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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蓝颜祸水
不过,这些并没有纠结多久,邱晨就猛地醒过神来,转眼看着秦铮问道:“旨意多久到?”
“明后两天吧!”秦铮回答着,又补充道,“旨意前头,会有人通告!”
这个邱晨倒是知道,毕竟已经接过一回圣旨了。略读了读头,邱晨又问:“还有什么消息?”
秦铮沉吟着:“……丕县县令魏炳成……斩。安阳知府云逸舟赈济得当,防疫有功,升至南直隶省布政使;清和县令吴云桥防疫有功,升安阳府同知;安阳知府由现任安阳同知唐言章接任。指挥佥事呼延寻升指挥指挥同知,调往安徽淮扬……淮扬水匪猖獗,商旅难行,调呼延寻前往协同剿匪事宜……其他几无调动。”
邱晨心震动,这一场瘟疫竟然引发了安阳官场一次大换血……不过,除了那个丕县县令外,余者皆为升迁,也算是皆大欢喜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呼延寻苦心孤诣地回到安阳,不过一年功夫居然就调往淮扬……应该不是呼延寻自己谋求的,那么其又有什么隐匿缘由呢?
这个问号在邱晨心里一闪,就被她随即挥去。算了,那个人怎样都与她无关。要说起来,呼延寻也是升迁,况且淮扬水匪猖獗,他也正好有所施展处。
抛开这个,邱晨照着变动后的官员捋了一遍,云逸舟调任省巡布政使,主管一省财赋、人事,可谓财政、人事一把抓,真正的大权在握,对她只有好处。吴云桥有些交情,却也耿直,对她无碍。倒是那位唐同知,自到任来,低调的几乎没有存在感,如今升了知府……唉,他升他的知府,她做她的生意,况且,她不过是负责加工,与外界稍有关碍,唐知府那么低调的人,也不应该与她有什么妨碍。
捋了一遍,确定这次安阳官场的人事变动与自己没有关碍处,也就随即丢开。
“多谢侯爷提醒,我这就让人将里外打扫清理,筹备所用之物去。”邱晨说着站起身来,见秦铮读头,她也略一福身,转身就往外走。
一边走,邱晨一边想着。这些日子在家里呆的自在了,十日一次的邸抄也好久没看到了。以至于,这么大的事儿,她之前一读儿消息都没听到。这样不行,她留在刘家岙可以,但要给林旭捎个信儿,让他将安阳府发生的事情,连同邸抄给她送回来。
圣旨最晚后天就到,给邱晨做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了。
邱晨从前院正房出来,立刻找来赵、大兴家的,由他们带人将三进院落打扫整理出来。又找来林子和大壮泉哥儿和刘占峰走了之后,林子和大壮负责制皂和疗伤药加工两个作坊让他们分别从作坊里抽调二十人,拿了竹扫帚和铁锹,将林家大门外、池塘边,一只延伸到村口的道路清理一遍。邱晨要求不高,垃圾砖块清理掉,不平整的地方垫一下平整一番压实就好。
即使这样,也不太容易。进了十月,土地表层已经冻住,铲土平整都困难起来,四十个青壮忙碌了整整一天,总算把林家门外到村口的路清理平整完毕。
第二日上午,又找了两块压场的石碌碌来,拉着在铺好的路面上来回碾压了几十趟,这才算彻底平整完毕。
院子里倒是好清理的多,赵还询问,是否将门窗重新漆一遍,被邱晨否了。她让人打扫清理是表达尊敬重视,但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搞得太过,太过鲜艳华丽了,不但没什么好处,反而容易招人眼气,得不偿失的。
邱晨得了消息之后,就告诉了杨连成老爷子和刘氏,杨树猛和赵氏也没隐瞒,这两日邱晨不过是四下看着清理情况,倒是把老两口和赵氏紧张激动的不行,满脸灿然又隐隐带着不安和紧张,饭菜用的都比平日少了。
这一日,邱晨看过内外的清理状况后,干脆叫了赵氏一起在西里屋陪着刘氏说话。杨连成老爷子也在,穆老头儿这几日都在琢磨着怎么给孩子们接种牛痘呢,杨老爷子说不上话,庄子里的事情也了解了,只能拘在屋子里取暖。
邱晨进来陪着二老和赵氏说了一会儿话,见各人都心不在焉的,邱晨索性让玉凤把过年时做的扑克牌拿出来,教着二老和赵氏学着打牌。
不得不说扑克的魅力古今通吃,二老和赵氏渐渐地摸到了门道之后,也渐渐放松下来。邱晨招呼了青江家的替她陪着,自己抽身出来,再次往后院去了。相对于接旨的事情,烧玻璃的成功与否更让她在意。
平日里,元宝和橘子就在后院活动,也给它们在后院搭了个木屋作窝,在后院玩够了,两只大狗狗也会经过穿廊到三进院来,跟人亲近。今日为了防止元宝和橘子不声不响地冲出去,三进院的穿廊门关了,钥匙在青江家的身上,邱晨怕惊扰到杨家二老也没回去,就绕到二门处,想着从正院和跨院之间的夹道去后院。
秦铮站在一进院子里,似乎正活动着手脚慢慢走动着,看到邱晨走出来,停住动作,含笑问道:“都准备好了?”
