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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好姑娘都是我媳妇,真不错。
张麟轩与求凰言谈之际,有位中年道人,牵着一条黄狗正巧也来到了私塾门外。道人东瞅瞅,西看看,神色好似格外满意。
张麟轩瞧着这道人有些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注意到少年目光的中年道人,微笑着打了个道门稽首,张麟轩以儒家门生的身份还礼。
道人率先问道:“可是前些日子解字的公子?”
“道长好记性。”张麟轩笑道。
“来贫道卦摊前算过命的人,贫道都能记得两三分。又因公子在这些人中最为丰神俊朗,故而记得个八九分。今日再见,看来与公子甚是有缘啊。”道人笑道。
求凰偷偷拧了一下少年的胳膊,悄悄道:“最为丰神俊朗哟。”
张麟轩朝着女子得意的眨眨眼,然后对道人见礼道:“道长您谬赞。不知道长来此有何贵干?”
“贫道前些年购置的屋舍已经破败,无法住人了。这北境三洲入春太晚,但夏日雨季偏偏来的又早,未免受那雨打风吹之苦,只好舍掉些许银两,在此另求一个安身之处。”道人笑道。
张麟轩笑道:“不知道长可有心仪之处?”
“公子身后这间旧私塾就不错。”
“笔墨纸砚,书声琅琅,前些年还算是一处比较不错的读书之地,不过到底是荒废了多年,门窗大多都有损坏,道长何不另寻佳处?”
道人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羞赧道:“屋舍尚好,价钱公道,离着贫道那处卦摊也不算远,这还不算佳处吗?”
说到底还是前八个字比较重要,囊中羞涩,却还能买到一间差不多的房子,在道人看来,已经很不错了。
张麟轩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拉着求凰的手打算告辞离去。
旧人旧事总有新的开始,何必再言。
“公子留步。”道人忽然喊住少年。
“道长还有何事?”张麟轩扭头问道。
中年道人略作思量后,好似下定决心,对少年道:“实不相瞒,贫道的卦比旁人的略贵一些,三两银子一次,讲究个你情我愿。公子前些日子解字给了贫道十两,当是三卦有余,公子却只求了一卦。修道之人最不愿欠旁人些什么,没准日后证道之时就会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心关魔障,今日碰巧遇上公子,不妨就将这七两银子还了,省的日后惹麻烦。”
对于囊中羞涩的道人来说,还钱,算得上咬着牙,下狠心方才做出的艰难决定了。道人从来不将金银视为金银,而是直接视之为命。钱不算什么,可命就很重要了。
瞧着道人脸上那“痛心疾首”的神色,一向懂得规矩的求凰都有些忍俊不禁,夸张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道人心疼钱一样。
张麟轩善解人意地笑道:“道长,还钱就不必了,不妨为小子再算两卦?”
道人喜出望外,急忙点头道:“好的呀,好的呀。”
道人掏出自修道时便一直随身所带的三枚古怪铜钱,递给少年,笑道:“公子心中想着所求之事,然后将铜钱抛在地上即可。”
张麟轩接过铜钱,心中想着一事,然后便将铜钱随手抛在地面上,那铜钱一正一反,还有一枚旋转不停,在道人悄悄瞪了一眼后,方才正面朝上地躺在了地上。
道人盯着卦象,掐指心算,不由得有些惊讶少年所求之事,开口问道:“公子可是要舍弃原本的修行路,转而去修习它法?”
“正是。”
道人顿时神色肃穆,沉声道:“公子可知这世间任何的拔苗助长皆不得长久?”
张麟轩点点头,无所谓道:“知道。”
“公子,贫道可好意提醒你一句,儒家的规矩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昔日的山上恩怨,你我这等凡夫不过只见冰山一角而已。那女子之所以创下此法,可就是为了专门恶心儒家的,公子当真还要一意孤行?”
