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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侍卫见状,脚下飞快地一挪,便伸手拦住他的去路:“长孙殿下您要去哪?”
裘毅轩鼻间发出轻哼,仗着他们不敢直接朝他动武,一个旋身便错了开来,跳窗而去时,傲气十足的抛下一句:“三皇子府!”
待到裘毅轩到了三皇子府,果不其然他三皇叔不在家,招呼他的还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小豆子。
硕大的府邸,连个年轻的丫鬟都瞧不见,除了年纪大的婆子就全是男人额,或是半个男人。裘毅轩幽幽地叹了口气,当真是辣眼睛。看来又要白跑一趟了。
瞧着装修简洁的大堂,裘毅轩顿感没劲地将手上的点心丢在了瓷碟里,朝着小豆子倨傲地挑了挑下巴:“我三皇叔几时回府?”
原以为对方又会一问三不知,没想到这回儿竟然当真知道。
“回禀长孙殿下,我们殿下原定着是今个儿回京,估摸着过了未时就能到府中。”
小豆子拉拢着脑袋,朝着这位小霸王态度异常恭敬,今个总算是能回答出他的问话来了,应该不会再被踹了。
裘毅轩抬眼瞧了眼天色,这也没几个时辰了,顿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即就喜滋滋地站起身:“行,那我再待会儿,去房间等他,我三皇叔回来了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话落见他一脸木讷的似是在发呆,急性子的裘毅轩立刻一脚踹向小豆子的屁股:“听见没有?”
“哎哟,听见了听见了,长孙殿下。”
小豆子揉着屁股一脸苦相。
真丫的倒霉,每次这小霸王来都是他当值。
裘毅轩踹完也不等小豆子来引路,熟门熟路地,就朝着自己在三皇子府里的房间走去。
果真未时刚过,傅于景就回了府,刚下马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沐浴间走去。
换了身干净的衣袍,果真觉得身上舒服多了。候在一旁的顺子见状,忙招呼着小太监上前替自家殿下烘发。
瞧着殿下眼皮子底下的青黑,顺子心里头都觉得心疼,这么急着沐浴更衣穿戴整齐的,明显就是还要出门。这去哪儿?自然是去找秦姑娘。
顺子不由得在心里头叹息一声,这遇到秦姑娘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想什么呢?”
正闭目养神的傅于景掀开了眼皮,瞧了眼呼吸沉重的顺子。
后者见状忙躬身回道:“殿下,长孙殿下来了,就在他房中。”
“哦?毅轩来了?看来又从宫中溜了出来。”
傅于景话里透着几分轻松,脸上挂着浅笑,随即便抬手示意小太监们退下。
毅轩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哥唯一的子嗣,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比起叔侄来倒更显得像兄弟,而这向来乖张的侄子也最是听他的话。当即便要起身出门。
顺子见状忙道:“可殿下您这头发还没干呢,现在入冬了最是容易着凉,咱们不如先烘干了头发再去寻长孙殿下?况且这披散着头发”
傅于景还未听完,便不甚在意地摆手打断:“无事,待会儿自然就晾干了,我与毅轩之间不拘于这些礼数。”
他自幼习武,若是这点冷气都抵御不住,岂不是愧对这十几年的锻炼。说完便大跨步地往门口走去。
见自家殿下又这般不注意身子骨,急中生智的顺子连忙开口:“可殿下你若是受了凉,传染给秦姑娘就不好了!她娇娇女娃身子骨这么”
弱字还未出口,便见那已经抬手要推门的殿下,又迅速坐回了软榻上。
顺子:
傅于景屈掌拢在唇边,轻咳道:“我估计毅轩还不急,咱们等等再过去也是一样的。”一旁有眼里介的小太监们当即又上前继续给傅于景烘发。
瞧见前头挑着炭炉的小豆子,傅于景状似无意道:“最近我不在府中这段时间,可有人上门?”
听到自家殿下的问话,小豆子忙恭敬地站起身垂首答道:“有户部的严大人,兵部的孙大人,翰林的”
傅于景忍着耐心听完一长串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个名字,见小豆子突然停了,不禁问道:“还有呢?”
还有?小豆子一愣,这还不够吗?
自从他们殿下一举铲平了前朝乱党,往年那些从不走动的朝中大臣们,隔三差五的就会上门拜访,虽然最终谁都没能成功见到他们殿下。
这都说了啊,这难不成漏了谁?隐隐作痛的屁股似是提醒了小豆子,当即便是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对了,还有今天的长孙殿下。”
因为他一声对了,双眸亮起来的傅于景,下一秒就歇了火。算了算了,傅于景朝着小豆子摆了摆手。
心里却将那没良心的小姑娘,又给记了一笔。他出门这么多天,就不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是否平安归来?
