

“郑大人觉得要如何调查取证呢?”王竑问他。

“按照陛下新制,当归大理寺调查,刑部做结论和决策。”郑亮坦然道。

“郑大人所言甚是。”

王竑厉声道:“那本阁能用你查吗?还是用他程通去查呢?本阁信得过你们吗?”

“你们能查出真相吗?”

“啊?”

轰!

奉天殿内一片哗然。

王竑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京师的内阁阁老,但我们也是南京的各部重臣,就活该被你欺辱吗?

“王阁老,您虽是钦差大臣,但也不能欺辱吾等!”

程通不愿意了:“你王竑拿不出证据,便弑杀百姓,事后又为自己脱罪狡辩,指责吾等有罪,这是何道理?”

“程通!”

王竑懒得辩驳,直入正题:“尹家的账本上,可有你的名字啊!”

“有名字又如何?”

“天下人知道本官名字的,不知凡几。”

“难道谁把本官的名字写进去,本官就有罪了吗?”

程通又道:“王阁老,光凭您这一张嘴,说谁有罪谁就有罪,那天下岂不大乱了?”

这话引起奉天殿内的热议。

而跪在不远处的张凤,看着程通,微微摇头。

他和程通是同年进士,彼此之间关系更为亲近,奈何程通自己找死,王竑既然敢开这奉天殿,就证明有把握了。

他也是中枢派下来的。

陈舞阳做第一场。

王竑做第二场。

他张凤,就要做第三场了!

“噤声!”

“在奉天殿上,岂是尔等随意议论的地方?”

“一点规矩都没有,读书读进狗肚子里了?礼法都忘记了吗?”

王竑火力全开。

“来人!”

“把账本呈上来!”

“念!”

尹家和程通的往来,都记着账本呢。

但程通却不在意,从含山公主薨逝后,他就知道不妙,已经收拾掉尾巴了,所有一切证据都销毁了,根本查不到他头上来。

在殿中的很多人,都已经断尾求生了。

所以王竑叫他们来,他们也不怕。

让王竑随便查,让厂卫随便查,肯定什么也查不出来,大不了把罪责全都推到尹家头上,让尹家背黑锅便是。

“王阁老,您要是不信任下官,可以派人去下官家里查。”

“您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您想让谁查,就让谁查!”

“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

“您随便查,若查出什么来,下官愿意引颈就戮;”

“倘若查不出什么来,下官就要向陛下告你一状,讨回一个公道!”

程通怡然自得。

王竑嘴角翘起,就知道你程通不会就范的。

他慢慢扭过头,看着跪在他身后的程通,忽然笑了,一拳轰过去。

直接轰在程通的脸上。

“啊!”程通猝不及防中招。

谁能想到,王竑忽然耍流氓了。

王竑还有在奉天殿打死马顺的经验。

把程通打翻后,他趁机翻身骑在程通的身上,一顿老拳。

“看谁敢拦着本阁,本阁打死他!”王竑不许人帮忙,老拳使劲往程通的脸上招呼。

他主要担心别人帮程通打他。

所以先以老拳对准众人,不许人帮忙。

龙椅上没坐着皇帝,官职最高的就是王竑,王竑不顾规矩就打人,先耍流氓,其他人能怎么办?

“打死人了,救命啊!”

程通只剩下惨叫了。

他和王竑都是老头,都是年老体衰的年龄。

但王竑常年锻炼,又是文官里打死武将的猛人,再加上有心算无心,先把程通打倒了。

等程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挨了好几拳了。

“救命啊救命啊!”程通惨叫。

嘭!

王竑一记老拳,狠狠轰在程通的脸上,程通吐了口血:“叫啊,叫啊!本阁就喜欢听你惨叫的声音!”

郑亮都看呆了,他不是马顺啊,他是南京吏部尚书程通啊。

你在奉天殿上打死他,是效仿王莽吗?

嘭!

又一拳,打得程通吐血。

程通脸上血迹斑斑,全是伤,双目无神地看着王竑:“你、你怎么敢啊?”

“这是奉天殿,是陛下处置国家大事的地方!”

“你在奉天殿上殴打朝廷命官,你要干什么啊?”

“王竑,是你要造反啊!”

“你倒是会栽赃!”王竑冷笑。

程通奄奄一息道:“本官对陛下忠心耿耿,一心为公,却被你王竑打成这样!”

“好,本官程通认栽。”

“本官能让陛下看清你王竑的真面目!这顿打,挨得也值了!”

“看看你王竑,带着陛下的圣旨,拿着陛下赐下的天子剑。”

“但你做了什么呢?”

“在南直隶不事政务,夜夜笙歌,又擅杀平民,栽赃尹家,杀戮左都御史程宪,罪大恶极!”

“王竑,你要干什么啊?”

“你要学刘裕吗?把陛下当成晋安帝了?”

“但满朝贤臣不是东晋的庸臣!”

“没有人允许你王竑做那刘裕,做那王莽!”

“更不允许你坏了朝堂的规矩!”

程通哀嚎:“陛下呀!您一定要给微臣一个公道,公道啊!”

他把所有屎盆子扣在王竑的头上。

王竑却只是在笑。

一边笑一边揍他。

程通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在说,各种屎盆子往王竑头上扣,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受害者,一个大忠臣。

而王竑才是最大的奸臣、叛臣、反臣。

却在这时,有番子快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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