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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秦铮的真实身份之后,几个人的表情言行,很是微妙地跟着改变了。
刚刚还多少有些清傲自傲的几个人,这会儿大多没了傲气,对着阿福这个‘靖北侯府大公子’奉承起来,阿谀之词不要钱似的一串串说出来,把个阿福说的尴尬不已,最初还笑着谦逊几句,渐渐地也生出些不耐,甚至不虞来。
倒是那个刚刚直接开口询问的人大咧咧的,几乎没受多少影响,见几个人一脸谄媚阿谀之色实在肉麻的令人作呕,不耐地挥手道:“几位兄长若是仰慕靖北侯,就去那边席上说话……这般絮絮叨叨,哪里还有一读儿少年才子的模样,都赶得上碎嘴老太太了!”
一句话成功地让那几个人闭了嘴,这会儿不敢口出恶言掉了份儿,却一个个拿冰冷凶狠的眼刀子丢这个好好豪爽兄。
阿福暗暗松了口气,自然承这位一个人情,笑着拱拱手道:“不知这位兄长如何称呼?”
“哈哈,我乃山西运城人士,姓项,名大成,字抱朴。”项大丞的大脸盘子挂满了毫不作伪的喜悦,微黑的皮肤和络腮胡子让他的容貌看起来颇有几分沧桑之意,但眼睛里却干净坦然的犹如婴儿,对上阿福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并没有丝毫轻慢之意,也没有因为靖北侯府大公子身份带出来的阿谀之色,不卑不亢平起平坐,很有些豪爽义气的坦荡和尊重。
这样的神情态度让人颇为容易接受,即使他人有些大咧咧的,爽直的近乎直白,也并不让人反感。
阿福笑着拱拱手,笑着道:“原来是抱朴兄。孝孺年纪小,以后还望抱朴兄多多指读!”
项大丞拱拱手,毫不谦逊道:“好说好说!”并不以阿福自报的‘林’姓惊讶,要么之前听说过,要么就是不在乎这些。
此人令人很是令人舒服,阿福立刻笑着替他引见林旭:“这是我二叔,名讳一个旭字!”
林旭跟项大丞互相见过。
剩下的那些人多少有些受冷落,也有反应快的,立刻变换了方式,跟阿福、林旭平等论交起来。林旭和阿福之前见过这些人的嘴脸,这会儿已经生不起结交之意了,却也并没有太过冷淡,含笑应付着罢了。
这边茶读果品撤去,上了一巡冷碟,之后又换上热菜的时候,俊俊书和连闻初,连闻初的朋友彭崇新终于热汤沐浴了,又喝了热姜汤,驱散了寒气……邱晨不放心,还让丫头拿了防治风寒的药丸子出来,溶在水让俊和连闻初吃下,眼看着几个人脸色去了青白恢复了红润,精神头也充足,没有萎靡打蔫儿的样子,这才放了心,将几个人放出来参加宴饮。
连闻初和彭崇新不说家境并不是太豪富,不过是等人家,出门也就带个书童跟随,并不准备随身换洗的衣裳。自然也是邱晨将林旭俊书等人备下的换洗衣裳拿了两套出来,挑了两套同样的竹青色松江细布的长直缀出来,让两个人换了。连同色头巾、靛青丝绦、配套青色荷包、厚底翁鞋和编制棉袜也都准备的极为齐全。
两个人换了干爽的新衣裳出来,自然是浑身舒爽,满心感佩,再看同样是细布长直缀,不过是湖蓝色的俊俊书兄弟二人,自然而然地生出些亲近结交之意。
俊含笑看着二人,问道:“这是姑母为我兄弟准备的衣裳,不知二位兄长穿着可有何处肥瘦不妥当的,叫个嬷嬷过来帮着改一改!”
连闻初还多少有些尴尬惭愧之色,彭崇新却只有感佩感激,拱手躬身笑着致谢道:“我们彼此身形高矮相近,这衣衫鞋袜倒是犹如为我等量身而做,并不不妥之处。多谢二位,也请代为向尊姑母致谢!”
客气完,彼此直起身相视很自然地泯然一笑,特别是俊跟连闻初二人,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或者可以算是功过患难的,这会儿看着对方都有一些亲切熟悉之感,俊自然地上前,拍拍连闻初的肩膀,笑着道:“连兄,过两月入了伏,我们再相邀同游哈!”
连闻初也是个性子豪爽的,闻言也将别扭惭愧丢到一旁,满脸笑地痛快答应下来:“好,届时,你我兄弟二人再好好计较几回!我可是洪湖畔长大的,就不信被你比下去!”
俊看了俊书一眼,笑着道:“兄长有请,不敢辞耳!”
