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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子哦了一声:“那咱们天王帮抗击燕金,应该算是主战派吧?”
柴嵩道:“先帝一直大力匡扶萧帮主和天王帮,便是立志要收复我昭胤丢失的江山,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堪称一代明君。咱们天王帮虽然一直跟着主战派,但得赖先帝垂顾,我天王帮实力在本朝渐渐壮大。加上萧帮主在朝中运作得当,除了抗击燕金这一条与主战派相合之外,其余倒不算走得很近,是以近年来亦可算得自成一党。也多亏萧帮主不参与党争,是以天王帮相对独立,自成体系。”
小叶子点点头:“明白了。可是这次皇上遇刺,对咱们天王帮有什么影响么?”
柴嵩道:“天王帮一直久不站队,又自有势力,一直以来便是主战主和两派争夺的重要援引。先帝在时一心抗燕,压制着主战、主和两派的发展,将主战派李氏外戚派往都城以外,而主和派甄氏留在内廷之中把持朝纲,各有掣肘,便使得天王帮尚不必即时在主战或主和派之间作出选择。但如今先帝一殁,这个政治平衡就被打破了。现在太子李深年纪尚不满五岁,不能独立把持朝纲。但甄氏便以此为挟制封闭岚京城,意欲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要将先皇后留下的洪嘉公主许配给甄氏子侄,这不摆明了是要借皇位更迭行移权之实?李氏旁支岂肯罢休,定要挥军逼宮,说甄家祸国乱政的。”
程澈亦附和道:“不错,若皇上在世,帮主回岚京城朝圣还则罢了。如今皇上骤然驾崩,只怕岚京城里已经是风云涌动,动辄变幻莫测,还是不能轻易回去,以防意外。”
薛悦摇了摇头:“可若是在外迟迟不回去,便会有拥兵自重之嫌,对帮主也并无好处。”她望向薛炀:“不知爹有什么看法?”
薛炀捋须道:“内廷越是倾斜于主和派,主战派便越不肯牵着鼻子走。依我看,主和派挟持太子,主战派掌握实权,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等肩负抗燕重任,自然希望主战派能占据上风。但若是处理不好,引发主战派与主和派的內劫动乱,只怕事与愿违。”
“那怎么办,甄家有心要和李家斗,控制了岚京城。李家众人也不甘示弱,带兵勤王,听说亲兵大营都压扎到岚京城外了。这一触即发,可怎么才好?”神夜来急道。
柴嵩一笑:“风云际会,亦是一次博弈的机会不是么?岂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云焕看了柴嵩一眼,眼神一动:“越是这个时候,便越要沉着冷静。内廷掌握朝纲,外戚掌握军权,天王帮这等不靠内廷外戚的势力,才有机会从中分一杯羹。如今皇帝驾崩,新君年幼,只要萧帮主肯上进一步,便能左右逢源,自己坐上高位。”
薛炀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危机扭转得当,亦是咱们的机会。内廷曹大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暗中提出请帮主回京摄政的。李氏甄氏互不相容,便更需要咱们从中协调了。”
“帮主哥哥你还等什么?连主战派曹大人都支持你回京摄政。这可是做摄政王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你做了摄政王,便不用怕那些宵小再在背后搞三搞四了。”神夜来见昀汐不发言,心中焦急。
昀汐低头想了一想,道:“我深受先帝提拔之恩,祸国乱政之人是不能做的。但正如适才薛天王所说,主战派手中的兵权不能放,主和派挟持的新君也必须拥立,如此才能维持昭胤政局的平衡。惟其如此,咱们才能安心抗燕,收复失地。”他心意已定,当即下命道,“薛天王,你依旧率大军驻守云中城,程澈,你带着神夜来、唐影、秋依水等驻守雁荡城。我带着柴嵩、李厘二人一道回岚京城朝贺新君。大战尚未结束,拓靼与昭胤之盟也不宜受到任何影响。云先生,还请您代替乃兄随我一同入京面见新君,我自会请求新君为您及兄长加封王爵,重下盟书,也好加固昭胤与拓靼的联盟。至于悦儿……”他挥了挥手,在薛悦耳边说了几句。薛悦听完,随即一拱手,干脆果断:“悦儿领命。”
“事不宜迟,咱们明早就动身吧。”昀汐颔首,遣散众人。
小叶子见众人纷纷离去,自己却站在原地不动。
昀汐扶额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忽然发现小叶子还没有走,轻声道:“忙了一日,你也累了吧,快去歇着吧。”
“帮主你比我更累。”小叶子从架上拿起一个茶壶,烧了热水,泡了一壶香茗,送到昀汐面前,笑道,“这是我前几日从城中买来的安神茶,听说喝了能睡得香。我试了几次,确有疗效,这才拿到这儿。想不到还没来得及劝帮主你喝,你便要返京了。”
昀汐见她温言安慰,心下亦是宽慰:“你有心就好。”
小叶子为他斟了茶,看着昀汐喝了,又道:“帮主你这次入京,一定凶险的很。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你且安排。无论是怎样危险之事,只要能有利于你的,我小叶子绝不推辞。”
昀汐笑了一笑:“你这话是为了我说的,还是为了杨一钊说的?”
小叶子脸红了红,嗔道:“帮主是杨一钊的帮主,也是小叶子的帮主。小叶子和杨一钊不管做什么事,不都是为了帮主做的么?”
昀汐微微一笑:“……这话说的,我都无法反驳。”他心下虽然伤感,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笑道:“不必。听说杨一钊在南疆做生意做的极好,确实不负我的期望,又为天王帮立下一功。杨一钊是个人才,可惜志不在此,我也不能强求。今夜我便发书给杨一钊,着他将南疆的事业尽数托付给菱绡,便可自行回中原来接你了。”他顿了一顿,从身后的盒子中拿出一道书信,递与小叶子,“我此番入京,不知几时方归,这封是辞退你的书函。从现在开始,你也不再是奉灯使者,而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姑娘了。”
小叶子拿着这封书函,心下不知作何感想,说不喜悦是假的,但看到昀汐那萧索的背影,她又高兴不起来了,良久,这才道:“谢谢你。”
昀汐转回身去,顿了一顿,沉声道,“你不要谢我,以前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虽然……虽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但昨日不可追,我做再多事也难以赎罪。如今……看到你得到幸福,我也……很欢喜。”
小叶子摇摇头,抬起眼来看着他的眼睛:“缘分之事,不能勉强。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何况……何况咱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已把你当做朋友了。只要你……别嫌我们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堂堂摄政王就好。等到……等到杨一钊和我在哪儿定居的时候,我一定写信告诉你,请你去做客。你可不能因为成了摄政王,便摆架子不来哦。”
昀汐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会?到时候我一定去。”
小叶子甜甜一笑:“……那,我以后也不用再叫你帮主,该叫你昀汐了。”
昀汐笑着点了点头:“叫什么都好。”他看了看屋外,见天上月色极好,忽然低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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