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从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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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p>

——他在等他喜欢的女生放学。</p>

紧张偷听的颜小鸟先是呆住, 反应了好久，把每个字都拆开再重新读——他，在等, 喜欢的女生, 放学。</p>

然后大脑自动给捡出关键词。</p>

—喜欢的女生。</p>

—喜欢。</p>

颜小鸟竖成天线的耳朵一寸一寸地变红。</p>

如果说刚才是报了顾词的身份证号, 那现在就是报了颜小鸟的身份证号。</p>

他确实在等人。</p>

她们口里的那个大帅比, 那个容貌一眼惊艳的少年, 他来到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吹着寒风……</p>

在等她。</p>

教室内还回响着两个妹子的对话声。</p>

“卧槽我人没了——这是原话？这是原话？我还记得那帅哥的脸，天呐我都想像不到他说这话会是什么样子……”</p>

“是原话，所以我姐妹才又难过又开心。难过是因为这么大个帅哥心有所属了，开心的话……就大概是为别人的绝美爱情鼓掌的那种心情吧。”</p>

顿了顿, 她又道，“而且我们太好奇他嘴里说的是谁了, 当时我姐妹受了太大冲击, 没好意思留下，所以我俩也没看到他最后等的女生是谁。”</p>

“应该是咱们学校的吧？都在这附近等了, 也没别的学校啊。”</p>

“呜呜呜好想知道！”</p>

“……”</p>

颜小鸟要压不住自己脸上的燥热，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她起身借口去洗手间。</p>

大冬天里, 颜路清感觉身体里像是少了团小小的火苗一样，持续不断地往身体各处输送热度。</p>

她先用冰凉的水洗了洗手, 又等手干了之后, 直接贴到自己脸上降温。</p>

可就算温度降下来, 她人也没法冷静。</p>

最后回到教室，把衣服加快速度做好，然后拎着书包离开学校。</p>

回家的路上吹着凉风, 颜路清大脑思维依旧活跃，频繁出现那两个女生的对话，明明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但仿佛她们正一左一右站在颜路清身边，对她一会儿重复一句，一会儿重复一句。</p>

