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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一门心思认准他跟胡兰茵圆过房,季明德解释了多回,慢慢发现她是果真不在意此事,也就不解释了,毕竟路是走出来的,而非说出来的,前路漫漫,她和他也早已不再是只能用爱情或者床事来维持的那种关系。

宝如坐在廊下盯着媛姐儿看了许久,自窗台上的花盆里摘了朵小雏菊插在她鬓角,眼儿笑的甜甜弯弯,唇角却一直微撇着,怏怏不乐的坐了片刻,又起身,进西屋了。

今天哪些刺客季明德并不觉得意外,他觉得意外的是,刺客知道琳夫人,那证明行刺之人深知他在黑白两道的身份。

那个人会是谁呢?

琳夫人的艳名远播诸国,据说有爪哇人听过她的美名,不惜从南诏走水路,至怀良做她的入幕之宾。

今天的刺客知道他当年和琳夫人那段纠葛,就证明其背后的主谋知道他黑白两道的身份,若刺客是李代瑁派的,他至少要跟胡兰茵,或者季墨合作,才会对他知道的这么详尽。

是胡兰茵,还是季墨?

见野狐还在哪儿逗狗,季明德心烦意乱,斥道:“把这群野狗赶出去,弄脏了屋子成什么样子?去,帮你大嫂把衣服洗了,如此冷天,怎能叫她抓生水?”

野狐连忙赶走了狗,到了西屋廊下,也不敢乱动宝如要洗的衣服,只将枕套被面被里等物拿了过来,打了水出来准备要洗。

宝如正在里间梳头,忽而回头见野狐在外洗衣服,瞧那枕套颇有几分眼熟,哎哟一声跑了出来,捞起枕套叫道:“野狐,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洗就好,你若无事,出去玩吧。”

野狐回头,大哥一双阴沉沉的眼睛,还在窗子里盯着呢。

而大嫂霸占了木盆,不肯叫他帮自己洗衣服。

野狐心说,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宝如捞起枕套,转身进了屋子。拎干后抽了把剪刀出来,细细的裁着边儿。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同罗绮藏在妆奁里的那封信,当时她没舍得烧,季明德眼不见的时候,她给缝在自己的枕头套里了。

翻出信来,宝如跪在床沿上看着,左看右看也不敢相信这信里的话会是真的。

若果真她是李代烨的女儿,而季明德又是李代瑁的儿子……

宝如闭着眼睛摇头,暗暗叫道:不看不看,王八下蛋,这必是尹玉钊那厮捣的鬼,我才不上当了。皇家如今最缺的就是公主,万一这信张扬出去,无论是不是,若叫李代瑁那些亲王们知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她去和亲,送到突厥或者土蕃,再或者南诏,岂不这辈子都完了?

帘子一响,是季明德进来了。宝如连忙将封半湿的信藏在了袖子里,问道:“小马驹可买回来了?你听我那驴叫的多哀。”

她解了一头的长发,新洗过,蓬松松软绵绵的。季明德手抚过,说道:“若你觉得野狐用着不顺手,我替你雇个婆子来,或者买个小丫头,往后洗衣服这类的粗活儿,叫丫头们干去?”

宝如点了点头,却又道:“所以,季白不是你亲爹?”

季明德纠正她:“季丁才是。”

宝如起了犟心,顶道:“当是李代瑁吧,那天在草堂寺,伯娘去找老太妃,肯定是为了这事儿。打小儿我就听荣亲王府来的嬷嬷们闲话过,说李代瑁当年酒后乱性,睡过个给老太妃看佛堂的丫头。”

事实上季明德也不知道李代瑁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朱氏那样一个豁唇妇人,听宝如一说才明白,不过是近水楼台,一场酒后乱性罢了。

一场酒后乱性的产物,朱氏还是个豁唇妇人,就算生出来的孩子不曾残,李代瑁为了遮自己之耻,不惜横扫秦州举子,也要除掉他。

他道:“宝如,我早已过了必须得靠着父荫才能出人头地的年纪,也绝不会因为李代瑁当年种了颗种子,就低声下气,妄图从他哪儿求个进士及第,我永远是季丁的儿子。”

宝如重重点头,道:“好,我也永远是娘的儿媳妇。”天下间,她也找不到比杨氏更好的婆婆。

宝如默了片刻,道:“我想娘呢。”

雇人还是买丫头,于季明德来说,都是多一份危险。若要找个能相伴宝如的人,其实杨氏最好,她一颗心全在宝如身上,儿子当了十几年的土匪都一无所知的人,可见其心大。

季明德笑道:“哪你就给她写信,只说我已中了进士,叫她收拾收拾,即刻找人结伴来长安。”

宝如暗道这人可真是脸大,李代瑁白纸黑字一个秦州举子不录,他只当自己已经上了杏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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