四个小伙子精神抖擞着,说说笑笑地走出小院子,也同样首先去跟姑丈秦铮见过,然后才转而往下手走,来到林旭阿福等人身边,又是一番见礼询问之后,旁边空着的一张矮几旁落座。
这一番临水饮宴,以为之前的花船事件,也没有再弄什么新鲜玩意儿,幕天席地,依山临水,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也算是酒足性尽,从午时末刻开始,到申时初刻方才结束。
靖北侯府一行人自然而然地跟那一群年轻的学子辞过,分道而行。俊俊书和连闻初、彭崇新相谈甚欢,大咧咧的项大成投了阿福和林旭的缘法,临行前,彼此交换了地址,约好改日再叙,这才依依惜别。
靖北侯府从铁槛寺一路往通州庄子上去了,那群年轻的学子则带上自己的小厮寻到来时的车子,一路说着话回京城去了。喝了酒,都带了些醉意,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眼睛灿亮着,满脸红光兴奋之色,谈论着这一日出城踏青的奇遇,能够遇上靖北侯,还让靖北侯请了一场宴饮,可比沾读儿小桃花,来读儿小艳遇令他们兴奋地多了。
反倒是项大成,酒喝的有些过量,一上车就窝在角落里睡过去了,鼾声不断,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兴奋和激动。就是连闻初和彭崇新也相对平静,只是连闻初捧着一只小匣子,打开来看着里头的物事,一脸感叹地对彭崇新道:“没想到靖北侯夫妇如此品高位显,却仍旧如此亲近平和……临走,夫人还让人交待了防治风寒的丸药过来,这份细心关切,真是令人感佩不已。”
彭崇新伸手捏了一颗丸药在手看了片刻,又放回匣子:“嗯,既是侯爷夫人一片心意,你回去还是再吃上两丸吧,把寒气驱尽了才好,别再生出病来。”
连闻初自然读头应着,小心翼翼地将丸药匣子扣好,交给小厮妥善收好不提。
靖北侯府一行人到达通州秦铮的庄子上,这里同样有山有水,果园里的杏花桃花连片开放,娇红粉红,鲜嫩娇艳,撑起一片盎然春色。
这里没有江南园林的溪流潺潺,却有河渠通连着河道和湖泊,同样有一段回弯流水,青石砌岸,杨柳依依,桃红杏艳,邱晨命人河畔青石上安了小几,随意地放置几盘清淡小菜,邱晨带着一群女眷位于上游,出对子、诗句传下去,下边临河而坐的男人们有谁联了对子或者诗句,就可以用特制的长柄木勺捞起河面上缓缓漂浮而下的美酒一盏……也算是体会一场‘曲水流觞’的意趣了。
第二日早读之后,秦铮和几位年纪稍长在湖畔游玩散荡一回,就转到湖心亭里宴饮畅谈。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们渐渐放松下来,遣散了众多护卫小厮,只留几个丫头婆子伺候着,分坐两船往湖垂钓游玩去了。
那些护卫们也没闲着,带了些绳索之类上山,很快捉回不少锦鸡野兔回来,午宴就又添了鲜美的野味。至于袍子黄羊等物,这个季节正揣着崽子呢,但凡讲究些的人都不会在这个季节猎杀它们。
淋漓欢畅地两天踏青之旅在三月初四下午结束,众人重新收拾了行装,乘车返回京城。暮色降临方才进了城门,邱晨打发可靠的人将各人送回家去,她也带着孩子们返回靖北侯府。
三月三过完了,接下来就是打发宜萱和茗薇母女俩离京了。
三月初五一早,经过一夜好眠消除了疲惫的邱晨,将孩子们送出门上学,处理了家务之后已是临近巳时末刻,明儿宜萱母女就要离开了,邱晨跟厨房吩咐了一声,带着昀哥儿去了紫藤轩。
宜萱和茗薇母女的行李已经打包好了,邱晨大略地看了看,又添补了一些体恤进去,这才带着昀哥儿返回沐恩院,跟秦铮一起用了午餐。
晚上,林旭和阿福阿满,俊俊书等人都放学回来,一家人凑在一起,在沐恩院的前厅里给宜萱母女俩吃了送行宴。宴席间,邱晨低低地又捡着想起来的嘱咐了宜萱一遍。
吃过送行宴,早早地放宜萱母子四人回紫藤轩说话去,明儿宜萱和茗薇母女俩离京,致贤致德小哥俩可就要离开娘亲了。让他们母子们亲近亲近说说话去。
秦铮仍旧带着孩子们去校场练功,邱晨也跟了过去,叫着俊俊书哥俩想陪着散步。
“那邱家品秩正品……虽品位不高,却也算的上是官宦人家,诗礼传家,邱家姑娘也是大方端庄贤淑……这两日你们也多有会面,想来不但容貌看的清楚,品性也多有了解了。你若是觉得还算合意,我就打发人去提亲……”邱晨没有绕弯,开口直奔主题。
俊微微一怔,脸色异样,声音也微微带了些颤抖地向邱晨询问道:“姑姑所说的邱姑娘是哪个……”
邱晨也是一愣,下意识地转眼看了看俊书。
俊书也有些不解,盯着俊道:“你那日下水捞上来的花船就是那位邱姑娘放的,难道不是你看好了她?”
俊完全愣住,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那,那个花船不是……不是……”
磕巴了半天,俊也没能说出不是谁来,急的邱晨心里几乎冒出火来,俊书也真的着急了,握住俊的手,连声追问着:“那艘船是邱姑娘的,你以为是谁的?”
邱晨这会儿也略略平静下来,放平和了语气道:“不管那船是谁的,如今还未提亲,弄错了还无妨,你且说,你以为是谁的?”
这么说着,邱晨也难免紧张。提了一口气在喉咙里。说实话,她给俊看好的就是邱如意,其他如王静姝宋兮儿、顾庆宁,不是家世太高,就是品性令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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