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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又活过来了。
少女清澈的眼眸如同雨后的清荷上的露珠,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因这双睁开的眸子变得鲜活起来,肖瑾心头猛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确定自己这一次没有在做梦。
刹那间,一阵狂喜席卷而来,肖瑾抖着手,想要靠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将他淹没。但是随即而来的恐惧,又让他再次跌入冰窖。
她醒了……
是不是又要再一次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起,肖瑾的心头顿时如同被刺刀划过,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让她原谅自己、接受自己?
这个问题,肖瑾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然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对上她澄澈的目光,肖瑾喉咙口便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意外的是,她先动了。
躺在床上的少女试图坐起来,然而扯动的伤口让她立即吃痛地皱起了眉,肖瑾见此,顿时心疼不已,顾不得心中纠结,忙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随意动弹。
“你的伤口未愈,不可轻易动弹,免得崩坏了伤口。”肖瑾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嘶哑如斯,跌宕起伏的心情让他语调不稳,嗓音竟不受控制地微颤着。
少女听话地躺了回去,柔顺而乖巧,一双水眸怔怔地看着他,有困惑、有不解,还有一丝轻易不可察觉的害怕。
肖瑾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她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幻想过,她醒来以后,也许会怨恨,也许会心死,却万万没有设想过这种结果。
“……你昏睡了许多日,可要吃点东西?”肖瑾心中疑云更深,然而此时却不是跟她扯这些的时候。昏睡多日的少女面比纸白,看着便叫人心疼。
皎月听到他问话,轻轻点了点头,肖瑾忙出声唤人:“来人!”
守在殿外的恰好是庭春与庭夏,二人携手而来,见到皎月醒了,面上不由大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窗前,屈膝行礼:“姑娘您可算醒了。”
皎月见到二人,面上露出一丝心安的笑,隐隐带了点委屈和娇气:“我……我好饿。”
庭春心中微诧,姑娘怎么用这般语气和她们说话?但是庭春很快就自己寻了理由,姑娘这么一个娇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想着,庭春的语气不由放柔了许多:“姑娘想吃点什么?您久未进食,最好是吃些软和的,奴婢一直吩咐厨下准备着鸡汤,不如奴婢让人加一些阳春面,细细软软地吃一些,如何?”
皎月轻轻点头,就是这般轻微的动作,似乎也牵扯到了伤口,皎月眉头轻蹙,看的肖瑾心头一紧。
“那奴婢马上就叫人去准备。”庭春和庭夏准备退下,谁知皎月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拽住庭春的手,便是伤口疼得厉害,也不肯放手。
“姑娘,您的伤口!”庭春看到皎月胸口渗出的鲜红,顿时惊叫,忙上前一步跪倒在皎月床前,好叫她不必使劲便可抓着自己。
肖瑾噌地站了起来,上前想要查看她的情况,谁知皎月却面露紧张,牢牢拉着庭春的手,小声地恳求:“你不要走。”
庭春和庭夏都面露惊异,她们记忆中的姑娘,从来都是淡然从容,何曾露出过这般惶恐不安的神情?
庭春二人对视一眼,眼角余光不由扫向身后的皇上。这……姑娘莫非还在跟主子怄气呢?
“好,奴婢不走,庭夏,你去厨下一趟,奴婢就陪着姑娘。”庭春柔声安抚着皎月,庭夏听令退下。
一边的肖瑾看到皎月闪避的眼神,心中一窒,也毫不犹豫地将皎月异常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哎……她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啊。
然而此刻,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康复来得重要。既然她不想看到自己,那就如她所愿吧。
“你好生照料,我还有些事,待会再来看你。”肖瑾在她面前,不再自称为朕,他怕这个自称,也会勾起她心中的恨。肖瑾掩下心中怅然,吩咐庭春替她换药更衣,自己则难掩遗憾地退下。
肖瑾往外走去,见他离开,皎月便好似全身放松下来,她拉着庭春的手,像是说悄悄话似的,丢出一句令肖瑾心神俱裂的话:“那个人……他是谁呀?”
走到门口的肖瑾,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在那一瞬间,肖瑾突然觉得,自己曾经以为最坏的情况,那也不过尔尔。
她残忍到,连记得他都不肯。
他宁愿她恨他、怨他,起码他还能在她心头留下一丝痕迹。而她却冷酷如斯,竟将他彻底从她的记忆中彻底剥离,忘记了他们曾经相处过的日日夜夜,忘记了他们从北关到京城经历过的所有,甚至忘记了她对他的仇恨。
肖瑾僵硬着身子转过身,日光落在他的身后,留下一圈刺眼的光环。皎月看着他,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她的这个动作,像是一个开关,激活了他僵硬的身体。
肖瑾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少女紧张而不安地拉紧了庭春的手。庭春也察觉出了异样,姑娘……姑娘怎么会不记得主子了呢?!
肖瑾面无表情地走到少女的床前,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艳绝天下,沉鱼落雁,然而却是他全然陌生的眼神。
天真无邪、单纯直白。
这么美好,美好得……就好像不曾经受过那些苦难。
肖瑾的心里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翻滚沸腾,而他面上却挂着如常的笑容,他甚至轻轻弯了弯嘴角,试图让她不要那么紧张。就算到了此刻,他也还是不想吓到她。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肖瑾温和地开口。
皎月有些不安地咬着唇,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
猜测得到了印证,肖瑾眼中风暴肆起,面上却毫无波澜:“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皎月看向庭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庭春便小声解释:“这里是泰安殿。”
皎月面露恍然:“泰安殿?”皎月的语气中满是困惑,却又听不出厌恶或是仇恨,反倒像是孩子似的好奇与天真,“这里是皇宫?我怎么会在皇宫里呢?”
