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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公主主动让太子“拐跑”,鱼丽一直坐立不安。

眼看日渐黄昏,那两人依然无影无声,她急得抓狂,几度撇下七皇子、余家叔侄他们,提刀直闯入林。

每次皆被崔简兮又哄又劝,硬生生拖了回来。

“鱼姑娘,别慌!依照皇族出游的习惯,这一带早就清理过,一无危险陷阱,二无闲杂人等;再说,方圆十里范围必有东宫卫把守……”

七皇子也帮腔:“小鱼姐,有甘棠在,能出什么岔子?”

鱼丽直跳脚:“我怕的,从来只有太子殿下一人!”

七皇子茫然:“太子哥哥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欺负九公主小姐姐!”

鱼丽尚未辩解,一旁静坐的余晞临转头眺望松林方向,莞尔一笑。

“听,马蹄声。”

鱼丽焦躁略平,果真听见马蹄哒哒,不疾不徐。

“余公子耳力不错啊!”

她由衷夸了一句,后忆及传闻中的余大公子文武双全,再看他现今瘦削清减的模样,怜惜之意顿生。

不多时,密林深处闪现两个骑马的身影,端的是逸貌仙姿,如花美眷。

渐行渐近,那对年轻男女默契地保持距离,不发一言,极力显示尊卑差距。

可皇太子殿下亲自以袍角兜住一堆枇杷的举动,以及九公主微微凌乱的发髻、隐约发皱的褙子、蹭了些许草泥的月白罗裙……任谁能都瞧出,这两人不那么单纯。

更别提那未褪尽的耳根绯云,和红得不自然的唇。

待余叔和孩子们兴高采烈分食枇杷,鱼丽垂头丧气,唉声叹息:“赵王心真大啊!竟这般纵容弟弟……强取豪夺未婚妻子!”

晴容啐道:“少胡说!”

夏暄笑睨晴容,亦觉自己留下的缱绻痕迹过于显眼,遂向鱼丽解释:“三哥他早放弃联姻,小鱼姑娘未曾耳闻?”

晴容犹记乐云公主大晚上来报信时,厅中确无鱼丽;事后,她没把此事放心上,便只字不提。

眼见鱼丽闻言瞪眼,一副难以置信之状,她似笑非笑接过夏暄的话锋。

“对,赵亲王在御前宣称,不愿掺合联姻的事儿!”

鱼丽惊色渐退,取而代之是怒火。

“这没眼光的家伙!我、我再也不和他玩耍!”

···

回程,余目成、崔简兮、小风铃坐到小七的车驾;而夏暄如愿挤进晴容的马车,却因有要事商量,拉上了余晞临。

夏暄先提出晴容的新猜测,怀疑与西山某种致幻菇菌相关,又再度细问案发当日的吃食、用香、茗茶和酒水等等。

然而,表哥所述,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兼之余晞临下午和夏皙游园,并未注意筵席上的父亲后来吃过什么,只提到,他们最后一起享用的,是御膳房送来的燕窝酥酪。

晴容发问:“你们都吃了?”

余晞临竭力回想:“不,姑姑事前误以为小叔叔同来,特意命人做得甜一些,可她本人正在服用调理气血的药物,不宜吃冰凉甜食,一勺没碰。

“前太子本不爱吃甜,见阿皙……嘉月公主喜欢,全数让给她。小七那会儿还小,乳母不准他吃凉食,似乎也没吃。

“父亲征战沙场,对这类精细甜腻之物没兴趣,只勉为其难尝了两口。至于后来是否有喝完,我不得而知。”

晴容奇道:“既然嘉月公主吃得最多,其次是余公子……余大将军基本没碰,问题倒不像出自酥酪。”

话音刚落,余晞临似是记起了什么,身子猛地一哆嗦。

夏暄忙问:“怎么?”

余晞临迟疑半晌,白净容颜蓦然涨红:“我、我……说不定,那酥酪不大对劲儿。”

晴容被他搞懵了:“可适才说,你们父子和公主同食,为何只有余大将军有反常之举?且在两个时辰之后才产生幻觉?”

余晞临目带羞愧,悄然瞄向夏暄:“阿皙她真没细述?”

夏暄依稀嗅出“双双消失一下午”的隐情。

毕竟,他刚和意中人孤男寡女共处,脑子里有过多少非份之想,根本数不过来。

如若名份敲定,“一下午”肯定不够他捣腾。

“表哥,事到如今,你们提供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比重要,别遮遮掩掩了!”

余晞临抬手抚额,来回搓了两把,哑声道:“我俩游园时,觉体内很是躁动,只觉是未婚夫妻久别,难得独处之故。方才回想,不晓得跟酥酪有否关联。”

“……躁动?”晴容不解,“酥酪被人动了手脚?你的意思是,你俩吃得多,感觉不适;而余大将军吃得少,说不定之后又喝完了,再加上筵席中的其他食物,导致幻象乱生?”

“反正,我本该能忍得住,可阿皙她、她自己……”

夏暄显然理解他话中含意,随之脸泛热潮,“你俩该不会……?”

“事过境迁,不提也罢!”余晞临极其难堪,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有几成把握?何时启奏?我随时等候传唤。”

“我实在不希望再把你和阿皙搅进去,如没必要,尽量不让你出面。”

“是啊……何必呢?”

——她已另嫁青年才俊,与他何干?

余晞临唇角漫过淡淡苦涩,随即转目凝望夏暄:“恳请殿下一事。”

“表哥说便是。”

夏暄犹自沉浸在惊人的内情中,羞,恼,哀,怜兼而有之。

余晞临桃花眸氤氲水雾:“案子平反后,还请殿下替我照顾叔父一家三口。”

“嗯?你要去哪儿?”

“想……到处走走。”

余晞临努力扬起微笑,如带惆怅,如带释然。

夏暄固然想劝他辅佐自己,又觉他表面豁达,实则仍为刻骨铭心的一段情缘而耿耿于怀,又岂敢留他在物是人非的京城?

晴容则觉察余晞临身体大好,情绪大好,但态度变了太多。

仿佛……提前诀别。

路途遥远,马车于山间小道颠簸不止。

三人静默无话,各自闭目小歇。

晴容满腹心事,虽困乏却睡不着,感知那熟悉的掌心覆盖在她手背时,下意识睁眼察看余晞临的反应。

再三确认他鼻息均匀,安睡入梦,才暗暗舒气。

夏暄醋意飞溅,扭头在她耳垂上撕啃,语调混浊不清:“我的小晴容盯着别的男子,看什么呢?”

晴容身心瞬间被含化,气喘吁吁又浑身羞红,没敢发出丝毫反抗之音,只得任由他的唇、齿、舌头流连于耳廓与颈侧。

所幸,空间狭窄紧迫,外加车内外尚有旁人,夏暄厮磨半刻,终归放过了她。

晴容小声嘟囔:“我还是不知那酥酪服下后有何症状,没法研究呢!”

夏暄懊恼中带点忸怩,贴着她脸颊低语:“他俩自幼相熟,情深爱笃……只差两个月便成亲,有什么做不出来?”

“啊?”

夏暄俊颜红彻:“新婚之夜,我定会详细告诉你。”

晴容心头一坠,热潮奔流蔓延至全身。

——莫非……下药之人的本意,不是为谋害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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