其中最多的就是那句杀伤力最强的。</p>

一直到走回家，这种状况才好了点。</p>

颜路清回了家之后先洗了个澡。</p>

这段时间事情多，顾词又临近期末考，颜路清一到家跟他说话的时间明显减少。而且怕写完作业太晚，她也没什么空和他闲聊了。</p>

颜路清觉得，顾词既然不复习，睡眠总得保证吧，于是到了家就写作业，写完就差不多到了睡觉上床的点儿。</p>

也多亏了最近这样的模式——今天她到家之后，哪怕没有主动说什么话，顾词也不会觉得奇怪。</p>

洗完回到房间，顾词正靠在桌边，似乎一直看着房门口，她刚进来就对上了他的视线。</p>

顾词一只胳膊肘撑在桌面，另只手随意垂着，漆黑的眼划过一丝不知名情绪，对她笑了一下：“脸怎么红了。”</p>

颜路清感到呼吸停滞。</p>

以前只是她自己的小心思频繁冒出来。但今晚听过那样的事情，知道他对其他人那样形容自己，一个对视，周遭就仿佛瞬间变了氛围。</p>

颜小鸟别开视线，去拿自己的书包，支支吾吾道：“放的水太热吧。”</p>

高中的考试通常都是两天，他的考试明后天。</p>

但房间里奋笔疾书的人却是明天不考试的她。</p>

颜路清怀了一肚子心事，勉强集中注意力写完了作业，大概是见她太过用功，顾词也没打扰过她，到了十点半，两人熄灯睡觉。</p>

颜路清以前没注意过自己喜欢朝着哪头睡觉，但这几个月来，现在确实已经养成了习惯，她一躺在床上就习惯性地朝着隔板——也就是顾词的方向睡觉。</p>

还喜欢稍微离那边近一点，最好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p>

今天，互道晚安之后，她再次盯着隔板，破天荒的头一次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p>

那他呢？</p>

他睡觉时，会……朝着自己这边吗？</p>

-</p>

元旦晚会那天是12月31号，颜路清班里同学说结束了要去聚一聚，是期末考前最后的狂欢。</p>

她本想拒绝，但架不住几个好友的软磨硬泡，谁能抵抗妹妹的撒娇呢？于是便答应了。</p>

只是在早上临走前，她觉得该给顾词说一声。几句话说明了来龙去脉，总之就是通知他一声自己会晚回，顾词当时手里刚拉好书包，拎在手里，转头看她：“晚点是几点。”</p>

“晚会十点结束，还得收拾收拾东西……”颜路清算了算，“可能十一点多？”</p>

他表情微妙一顿，似乎有那么一点不爽。</p>

颜路清如是回答：“就在学校附近，那家奶茶店隔壁有家烧烤店。”</p>

“十一点多，”顾词问她，“你同学都怎么回去。”</p>

“家长来接。”</p>

这话说完，顾词突然超她伸出手。</p>

面前的手白皙瘦长，手纹很浅，极为美观。</p>

颜路清欣赏了几秒，而后不解地抬头。</p>

“钥匙给我，”他眼尾撩起，淡声说，“我接你。”</p>

“……”</p>

那是颜路清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有落荒而逃的嫌疑。</p>

到学校之后，颜路清正拉开拉链把作业找出来，秋暖林却凑过来，二话不说开始端详她，眼神锐利如刀。</p>

颜路清被她看得莫名心虚：“看我……干嘛？”</p>

“我以前总觉得，你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上谁了。”秋暖林开口道，“真的，明明小说里这种人设都是给男主的，就，我发现你真的是打心底里冷漠，对咱们学校追你的异性，没有丝毫世俗的情感。”</p>

“……”</p>

“但我觉得你现在变了。”</p>

颜路清愣了下：“我怎么了？”</p>

“你看看自己——”秋暖林拿着镜子怼到她眼前，一字一顿：“一脸思春相。”</p>

-</p>

颜路清元旦晚会的那天，是顾词期末考的最后一天。</p>

期末考不允许提前交卷。</p>

顾词觉得这个规定很无聊，几乎每场考试他都早早地做完了试卷，却也因为最近睡觉早，而没有丝毫睡意，只是干干在座位上坐着。</p>

虽然无聊，虽然他提前做完，但他也遵守了规定。</p>

他做事前一般会思考做完后的所有后果，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p>

如果写完了，提前交卷了，在那之后。</p>

老师得找他谈话，但这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年级里会有更多的传闻，大概成绩出来后，这件事再被添油加醋地一传——你听说没，那个顾词提前好久交卷，数理化竟然还是年级第一。</p>

然后被围观，被议论，被更多人知道，被拦在班级门口、操场角落，大概又要因为频繁被女同学找而再次接受班主任谈话。</p>

折算下来，前前后后加起来可能会浪费的时间，比在考场安静待完剩下的时间要多得不知几倍。</p>

所以他选最优解。</p>

顾词一边转笔一边无聊看着卷子，转着转着，他手指一顿。</p>

脑海里冒出一张少女的脸。</p>

异常圆润的杏眼，清甜的少女音，虽然像个小鸟一样很能叽叽喳喳，但却让人一点也生不出反感。</p>

以及她时而仿佛少了一条染色体一样的行事作风。</p>

做事前，思考所有后果的思维方式确实一向是他的习惯。</p>

唯独对她没有。</p>

考完最后一门，回教室听班主任讲几句，期末考完的学生仿佛解放的猴子，到处撒欢，还不少出现了返祖现象。</p>

淡定人类顾词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p>

他身边总是围着不少人，一群人一块出校门，正被身边的猴子吵得头疼，余光突然扫到了一团白色的毛茸茸。</p>

身边有猴子过去打招呼了，那应该是同班的女同学，长相名字不太记得。</p>

顾词的注意力都在她怀里的小白团身上。</p>

那是只毛茸茸的小白狗，身体小脸蛋小，眼睛圆溜溜水润润，像是两颗黑葡萄，被抱在怀里也四处张望，看起来格外娇气可爱。</p>

顾词对小动物一视同仁，无论美丑，不喜欢也不反感，却莫名多看了这只小狗好几眼。</p>

身边的猴子发现了，戳戳他，稀奇道：“哥，你喜欢这种小狗？”</p>

顾词收回视线，淡淡笑了一下：“挺可爱的。”</p>

“卧槽，”猴子惊讶地转头，弯腰对着小白狗说，“诶，你被这位大神夸可爱，你知道你强过多少人类吗？”</p>

众猴哈哈大笑。</p>

-</p>

晚上七点，怀榆一中的操场。</p>

虽然是冬天，但操场火热的氛围丝毫没被天气影响，且大家挨着坐，倒也并不觉得冷。</p>

元旦晚会很精彩，每个班都用心想了节目，从表情来看，前排的校领导看得也很舒心。</p>

但颜路清一直心不在焉。</p>

除了在轮到自己班级表演的时候集中注意力看着台上，又拿手机给秋暖林录了不少特写镜头，她就再没了好好看节目的心思。</p>

颜路清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斟酌了会儿，点到了跟顾词的对话框。</p>

【小小鸟】：你考得怎么样？</p>

这个微信名是根据她对自己的定位来取的。</p>

本来想叫“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又觉得太长了不美观，干脆改为小小鸟。</p>

顾词很快回复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