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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姮忍不住笑了笑:“你倒是会做生意。”说完,又摸了几颗碎银子随便打发了。
不过片刻,这位翠红院的头牌姑娘,邀月便穿了身桃红窄腰八破裙,扶着发髻上的步摇流苏,施施然从后院走了出来。
她拖长了媚音:“谁找我呀?”
老鸨瞪她一眼:“又不接客,打扮的漂漂亮亮给谁看?这不是浪费胭脂水粉么?”
邀月“哼”了一声,跨一扭不理她:“我打扮的漂亮也有错?妈妈你真是越来越抠门儿了。”
老鸨许是见惯了她这幅死样子,顺手就指了下楚姮:“你瞧瞧这位客官,人家不上妆都比你好看了不老少,你当着人面儿说这些,好意思不?”
邀月这时才注意到站在柱子下的楚姮。
披着兔毛披风的女子,手里正拿着一顶浅白色的轻纱帷帽。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却挽着妇人髻。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远山眉淡,明眸犹如一汪青泓,肤色白腻,即使素面朝天,也美如春华。但不知为何,她面色严肃,这番神情与长相结合起来,倒别有韵味。
这等好相貌,邀月自惭形秽。
很快,她便扬起一副笑脸,朝楚姮挥了挥手里丝帕,带来一股香风:“客官跟我来,我带你去案发的娇兰阁。”
邀月能成为翠红院的头牌,不仅因为她能歌善舞,身段柔媚,更因为她聪明。
这个档口,还能通过门口守卫,出现在翠红院里面查线索,定不是一般人。正因为想到这点,邀月和老鸨都对楚姮极尽殷勤。
邀月领着楚姮上楼,边在前带路,边解释道:“自从那位吴大人死后,不知来了多少人来过娇兰阁,都想查出蛛丝马迹,可惜啊可惜,什么都查不出来。”
楚姮闻言,心情有些沉默。
她估计自己也是无功而返了。
娇兰阁在拐角处,门口也被贴了封条,但已经被打开过了一次。
楚姮推门进去,鼻子里便充斥着一股血腥之气。
她没有见过吴光弼的尸体,因为尸体在仵作简单查验后,就被蔡高义一行给封起来不让外人见,说是免得打扰吴光弼的安宁,好将此上报陈太师,为自己挣点名声。
兴许是娇兰阁临街的缘故,才半个月,这桌上就铺了厚厚一层灰。
邀月走到窗边,抬手一指:“这个地方,听那些官爷说,是刺客爬进来的地儿。”她又指了指隔着珠帘的内室,“那圆床就是吴大人死去的地方。”
楚姮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任何不对。
窗户没有关闭,楚姮踱步过去,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一排临街的店铺,有古玩店,有粮油店,还有卖猪肉的铺子,形形色色。
因为天冷,街上的寥寥几个行人都裹紧了衣裳,埋头走的飞快。
楚姮将窗户掩上,问:“窗台上没有任何足迹?”
邀月听到这话掩嘴笑了起来,说:“看来客官不是跟官府一起查案的呢,这屋子里唯一有的线索,就是一个……啊不对,半个脚印。”
“半个?”
邀月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陈茶。
她抬手沾水在桌上画了个半圆,解释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听那些官爷说,这是个脚后跟的形状。”
楚姮额角一抽,一个半圆的脚后跟,乌漆嘛黑一坨,谁知道是男是女?除非萧琸不长脚,他就可以洗清嫌疑,但这不可能嘛!
邀月说完,顺便指了指窗台的位置,“发现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但没过几天就不见了。”
“不见了?”
一个脚后跟印当然看不出什么,可为什么会不见呢?
“不知道呢。”邀月也很奇怪,她叹息道:“吴大人死后的几天,不少人都进过这间屋,还都把我找来盘问,那些问题我听的耳朵都起死茧了。明知道我一个姑娘家害怕死人,还总是不停问,不停让我回忆,真真儿厌烦!我当晚就是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问一百遍,我也是这个回答啊!”
她说完,撇了撇朱唇,自是希望楚姮也不要问当晚发生了什么诸如此类的无聊问题。
楚姮看她样子,也知道没有询问的必要。
她目光落在那窗台上,微微一眯。
脚印消失的那一块儿,明显灰尘要落的薄一些。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个模棱两可根本就能算证据的脚后跟印,必定是有人做贼心虚,害怕被人查出什么,才会趁人不注意抹掉这个足迹!
楚姮又仔细在屋子里查探了一会儿,除了这个莫名其妙消失的脚印,她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但她如今已经猜测到,官府里有人和真凶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就是真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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