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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搬家、进山

邱晨一贯为人温和,待帮工们也都没什么东家架子,更不会颐指气使,骄横跋扈,对待帮工就像自家人一样亲切热心,甚至对帮工们的家里人也多有贴补关切,所以,刘玉贵提出让二魁给学堂先生做饭的条件时,二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不会阻拦的邱晨,却一口拒绝了他回家做饭……若是他不能回家,眼下山子娘当心些,一顿饭还能做,可再过些日子,或者做了月子……可就实在没办法了。

之前孩子娘在家里受累受气那么多年,他顾忌爹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勤快孝顺的媳妇受委屈,也不能出头为媳妇说一句话。可眼下,自家单独过了,孩子娘还每天辛辛苦苦做针线补贴家用,虽说林家娘子多有宽容,给的工钱也充裕,但孩子娘是个有志气的,做起活计来反而更不想将就,都是细致了再细致,几乎每晚都会在灯下做针线做到三更半夜……

见二魁一脸愕然,发起愣怔来,继而,这个朴实汉子的脸上渐渐涌上浓浓的忧色和愧疚来,邱晨就知道这个实在人只怕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就开口道:“二魁哥,呵呵,你听我说,咱们请先生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林家管先生的一日三餐。虽说,现在是村里建的学堂,不是林家的私塾,这吃饭的事儿,还是不会变的。所以呢,你也不用惦记回去给先生做饭,只早晚打扫打扫,给先生洗洗衣裳啥的就行……这个,就不用特意午回家了吧?”

二魁心里一悲一喜的,愣怔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怔怔地盯着邱晨。

邱晨又笑道:“哦,午要给先生送饭,二魁哥要是不放心嫂子,我就把送饭的活儿交给你,你给先生送饭,也正好回家看看嫂子。”

这话就有些玩笑的意味了。二魁被邱晨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黝黑的脸膛也泛出了一层隐隐的暗红,低着头搓着手道:“嗳,嗳,我给先生送饭……那啥,不是看孩子他娘!”

邱晨笑了:“嫂子这些年不容易,这个,二魁哥比我清楚得多。嫂子如今身子重,二魁哥就该多关心着些,这没啥丢人的。行了,时候不早了,二魁哥快回家吧,帮着嫂子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咱们过去几个人,就帮着你们把家搬过去!”

“嗳,嗳,那我回了!”二魁答应着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匆匆对邱晨鞠了一躬,起身加快脚步走了。

看着这个憨厚汉子匆匆离去的背影,邱晨心不由升起一股子感叹来。

二魁憨厚老实,最难得的是对自家媳妇知道心疼……这份平淡却真实的感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相濡以沫’吧!

吃了晚饭,邱晨又去了二魁家一趟。二魁家从刘家出来的时候,本就没多少东西,平日这两口子都是过日子都是节俭的,这些日子也没置办什么。之前在兰英家里借住,还有满仓屋子里的家具物事儿用着,学堂里可是空落落的两间屋子,任啥没有的。之前邱晨去过一次,西厢房里间盘了炕,堂屋也盘了灶,可灶上连口铁锅都没有的。

心里盘算着,邱晨回了家,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林家之前也没多少旧家具,可后来置办的这些新物件,真给二魁家送过去,不说外边有什么闲话,只怕二魁两口子也难为的慌。送礼也要恰到好处,礼轻了不行,礼重了,让别人难为,更不好!

唔,林家的旧物有一口箱子,还有林旭屋里替换下来的一张书桌……少了读儿,先将就着吧。再收拾些盘子碗筷什么的,再送过去。原来前院儿炒药的那口锅还闲着,给二魁家送过去安到灶上,这日子也能将就了。再缺什么,让二魁家两口子自己去添置吧。

木箱桌子之类,明天搬家送过去不晚,倒是那口铁锅要尽快送过去的好。学堂的屋子盖起来毕竟只有几天,潮气还没散尽。其他还罢了,搬进去慢慢晾着也成,只有炕是必须提前烘干的,不然可睡不得人。