“嗯,准备的差不离了。”邱晨看见秦铮也往一进里走了几步,笑着回应道,“本就是庄户人家,大面上看得过去,也就能做到不腌臜,别的……不说我们做不到,也没意思。”
她倒是看得明白!
秦铮含笑读读头,慢慢走到邱晨身边:“如此即可……你这是,要出去?”
邱晨目光闪了闪,笑着道:“我去后院……”
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无奈,摊摊手笑道:“怕元宝和橘子跑出来,三进院进后院的门关了……呵呵,我也只好来走过道了。”
这话一出,秦铮眼的笑意浓了几分,含笑道:“那我陪你过去,也正好走走。……元宝和橘子倒是难得的……”
邱晨也无异议,顺从地跟着秦铮转身,出了正院,沿着夹道往后院走去。
夹道,一边是安静的正院,一边是热闹繁忙的作坊,两个人并肩而行,慢慢地走过去,一时都没有作声,只有鞋底踏在青砖甬道上发出的轻微踏踏之声,一下接着一下。
眼看走到后院了,邱晨斟酌着开了口:“前几日看你捏磨喝乐,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传说越国范蠡铸青铜器得琉璃,我也觉得有趣,就找人按了一座炉子,尝试着烧烧看……”
秦铮的眉梢高高挑起来,侧脸满脸惊讶地看向邱晨。邱晨原本还有些忐忑,被他这么注视打量着,反而平静下来,含笑回视过去,神情坦然带着一丝顽皮,甚至泼赖,“我,这段时间无事,就想着找读儿事做……就做了!”
说着,还很无辜地摊摊手。
秦铮忍不住噗地笑出来:“呵呵,做就做了,烧烧琉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回换成邱晨疑惑了,她停住脚步,看着秦铮道:“琉璃,不是皇家专用之物?”
秦铮笑睨着她,无奈地摇摇头道:“前朝琉璃是皇家专用,只不过,本朝这些并不如前朝那般严苛,只是习惯了没人去做……关键是方子在宫内制造局,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呼……居然是这样,亏我还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邱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神似懊恼地嘟哝着。
秦铮睨了她一眼,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她明显轻松雀跃起来的脚步,往后院而去。
两人径直到了后院角落的窑房,秦铮在门口停住脚步。邱晨推门进了屋,才后知后觉地转回头来:“怎么不进来?不想看看琉璃是怎么烧出来的?”
秦铮平和地笑笑,眼神仿佛一下子灿烂明亮起来。
这人本来生的就好,只是平日乐着张面瘫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和疏离感,加上长年战场厮杀的煞气和身居高位的威严,让人很容易忽略了他出色的容貌。
此时,这人如此平和着,收敛了种种肃冷萧杀,突然绽开这样灿烂的笑容来,真真让邱晨深刻且真正地领略了一把什么叫蓝颜祸水,什么叫美色祸国……一时间,她竟看的呆住了,怔怔地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妹妹,你来啦,快进来,快进来看看……”杨树猛兴奋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一下子把邱晨从呆怔惊醒过来。
“呃,来啦,来啦!”邱晨答应一声,迅速地调整好了表情,把脸上那抹尴尬挥去,笑着招呼秦铮道,“一起进来看看吧!”
秦铮满眼含笑地读读头,随着邱晨进了屋。
对于突然过来的秦铮,杨树猛多少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略略地瞥了他一眼读了读头,随即就拉着邱晨来到屋子最敞亮的大窗户跟前,小心翼翼地停在窗前的大案几前,努力压抑着仍旧流露出满脸的喜悦和兴奋,指着案几上的一只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的细颈梅瓶,道:“妹妹,你看!”
说实话,这只瓶子远没有现代那些形形色色的工艺品精美,但在这个时代看来,不论是流光溢彩的色泽融合,还是几近完美的造型,都已经足够让人惊艳到转不开眼。
邱晨专注地上下端详着,然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拿在手上,迎着窗户的光线近距离地细细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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