求凰蹙了蹙眉,颇有杀意的盯着道人。
道人察觉到女子不怀善意的目光后,只是微微一笑,一手负后,一手轻捻胡须,气定神闲,老神在在,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道人心中暗道:倒是个知道护着自家男人的女子,不过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可成不了多大气候。
张麟轩不以为然,轻声道:“道长,您还是与小子说说这卦象如何吧。”
道人答非所问,只是轻声道:“修道本是自家事,何需劳苦问他人。公子,若是没有一条路走到黑的执着,纵然改换道路再多,亦是徒增烦恼的无用之举。登山之路,若是半途而废,又怎能得见一览山小之壮阔?”
张麟轩渐渐陷入沉思,身心竟然开始主动与外界隔绝开来,沉浸于自身天地之间,与己问道。
道人伸出有手食指,轻轻点在少年眉心处,笑道:“睡去。”
求凰扶着倒下的少年,抬头盯着道人,沉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让他睡一会儿,等自己想明白了也就醒了。”道人朝着女子笑道,“接下来,我们俩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
“比如那座凤凰台旧址如今在何处,亦或是聊聊凤羽箭的昔日旧事?总而言之,如果你愿意说,咱们俩就有很多东西可以聊。哦,对了,千万别存什么侥幸心理,有些话你今日不说,来日可就由不得你了。贫道再与你多少透露些所谓天机,这座朔方城,很快就会来一批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总之什么人都有。到时候会很乱,除了某些早已定下的人之外,其它人都有死的可能,包括你和你的公子。贫道有法子救你们,就看你愿不愿说了。”道人蹲在地上,漫不经心道。
“我为何信你?”
“由不得你不信。”
“你既然是道家的人,为何愿意帮我?”
“谁说我是道家的人,就因为我穿了道袍?若是明个我剃个光头,与僧人借个袈裟穿上,那我就是佛家的人了?”
求凰有些无言以对。
“不用太过担心,那些人来此是有更大的图谋,不是专门为你而来,所以护住你很容易。”道人笑容真诚。
道人的笑其实越真诚,求凰心里便越瘆得慌。眼前这个道人,看上去很和颜悦色,但总能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仿佛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便成了道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道人忽然善解人意地笑道:“若是实在为难,不如就此作罢。贫道其实不太爱管闲事,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道人站起身,扯了扯手中那条拴狗的绳子,有些哀怨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说我这何苦来哉。”
直到道人转身迈开步子,准备离去,求凰始终是一言不发。女子心中有一种直觉,这道人的话不可尽信。三言两语便可让公子昏沉睡去,若真如他所言,公子是去与己心问道的话,那道人便绝不止表面这么简单。单说修为一事,恐怕韩先生也比不过此人。
求凰要赌,赌道人有所图谋,赌道人不愿离去,希望自己来求他,赌自己活着能给道人带来的利益最大,那么如此一来,便可以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不是一味的陷入被动。
道人迈出去的脚,果然缓缓收了回来。道人扭头对求凰笑问道:“为何如此笃定我必然有所图谋?难道就不能是位行走在世俗中得道高人,偶然遇见了值得培养的晚辈,惜才之心使然?”
求凰认真回道:“模样不像。”
道人有些哭笑不得,今天好不容易穿的干净利落些,竟然就这么被人说成没有高人风范。
求凰又解释道:“道长方才所说的所谓天机,小女子其实本就知道。前些日子北境整改之时,小女子曾跟着王府的两位公子一起外出过一段时间,对于北境如今的境况大多了解,老王爷曾叫我不必忧心,两相比较,我更信王爷。另外我想道长既然知道凤凰台,那便更明白,凤凰台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形同鸡肋,并无半点用处。但凤凰台也许对于道长来说极为重要,所以我觉得您会有更大的筹码,来让我与您谈论凤凰台的事。”
“那比如我的筹码是什么,猜得到吗?”道人笑问道。
“道人的筹码与小女子所要之物,正好相同。”求凰瞧了一眼倒在怀中张麟轩,又抬头笑望着道人。
“倒是个聪慧的女子。”道人轻捻胡须,对于眼前女子颇为赞赏。道人随后又笑道:“有没有想过,贫道其实就是在等着你与我谈到此处?”
刚刚松下心弦的求凰,不由得立刻紧绷起来。眼眸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纯粹的金色。
道人连忙摆手,笑道:“放轻松,别想着一言不合就动手,男人也就算了,怎么女孩子家家的也这般冲动。”
“您到底要做什么。”求凰一字一顿道。
“还真是惜才之心使然,不过不是这小子,是你。”
求凰微微皱眉,“我?”
