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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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陈休回答，黎长安就径直走了过来，将餐椅拉开，示意她坐下。

陈休强压着怦怦直跳的心朝着他走过去，每一步都更加闻清他烟草味中夹杂的、绵长的香水味。

可可、咖啡、檀香、橡木、广藿香、威士忌、朗姆、白兰地……

黎长安最喜欢Kilian的香水，喜欢昂贵的Carafe系列。

他对于香水的选择，大抵就能折S出他这个人。

黎长安身上的香水全名是Kilian-BckPhanto-MentoMori。

BckPhanto直译为黑sE鬼魅，而MentoMori则是中世纪西方基督教对人必SiX之反思的理论及实践——“记住，你必有一Si”。

对价格的追求，对小众又暗黑的理念的执着，以及对复杂成分的偏Ai……

无一不源于黎长安那不可一世的心态，

无一不是黎长安特有的、孤芳自赏的暗骄。

背朝黎长安入座时，陈休的心头一阵苦涩：三年前，在北京王府半岛酒店的总统套房，她也是这样朝他走过去，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而后他无限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在这款香水的成分说明上，带着她一一指认单词。

那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一次重逢。

——

事情是从六年前开始的。

彼时还在TOEFL补习班的陈休遇到了黎长安。第一次见面，是黎长安将双腿翘在书桌上，靠着座椅，脸上遮着一本单词书，以一种旁若无人的架势在几十人的自习室里——放肆地睡大觉。

对于大多数乖乖念书的nV孩子来说，在青春期都希望逢着一个锋芒毕露的、潇洒恣意的少年。所以高三的黎长安对于彼时刚担任高一学生会主席的陈休来说，就像是校园Ai情中必备的叛逆男主角。

惊鸿一面，兔起鹘落。

一经出场，即是炽yAn。

他们的相识并非是陈休迈出第一步，而是黎长安。

一日，黎长安靠近在沙发上背单词的陈休，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前。而陈休不得不贴着沙发靠背，好让自己离他稍远一些。

黎长安居高临下地对她说：“他们都说你是好学生，是吗？——我想加你好友。”

陈休鬼使神差般，真就打开了社交账号，通过了他的申请。

八个月后后，黎长安飞往美国。

前一夜，他在陈休的出租屋内度过。第二日清早，黎长安穿上衣服，带上行李，说：“再见。”

从此杳无音讯，一条消息也不回。

陈休起初发了疯似的找他，可也渐渐明白，她在耳鬓厮磨前的那句“我从来没有过……”根本没被黎长安放在心上。

三年前，黎长安忽然联系陈休，只因魏司宇开玩笑间，偶然对他说了一句：“你这个渣男，陈休当然是第一次——高一的学生会主席，鼎鼎大名的好学生陈休，怎么可能不是第一次？”

黎长安竟然在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负心的错。

三年前那一晚，他将陈休抱在怀里，几乎哽咽着说“对不起”。

借着陈休在北京实习期间，他们度过了极其甜蜜温存的三个月。就在陈休以为黎长安真的在考虑他母亲说的，为他们装修一套顶层公寓时，黎长安再次消失了。

是，她从始至终不明白：黎长安为何不告而别？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两次突如其来的人间蒸发，让她对这个人只留下一个认知：任X妄为。

——

这个故事，连带诸多细节，陈休早已经泪流满面地与陆雪妍说过多次。

说到最后，如同在说旁人的故事。其中，心如刀绞，惊慌迷茫，悔不当初的那个nV生，似乎是另一个人。

说到最后，陈休自己几乎麻木了。

所以当她这一次又见黎长安，自己都为自己心里汹涌的情绪感到意外。

“所以，”黎长安在方桌对面坐下，毫无波澜，自顾自地品起红酒，“一个意外，让我妈妈遇到你，但又机缘巧合，让我有了个帮手——你是因为‘红鼎’组建电竞队来的，对吧？”

陈休终止了自己的回忆，一边往餐前面包上抹着h油，一边微笑着道：“是。而你，是因为想要我这个帮手来的，不是吗？”

原来人就是有贵贱之分，纵然她几近对黎长安因Ai生恨，却不能忽视这个天赐的工作机遇。

在财富这杆称上，陈休就是贱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