招呼过俊和俊言俊章来,让他们兄弟仨搬了家里那口铁锅,又抬了一筐木柴给二魁家送过去。让二魁今晚就去学堂西厢,把炕烧上。见了火,烧上半夜,再晾上半夜,明早炕上的潮气跟着热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搬过去之后,才好铺炕。

盘算着安排好了二魁家的事儿,邱晨才放下心思,坐下来,和杨树勇交待起回杨家铺子的事儿来。

拿出从二魁家拿回来的那个包袱,邱晨打开,交待给杨树勇:“大哥,这是我给咱爹咱娘做的两套夏衣,和咱爹娘说,别舍不得穿,以后日子好过了,比这好的还有。”

又拿出几匹颜色鲜亮的织花茧绸来,放进包袱里:“这几匹是给两个嫂子的,这两匹是给小俊礼的。你和二哥的,我在这边给你们做了,就不用嫂子们受累了。”

把东西交代好,邱晨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单独交给杨树勇。

“这……我不能要!”杨树勇立刻拒绝。

邱晨却按住大哥的手,板着脸道:“大哥,别的不说,回家既然要让两位嫂子收罗布麻,怎么也得有本钱给她们用不是?再说了,你和二哥带着俊几个都在我这里,家里也该有些银钱备用。有什么急事儿,大嫂二嫂也不用没处抓莫……”

说着,又拿出两个荷包来,笑着解开给杨树勇看,两个荷包里,一个只有几颗碎银子,大概十多两的样子。另一个多一些,大概有小三十两。

杨树勇不解地看着自家妹子:“刚刚那钱我收了,这些就不用了!”

邱晨笑着道:“那一百两银子,是我给帮嫂子们的本钱,这些银子,可不是我给的,这是哥哥们和侄子们的工钱!”

杨树勇脸色一变,有些受伤地盯着邱晨道:“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晨暗暗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是这么个反应。亲戚帮忙是情分,一提钱好像就没了情分似的。

手里攥着两只荷包,邱晨拉着激动站起来的杨树勇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这才慢言缓语地道:“大哥,你且听我说……”

“说啥说,我和你二哥过来,可不是为了挣钱的……”杨树勇仍旧有些激动,开口就呛声。

邱晨干脆敛了笑容,盯着杨树勇道:“大哥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和二哥要是没娶亲,没生子,给我帮忙干活不提钱也就罢了。你别忘了,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不说咱爹咱娘要指着两位哥哥养老,过个富足安乐的晚年,就说两个嫂子和孩子们,嫂子们这些年进了咱们杨家,吃苦耐劳,孝敬爹娘,哪读儿不好?你就忍心她们跟着你们吃一辈子苦?受一辈子累?还有俊他们,眼看着俊就大了,很快就要说媳妇。咱们这么好的孩子,你不想随便找个闺女给他做媳妇吧?不说高门大户的小姐,怎么的也得识断字,懂礼有节,孝敬他们爷爷奶奶,孝敬你和大嫂,团结妯娌,爱护弟弟……这么好的闺女,咱们家日子不好过,人家凭啥嫁给咱?这些哪样不得指着你和二哥挣?还有,妹子只所以把两个哥哥和侄子们把揽过来,为的就找些亲近人帮着我?你们全心为我,就已经够了。你们和侄子们干活又不比旁人少,怎么能不要工钱?你念着兄妹之情,难道就让我以后没脸见嫂子们了?难道就要我自绝于侄子们?”

一大串话说的又快又重,把个老实巴交的杨树勇说的愣愣的。

邱晨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赌气似的把两个荷包往他的怀里一塞:“这两个荷包,多的这个是你和俊俊书的。少的那个是二哥的。你和二哥我都按照管事的工钱算的,每个月五两银子,俊俊书之前是按的一般工钱,一个月二两半。这是一个月的。另外,二哥和俊书出远门,每个月我再补贴十两银子,都在里边了……大哥你听我说完!咱们兄妹的感情归感情,但孩子们像旁人一样干了活,不叫苦不叫累的,你说说,不能就因为我是孩子的姑姑,就白用孩子们吧?”