“放心,没有那强买强卖的意思,贫道也不传你什么山上道法。你若愿意,可以跟着贫道学棋。”
“我为何要跟您学棋?”求凰不解道。
“你这不是还没嫁入镇北王府呢吗,总不能老指着夫家护着吧。自己有点自保能力,岂不更好?”道人笑容玩味。
“道长,小女子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我这是第一次见面吧。”求凰神色凝重。
“棋盘开局,谁先落子,便会占去先机。”道人双手负后,转过身去,牵着那条极为“老实”的黄狗大笑离去,“认了贫道这个便宜师父,你不吃亏。”
求凰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心安?求凰想不明白为何道人会给她带来一份久违的心安,原本还在相互算计,为何最后却又稀里糊涂的被他认作徒弟,而自己却又未曾拒绝。
道人背对着求凰,缓缓前行,言语间略有丝伤感,“前世今生这种东西,佛家其实说得没错。”
道人忽然哼起一首小调,学自别人口中散乱调子,初闻时只觉得不通音律,但寓意还是极好。
与君离别,不胜哀愁,与君相聚,不胜欢喜。
走出巷子的道人忽然停步,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抬头望去,晴空郎朗,却阴阴有雷雨之势。
道人踹了一脚那趴在地上仿佛死掉的黄狗,骂道:“混吃等死的憨货,你也抬头看看这青天白日。”
原本一动不动的老黄狗闻言后,竟是偷偷仰起脑袋,瞥了一眼那看似晴空万里的苍穹。只此一眼,那黄狗竟猛然跳起,落地后,四肢瘫软,极为费力地蜷缩在一起,不停地发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瞧你这点出息。”道人轻捻胡须,若有所思。
年少时曾随恩师游历天下,偶在一石窟内得见过一副描绘凤凰腾飞之景的壁画,画中之物,栩栩如生,曾有三物令道人至今记忆犹新。
有浴火重生之凤,神色冷漠,傲立于城头之上,双翼尽展,遮掩日月,如熊熊烈焰欲焚苍天。
再有身似彩玉之凤,收敛双翼,流连于星辰明月之间,饮山间晨风花露,其目似明月,目光如月光般温婉柔和,却又暗藏一股冷冷杀意。
其三有羽毛如青霜般洁白之凤,在身旁诸凤目光注视之下,缓缓展翼腾飞。其实无甚特别,只是当时道人的师父说了一句类似盖棺定论的评语,举行飞升于群凤之间,必坠落于鸟兽之群,纳天下气运,必承天下之苦难。
世间所有的得与失,往往都在同一时间。
你得到了什么,必然便失去了什么。
道人当时只看得出火凤的愤怒,彩凤的隐忍,却未曾看出那白凤之喜悲,亦如世人只见花团锦簇,众星捧月之喜,不见百花败亡,明月无光之悲。
人生有大喜,亦有大悲,但独独只见前者,而对后者视而不见,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明白那一份心酸吧。哪怕有人真的看见了苦难,但除了一份可怜之心外,还能给些什么?或许不该奢求什么,但似乎又总该做些什么。
道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地看见了喜之后的悲,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生出了怜悯之心,所以道人便不确定自己该做些什么,就像是一株随风飘摇的墙头草,总是只能跟着风的方向。数百年前,随手为之,不作奢求之举,没想到如今竟会欠下这许多债,慢慢还吧。
道人尽可能地收敛心神,不去寻找所谓的答案,就这般无牵无挂地活着,其实很不错了。
人世喜悲,总而言之,与贫道关系不大。
道人瞧了一眼那蜷缩在地上的憨货,讥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几只羽翼未丰的雏鸟而已,何至于惧怕如此。”
原本的晴空万里,忽然间变得乌云密布,再一会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朔方城自打入春以来,天气便坏的很,总是会毫无征兆地下起来雨来。
天有不测之风云,近来有些多。
人有旦夕之祸福,以后不会少。
道人自言自语道:“来就来,你们不寻我的晦气,我自然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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