庭春刚要解释,便听到皎月又开口:“我怎么会受伤?是我阿姊让人把我接进宫的吗?可是……为何不是恩宁宫呢?”说着,她又小声后怕地嘀咕一句,“我爹呢?他没说什么吗?他不许我进宫的……”
一句一句,全都如同炸雷一般丢向肖瑾。肖瑾觉得,自己就像是临刑前的死囚,等待着最终的一刀。然而行刑的人却是如此残忍,一次一次,反复地砍下来,令他痛到麻木。
而一边的庭春,听到皎月的问题,脸上也满是诧异。阿姊?姑娘的阿姊是谁?竟也在宫里吗?
皎月的身份,肖瑾一直瞒得很紧,庭春这些伺候的人,只知道她来自北关,却不知她是昔日京城柳家的千金、柳皇后的妹妹。
等等!刚刚姑娘说的是……恩宁宫?那不是历朝历代皇后的居所吗?!庭春心头大骇。
姑娘的姐姐,是皇后娘娘?!今上后位空悬,并无继后,那姑娘口中的皇后娘娘,岂不是当今圣上的元配发妻,柳皇后?!
庭春心头如同狂风席卷,吹散了笼罩多日的疑云。对啊,姑娘姓柳,她们怎么就从未朝这方向想过呢?庭春在心中痛骂自己竟如此眼瞎,这么明显的真相,竟到现在才明了。
哎,其实也怪不了她们,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会将柳皇后的亲妹妹养在身边啊!不过如果姑娘是柳家女,这许多疑惑便有了解释,难怪陛下不以真面目示人,难怪陛下一直不将人接进宫里,难怪陛下表明身份后,姑娘竟想一死了之!
庭春一向机灵的脑袋,在这一刻也显得有些不太够用。她呆呆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女,又偷偷瞄了一眼陛下的皂靴,心里哀叹一声:知道了这些秘密,自己还有活路吗?!
然而此刻的肖瑾,哪有功夫想到庭春。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在那神情迷惘的少女身上。
她不记得他了,不记得柳皇后早已过世的事,甚至不记得柳家出事,却又记得庭春这些侍女。明明……这些人,都是他派去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瑾按捺着心中的焦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急躁:“该叫太医给你把脉了。”
肖瑾唤了一声,自有伺候着的小太监去传唤候在偏殿的太医。太医院院正领着太医们赶了过来,众太医听到传话的小厮说皎月醒了,皆在心里松了口气,可算醒来了哦!再不醒,整个太医院都要给她陪葬了!
走进殿内,太医们正要行礼,肖瑾已经不耐烦地催促:“免礼。”
太医院院正率先上前一步,头一次看到醒着的皎月,院正心中不得不再次感慨,昏睡着的时候,此女有娇弱之美,如今醒来,更是夺目照人。这后宫,哎呦又要不太平。
心中腹诽暂且不提,院正一番望闻问切,眉头却越皱越紧。院正朝太医们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上前,一一替皎月把脉。无一例外,所有太医皆眉头紧蹙,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肖瑾见状,心里已经感到不妙。他忙给太医院院正使了个眼色。能做到院正的人,自然不是傻子。院正便说了一些好好休养的场面话,随即领着众太医与肖瑾去了偏殿。
“如何?”一入偏殿,肖瑾便急不可耐地问。
“老臣实在不止如何开口啊……”太医院院正还想铺垫几句,肖瑾却早已催着他实话实说。
“朕不要听废话!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院正不得不斟酌着开口:“老臣无能……”太医院院正跪下请罪。随即,太医们便跪倒了一遍,叩首求饶。
肖瑾大怒:“朕要你们何用!”
此时,跪在最后面地阮太医,便是那位给柳隽诊治的年轻太医,微微抬起了头。肖瑾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当即指向他:“你,有话要说?”
阮太医叩首后,大着胆子开口:“回陛下的话,臣确实不曾见过这种病症。”
肖瑾刚要发怒,阮太医又连忙接口:“然而……臣十年前跟随师父游历在外,曾听一位乡民提过一事,他们县里有一人错杀爱妻,此人却口口声声咬定妻子回了娘家,到死都是这么咬定。人人都说那人是死不认罪,但是臣的师父却说,那人是真的忘了自己杀了妻子的事,他不愿相信自己杀了爱妻,所以连自己都骗了过去……这位姑娘,恐怕便是这种情况,将那些不愿想起的那些事,都忘在了脑后……”
肖瑾怔楞,什么意思?她为了不再想起让她痛苦的事,所以连自己的记忆也都篡改了?所以,她记得庭春、庭夏,也记得柳皇后、柳太傅,却偏偏忘了跟他有关的一切。
肖瑾只觉自己心头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肉,片刻后才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
太医一走,肖瑾便跌坐在塌上,她忘了……忘了他……
“哈哈哈哈……”肖瑾苦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压抑的悲凉。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好啊。”肖瑾收住了笑,目光深远地看向窗外,“不记得了也好,那样,你就不会那么痛苦……”
就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吧,忘记那些让你生不如死的过去,回到你原本的人生轨迹吧。
“来人!”肖瑾敛起笑容,“去请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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