傅于景幽幽地在心头叹了口气,竟觉得有几分委屈。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心里头根本就没他。
“将里头的棉条取出,浸泡墨水,再装进笔肚。那姑娘是这般说的吧?”
彼时裘毅轩正趴在书案前,摆弄着秦婉送她的木头笔,手边放着一个刚刚才削好的圆柱形的笔帽。
确认无误后,裘毅轩将磨好墨的砚台移到了中间,小心翼翼地拔掉笔肚上的盖子,对着砚台倒出了里头的棉条。
被秦婉搓得粗细均匀的棉条,一接触到墨汁瞬间就将其吸饱,原本雪白的棉条也变成了黝黑色。裘毅轩取过两根细长的竹丝棍,将棉条夹进了笔肚之中。稍微用力,棉条便似要滴出墨汁。
待塞好了小木塞,便迫不及待地用力甩了两下笔,将里头的墨汁从笔尖的孔洞中导出。见前端已经能看到黑色,裘毅轩便直接取过一旁的宣纸,在上头画了两笔。不仅用笔流畅,出线匀称,画出来的线条还极其纤细。
当即便朗声笑道:“妙妙妙!果真就是这般简单!”
“什么东西这般妙?”
走在门口就听到这个侄子在房内的称赞,傅于景唇边挂着笑,直接就推门走了进来。打眼儿就瞧见了少年手上造型奇怪的木头笔,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三皇叔?你回来啦?刚刚我听闻你在沐浴便没有去打扰,你瞧,这是侄儿新得的小玩意。只要先取一根打磨得”
裘毅轩看见傅于景,也是一脸的惊喜,忙从桌案后站起身上前迎他。献宝似的跟他介绍手里头的木头笔,将秦婉跟他说的制作方法,一字不差地又给傅于景说了一遍。
傅于景接过裘毅轩手上的木头笔,指节粗细的柱身让他的熟悉感更重了几分,傅于景确信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只可惜想突然间去想却没什么头绪,或许是在什么外藩进贡的物品里见过。
抬眼见三皇叔看得这般认真,裘毅轩以为他也是在感慨这想法的巧妙,便一脸得意地继续说道:
“这还是一位姑娘告诉侄儿的!虽说她不承认,但是侄儿估摸着这法子,就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毕竟宫里什么新奇玩意儿没有?我却从没见过这种笔,而且那姑娘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眼前的裘毅轩在傅于景跟前更像一个孩子,说起这姑娘来眉飞色舞的,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傅于景见状刚想调侃两句,就听他复又开口:
“对了,她还开了家小饭馆,卖的菜色也跟其他人家不一样,竟是用茶叶入菜,关键是口感一绝,三皇叔你说这想法妙不妙?”
茶叶?
傅于景凤目猛然紧缩。
妙,怎么不妙,当真是妙极了。
他说这些天,那小没良心的,怎么一次都不曾来府里关心下他何时归家,原是在忙着教别人怎么做这木头笔。
傅于景掌中用力,下颚绷紧,只听啪一声,手里的木头笔当场就被他握成了三段,里头浸满了墨汁的棉条也沾了傅于景的整个掌心。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三三皇叔?”
裘毅轩瞧着地毯上木头笔的尸体,一脸的呆滞,委屈巴巴地看向傅于景,原本压在喉间的话在看到他表情的时候,立刻咽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他的笔怎么就惹到他了?该不是阿左阿右那两个狗皮膏药跟他三皇叔打小报告了吧。
思及此,裘毅轩浑身就是一抖,又瞄了一眼三皇叔阴云密布的脸色,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当即便悄悄地退到门边,朝着傅于景飞速地开口:“三皇叔我先回宫温习功课了!”
话落人便一溜烟的跑了。至于他可怜的木头笔,只能回宫自己做了,若是做得不好,也可以再去请教那姑娘不是嘛。
吱吖的开门声打断了傅于景的思绪,身形修长的男人瞧着裘毅轩跑离的方向,眸中神色莫辨。
轻轻合上眼,傅于景用没沾墨的那只手,捏了两下又开始抽痛的额角。片刻间,似是任命般的睁开了眸子,运起内气便快速出了府,朝着长安街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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