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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那位郎君,体型纤瘦,雪白的背脊处皆是青一条紫一条的伤痕,几乎没有完好之地。
药汁透过他背脊上的伤口深入体肤之内,传来一阵火辣辣、刺麻麻之感。
他眼神阴骘,面色寒森。
听着身旁女子如此相劝,郎君脸上的暗沉之意更加深了几分。没等那女子反应过来,榻上的人已翻身一转,修长分明的指节已掐在了女子细白的脖颈之间,只需稍稍用力,便能立刻扭断。
这妖娆妩媚的女子惊颤万分,浑身抖成了筛子:“郎君...周郎君...”
她声音发颤,脸色雪白惨淡,被眼前青年拿捏着脖颈,不敢动弹分毫。
只听这青年狰狞着神情,冷声说道:“你当此处是哪里?这种话也敢如此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是想我立即送你下去见月英么?”
这女子从他口中听得月英二字,立刻疯狂的摇起头来,神色难堪道:“奴婢...奴婢并非此意,只是心疼、心疼郎君。”
青年冷笑一声,握着女子脖颈的手更用力了一些,眼神如嗜血一般令人胆寒:“你心疼我?你有什么资格心疼我?月纯,管好你自己,不要自作聪明地插手我的事情。若越了界,你的下场,便似月英一样。”
这女郎使劲点点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插手郎君的事情了。还请郎君饶奴婢一命!”
她表情惊恐,只觉喉咙间传来窒息之感,已快要喘不上气。
周源末见她眼白翻了上来,面色涨红,双手攀住他的手腕想要扒开,不断挣扎着,眸中忽闪过一丝怜悯,握住她纤长脖颈的手突然松了下来。
女郎逃离了他的手掌,朝后挣扎着退了好几步,一双含情美目瞪着他,皆是恐慌。
周源末眉眼垂落,起身盘坐,拎起一旁挂在衣屏上的袍子,披在了身上,遂抬颚望窗,对地上发颤的女郎冷冷说了一句:“今日不杀你,滚吧。”
那女郎连连点头,拢起肩上滑落的衣裳,朝营帐门前仓皇而逃。奔跑时,脚下几个趔趄,差点平地横线摔出去。
她不敢再惹里面这位如恶魔一般的郎君,心中只想着尽快逃离。
郎君口中所提及的名字——月英,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这个名唤月英的女子,同她一样,只是陪侍在郎君身边的一名女婢,却对他动了真情。
最后,被郎君利用,扮成了女刺客,冲入边城都护府中,意图刺杀天下第一舞姬邵雁。
怎料,刺杀失败,死于郎君刀下,连头颅都被割了下来,易容成了那舞姬邵雁的脸,献给了匈奴王阿善达。
月英一腔痴心,事事为郎君着想,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奋不顾身,却最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让人唏嘘难信。
营帐之中,郎君盯着落荒而逃的女郎背影,心中眼中斥满不屑与嘲讽。
他身边,无一人敢真真正正陪他赴险。与他而言,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人能够真真正正地守住承诺,守住本心,不被世事污浊。
宁南忧是这样,吕寻是这样,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
周源末早已看穿人性的本质,因而对任何情感都已变得毫无所谓。
他松了松筋骨,揉了揉发酸的肩颈,系好衣裳后,便从营帐帘窗中翻了出去,悄悄朝苍河尽头行去。一身玄衣淹没在漆黑夜中,悄然无声。
他行至桥头,两手并拢在唇间轻轻一吹,招来一个黑影。
只见那人朝他屈身一拜,恭敬唤了一声:“郎君。”
周源末直奔主题,声色浅陌:“你去了这么久,今日递信归来,倒地查到了什么?”
那人屏气凝神,深呼一口气,抱拳答道:“周郎君,边城之内,并无京城援军。”
周源末已有预料,因此并没有十分惊讶,只是蹙紧眉峰,冷声询问道:“既如此,为何四日以前,边城之前摆阵的魏军,会徒增九万之多的人马?”
那黑影隐在夜中,紧促答道:“这是因为...那多出来的九万人马,乃是城中的百姓。”
周源末一顿,黑沉沉的眸闪过一丝冷光:“他们倒是很会虚张声势。”
黑影默声不语。
周源末双眸微微眯起,转了话锋,问起了另一桩事:“邓越余呢?可有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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