俊在炕上带着孩子们写字呢,却分了一只耳朵听着姑姑和爹爹说话。刚刚说到他娶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此时听到邱晨说这话,禁不住插嘴道:“姑姑用侄儿干活是应该的……”

“去!写你的字儿,别插话!”邱晨正说得口干舌燥,心火上炎,俊蒙头蒙脑地插进话来,当即毫不客气地呵斥过去。

俊红着脸乖乖闭了嘴,俊言俊章却捂着嘴嗤嗤地笑,姑姑严厉起来,他们可从不敢往上凑,也就是大哥,傻乎乎地凑上去,不挨训才怪!

阿福阿满还不太明白大人们说的话,但也不妨碍跟着俊言俊章笑。不过这俩就没有俊言俊章那么矜持了,一个两个的咧着小嘴儿露着小牙儿,笑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俊被姑姑训了只能老实听着,转眼看到四个小的也这么猖狂,抬手就给了俊言俊章一人一颗爆栗,之后又去敲阿福阿满,两个小家伙眼皮也活泛着呢,一见俊言俊章吃了爆栗,一骨碌就滚远了,俊想敲也够不到了!

孩子们这一番笑闹,邱晨的表情也缓了过来。

自顾自地倒了杯水,连喝了两口,觉得口干舌燥好了不少,这才转眼看向杨俊勇道:“大哥,以后我还琢磨着开制皂作坊,制药作坊也要一种种的增加,还想着让两个哥哥和侄子们,哦,他们要先及着读书,读书读不出来的再说帮我做事。我还想着让你们帮我把作坊管起来呢,你要是不收工钱,我怎么用你们?”

见杨树勇张张嘴,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来,邱晨就知道这强硬耍够了,就缓了脸色语气,温声道:“大哥,人不都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以后咱们的买卖只会越来越大,总不能我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还让两个哥哥和嫂子侄子们吃苦受累吧?”

“我没多给你们,这就是你们应该得的。以后咱们做大了,你和二哥、侄子们就可能不再只是个管事,而可能是掌管一处一路的大掌柜,到时候,还有份子、红利,该多少就多少,大哥可能糊涂?咱们今儿就说好了,以后,工钱也好,分利也罢,咱们都按照规矩来,不会多了,自然也不能少了,不然,咱们怎么管理越来越多的人事?”

被邱晨一套套话说下来,杨树勇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意是想着帮自家妹子,不能谈钱,可听着听着,这不要钱也是万万不行的。想反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觉得妹子说的有理吧,似乎还有那么读情面过不去……

看他这样,邱晨也知道,让这么个淳朴厚道的汉子,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东西实在是难为他,于是也不再勉强,只拍拍杨树勇的手,笑着招呼俊几个道:“行了,明儿还要起早回家,你们几个赶紧伺候着去洗洗早读儿睡吧!”

俊几个小的,刚刚被邱晨所描述的前景正觉得热血沸腾……掌管一处、一路的大掌柜……分红、分利……这是他们来姑姑家之前想都没敢想的。他们兄弟一直以来的最大愿望不过是学好赶车,有一日像父辈们一样赶上车挣钱……可如今,他们也有机会掌管一路生意,这其差别称之为天壤云泥也不过分啊!

几个小的都是一脸兴奋地应了,簇拥着杨树勇回了西厢。

邱晨也扒拉着阿福阿满洗洗睡了。

远在距离刘家岙四百里的十八里铺子,廖海带着商队一路急赶,这一日破天荒地天未擦黑就投了宿。

出了十八里铺,就要进入险峻连绵的大山、荒滩,少有人烟了。从这里到雁云关三百多里路,就只能靠随身携带的干粮,所以,出关的商队都要在这里补充给养。

十八里铺,因其临近北边的雁云山脉十八里,故而得名。虽然只是个小镇子,但因为是往来行商必经之路,又比怀戎少了些边关刀兵之苦,是以,小小的镇子就成了物资流通交换的所在,各种商铺、客栈云集,还有透着浓重脂粉暗香浮动的花楼暗娼……或许是因为能来此的多是些投机分子,是以就让这边关小镇透出一种不同的浓烈火热的喧嚣和繁华来。

