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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柏是坐甄辛的马车来,他拒绝了对方帮自己雇车的请求,原地辨别了一下方位,腿儿着去了府衙附近。</p>

他并没直接进衙门,而是在附近寻了个茶楼,专挑靠窗的雅间坐下,边喝茶边等人。</p>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赌坊里偶遇的差人终于出现——他已经换了衙役的衣服,脸上的络腮胡也不见踪影,晃晃悠悠地从茶楼下经过。</p>

认识他的都笑着打招呼,看上去人缘不错。</p>

沈云柏探出头,从楼上扔了颗乌梅下去。</p>

那人抬头便瞧见沈大少的脸,脚步顿了顿,扭头进了茶楼。</p>

沈云柏将人让到雅间,殷勤问道:“哥,您贵姓?”</p>

“姓董,董平。”董平坐下,问道:“你居然记得我?”</p>

“在赌坊的时候,一开始没认出来,后来越看越眼熟,这才想起来的。”沈云柏亲手倒茶,“想当初我服役,哥哥还监过工呢。”</p>

董平冷哼,“我当值那几天,你花钱雇别人扛包来着。”</p>

“丢人的事儿就别提了,”沈云柏笑道,“那时只记得哥哥不苟言笑,还没等认识就调到别处,再没怎么见过。”</p>

董平朝衙门方向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是被调到了捕班,侦查案件,追捕盗贼,有时也跟快班那帮人一起巡夜。”</p>

沈云柏适时地共情了一下,“听起来挺辛苦哇,哥哥为了一方百姓,受累了。”</p>

董平被说得挺高兴,“原以为你是个秧子,扛不过徭役,最后还是得交钱了事,没想到竟撑到最后。”</p>

沈云柏点头,“左府尹十分厌烦我。”</p>

董平哈哈大笑,“可不,少挣了四百两!不过你人出息了总是好的,后来你给工地送饭,我办差时路过,还跟崔班头蹭过一顿。对了,你那酸梅汤不错。”</p>

“过奖过奖,”沈云柏小谦虚了一下,低声问:“哥哥今日去那赌坊,可是有公干?”</p>

“你说呢?”董平声音压得更低,“前些天府衙接了桩案子,正查着呢,我不能跟你细说。你今日没道破我身份,还算机灵,以后若是在那儿遇上,还是装不认识,知道吧?”</p>

沈云柏点点头,董平叹了口气:“罢了,还是不要遇上,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别去。”</p>

沈云柏语气十分恳切,“其实,兄弟我是被拉去的,我表面上赌得高兴,其实内心可惭愧呢。”</p>

董平冷哼,“我看你赢钱的时候一点儿不惭愧,都快笑成牡丹花了。”</p>

“哥,我没牡丹花那么好看,再说你跟着我下注的时候不也挺豪放么?”</p>

董平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这才想起络腮胡拆下去了,于是干笑两声,“同喜同喜。”</p>

沈云柏嘿嘿两声,“甄家的羊毛,那必须使劲儿薅。”</p>

董平笑着将茶一口干了,问道:“甄辛带你去,是想拉你下水?”</p>

“嗯,引诱嘛,得先下点儿鱼饵,今儿咱哥俩赢得就是鱼饵。”</p>

沈云柏凑近些,小小声地说,“董哥,我刚才一直琢磨,我娘生意做得大,却从不沾赌坊营生。甄家却跟我家大不相同,荤素不忌的,我总觉得他家背后不干净。”</p>

董平将声音压得更低,“你想想,赌坊都开了,若有违背律法之处,是不是也并不稀奇?”</p>

沈云柏声音低到开始用气声,“哥哥要是用得着我,尽管吩咐。”</p>

“快拉到,你娘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你可别裹乱。上回义诊,裴夫人连我们巷子的小傻子都不嫌弃,是大伙敬重的活菩萨。查案是捕快的事儿,也危险的很,你别掺和。你只需安稳度日,孝敬母上便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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