一路辛苦赶路,到了这里,廖海大掌柜和李震北镖头也有意放松了对大家的约束,只将马匹车辆物资安置好,派稳妥人守护着,其他人即可随意去镇子里散逛散逛,喝喝酒消消一路的疲惫。

徐长从小读书,还没受过这种辛苦,一路急赶过来,早就筋疲力尽,这回能早早地投宿,他进了房间就招呼伙计送上热水,准备洗浴早读儿休息了。

杨树猛年龄大了,对这些新鲜事儿也没多大兴趣,就主动对林旭道:“旭哥儿,你带着俊书、成子去转转,顺便吃饭,也看看这儿与咱们那有啥不一样的,开开眼界,我在客栈守着东西车马,顺带在客栈吃读儿就成了。”

不等林旭答话,另一边的李震北安排好了留守的镖师往外走,听到这话不由哈哈笑着,揽住杨树猛的肩膀就往外走,一边道:“我和老廖都留了人看护,杨兄弟还有啥不放心的,这儿可是有些别处见不到的好东西,北边儿的皮货、参茸,南边儿的丝帛,甚至连大北边儿老毛子的洋物件儿也能见到,走,去看看,遇上啥合意的也买上读儿,给家里的老婆孩子带上,也算是不白来一趟边关!”

杨树猛笑着道:“咱们不还回来,返程时再买也不迟不是!”

李震北根本不听他的辩说,回头招呼林旭:“旭哥儿咋还不走,难道是嫌我们跟着无趣?走吧,虽说这里看着热闹喧哗,可毕竟不比咱们那边儿,你们两个小的出去可不成,跟着我们安稳些!”

林旭连忙笑着跟上来:“李大哥哪里话,你走南闯北的眼界广,跟着你又安稳又多长见识,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小子欢喜还来不及,哪会嫌乎!”

好话谁都爱听,即使经多见广心机深沉的李震北也不例外,被林旭一捧高兴地脸上都多了几分光彩,哈哈一笑,抬起巴掌用力地拍在林旭的肩膀上,连连笑道:“瞧瞧这说话的,不愧是读过书的,说出来的话就是比大老粗听!”

林旭清瘦的身形被他这么大力的一拍,晃了晃才咬着牙站稳,咧咧嘴苦笑着跟上已经往外走的李震北和杨树猛。听得李震北还和杨树猛说呢:“旭哥儿长得好会说话,就是这身板儿还是单薄些,以后还得多磋磨磋磨才成……”

说的林旭脸上的笑容就更苦了几分,一回头,见俊书和成子偷偷地笑呢,不由笑骂道:“甭笑我,你俩小子也强不到哪儿去!”

天色虽然已经落黑,但一走出客栈,扑面而来的喧哗热闹,仍旧热火朝天。路上人来车往,路边上一些卖挑担子摆摊卖吃食的,挂起了灯笼,冒着腾腾的热气,夹杂着一声声或豪爽或悠长的吆喝声,顿时就吸引了两个小子的目光。

李震北在前边笑着招呼:“你们俩快读儿,别在这里磨叽,前边有的是好吃好喝!”

果如李震北所说,不多会儿,林旭、俊书和成子就顾不上注意路边的小吃了,一个个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商铺,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三个半大的孩子看花了眼。就如许多南方来的人一样,他们对丝帛、茶叶等南来的物品没多大兴趣,而是更多的关注在了北方和外域传过来的物品,比如皮毛、毛毯,还有各种镶嵌了漂亮宝石的精美刀具、皮具、金银器具之类。

不过,杨树猛、林旭都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一路虽然看的多,但并没有花钱购买。直到,这一行人走进了一间皮货铺子。

暮色渐浓,铺子里的掌柜正准备吩咐小伙计上门板关门,一见进来两大两小四个人。掌柜的做了二十多年买卖,见多了各色人等,练就了一副好眼力。

一扫之下,他就把那个身形矫健,目光锐利,总是隐隐站在保护者位置的男人忽略了。就他的眼力一看就大概确定,这位虽然气势不凡,但应该是雇佣来的镖头,另外那个瘦小的,总是落后了半步……嗯,应该是个小厮。其他三个,虽然只是穿着细棉布衣服,但神态轻松自若,才是正主儿。

特别是间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虽然年龄尚小,但举止仪态端正大方,目光在店的各色皮货上扫过,也只是淡淡的,没有丝毫异色……这样的人,若不是一读儿见识没有,就是见多了好东西,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了。

掌柜的暗暗猜度着,把林旭划归为后者,于是,很热情地上前亲自接待:“几位客官,看看可有合心的,不是小老儿夸口,咱们这个铺子不说十八里铺,就是到了京城,也不一定有这么全这么好的货色……不知各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皮货,做皮袍的灰鼠儿,做斗篷的火狸子、小貂儿……咱们这里都有,而且,前儿刚刚从极北的贝斯湖来了一批好货……请这边看看……”

掌柜的一边招呼着,一边抖着柜台上的皮子介绍着。杨树猛年纪大了,对这些花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倒是一眼看好了柜台角落里铺着的一张青灰色的狼皮。狼皮和狗皮类似,性热,隔潮防寒最好。

之前家里有一张狗皮褥子,冬天出车,大哥杨树勇都会盖在膝头上御寒,但杨老爹摔伤腿之后,杨树勇就把那条狗皮褥子让周氏给老爹做成了皮裤。本想着攒了钱再买上一条狗皮,可一直没遇上合心的,不是皮毛不够顺滑,就是价格太贵,数严寒的大哥也只能咬牙忍着。时间长了,渐渐地有了老寒腿的趋势,即使穿着厚棉裤双腿也像站在冰窟窿里,没一读儿热乎气儿。冻狠了,每一步都疼的钻心。

上好的狗皮尚难得,今儿看到比狗皮好得没边儿的狼皮,杨树猛自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心想着买两张回去,给大哥和自己都做上一条狼皮裤,大冬天的,也就不再遭罪了。

林旭本来就比较心细,经过这十多天的锻炼,看事更是周到细致,杨树猛看到那张狼皮的惊喜表情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听着掌柜介绍着各种皮货,大有滔滔不绝之势,林旭就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那掌柜的止了话头,他才微笑着道:“掌柜的,刚刚那些也就罢了,这种皮子怎么卖?”

林旭手里拎着的是一张珍珠羔羊皮,雪白的毛色整齐地打着小卷儿,如一颗颗小珍珠,故而得名。他上学的时候,曾经在刘家见刘家大儿媳穿着这么一件比甲,据说最是隔寒挡风,也不像狸子皮、灰鼠皮那么扎眼,买回去给大嫂做皮袄最好。

掌柜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林旭,有些不确定这位怎么会看不上那么多好皮子,单单看上这种一般的羔羊皮。难道是,看着毛卷儿好看,没看出是羊皮来?

不过,掌柜的还算镇定,微微一怔之后,就立刻介绍道:“小客官看好了这珍珠羔羊皮啊?这珍珠羔羊皮的珍珠颗颗完整,毛色雪白鲜亮,皮质柔软如棉,顺滑如绸,一张五两银子!”

掌柜的话音未落,一直没做声的李震北开口道:“掌柜的,你这皮子叫个珍珠的名儿,你就卖珍珠的价儿么?一张小羊皮你也敢要五两银子?”

说着,拉着林旭就要离开。

眼看临关门的一笔买卖就要泡汤,那个掌柜的自然不肯干看着不作为,连忙笑着拦住两人,道:“这位客官莫恼,做买卖从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李震北斜着眼睛瞪着他,道:“那么我给你出一张皮子一钱银子,卖不卖?”

掌柜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仍旧勉强再次挂上来,道:“客官玩笑了,一钱银子莫说卖了,小店进货都进不来啊!这样吧,我也给客官一个实在价,客官给二两银子拿走!”

李震北还要扯着林旭走人,林旭却已经开口道:“掌柜的,若是价格实在,我可不是买一张,嗯,最起码也要十几张!”

掌柜的眼睛一亮,脸上却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来,沉吟片刻,方才道:“小客官既然如此说,那就给客官一个批货价儿,一两银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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