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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瑁咳罢,帕子上沾着血。他丢了帕子,见进来的是李少瑜,冷冷问道:“你不在平康坊,或者胡市上闹腾,到本王这儿来作甚?”
李少瑜笑时两只眼睛鼓的像金鱼,但分明是个气笑的:“大丈夫身高八尺,顶天立地,老子生来不止会喝花酒,老子还要上战场,打到逻些,把我家悠悠接回来。”
李代瑁向来当李少瑜是个玩笑,冷冷道:“那本王就封你个膘骑大将军,去吧。”
李少瑜一身酒气,行至宝如面前,也不敢造次,远远虚手一抚,指着两侧檐廊下的群臣道:“废物们,你们可知男人活着是为什么?你们可知自己当官是为的什么?”
众臣皆眼露不屑,摇头别脸,以示不屑跟李少瑜这等人搭话。
李少瑜踉踉跄跄,在檐廊下做斗鸡状:“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女人和孩子不受欺侮,可你们宁可拿我妹妹和亲也不肯开战,白长了鸟只能用来撒尿的小鸡子儿们,爷爷我不屑和你们争,爷爷要打到逻些,把爷的妹妹从土蕃蛮子手里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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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故意撩裆示辱,再给宝如告声罪,扬长而去。
窗棱上洒出的烛光淡淡,几个大丫头在后罩房里做针线,议论新来的二少爷。
她们不知苦豆儿的底细,打问过几句,见她吱吱唔唔不多言,遂也放下戒心,不防她了。此时青蘅正在说呢:“昨儿夜里嫣染三更半夜跑回来,说是一进门刀便抵到她脖子上,好歹也是个男人,咱们嫣染生的那么美,他竟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
秋瞳捂着唇悄声道:“嫣染那么美,二少爷都不曾多看一眼,怎的,今夜你去值夜试试,看他会拿什么东西抵你。”
苦豆儿在外笑了笑,心说这些十七八未给弄出去的大丫头们不知死活,荤话说的这样溜。
大约要像我一样被打落满口的牙,只怕才能于那个看起来俊貌非常,温文尔雅的男子,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收起那等少女怀春的幻想。
忽而外面季明德轻唤,苦豆儿在外,跑的最快。在窗下问道:“二少爷何事吩咐?”
原来都是叫大哥的,如今她也改口称二少爷了。
季明德抬眉片刻,问道:“在此可还住得惯?”
苦豆儿默默点头。
季明德又道:“你有身手,有胆识,若我出门,你嫂子就是你唯一的责任,一定要看好她,若她有事,我不论是否你的错,都要掏出你弟弟的肚肠来,比季墨还狠一千倍。”
苦豆儿的父亲,原是季白手下家丁出身,功夫了得。怎奈关山道上那一回,叫季明德给杀了。她心中恨季明德,被季墨所俘后,才会为季墨所用。
如今她叫宝如收伏,一心为宝如所用,又成了宝如的忠仆。
季明德指着院门道:“去那儿守着,你嫂子来了叫我一声。”
苦豆儿极恨这人,偏又拿季明德这厮没有法子,默了片刻,转身到照壁外望风去了。
王妃顾氏所居的明辉堂,就在海棠馆前面,院子清丽简雅,庭前青竹修修,是个极雅致的好去处。顾氏去了洛阳,这一处如今灯黑火黯。
五月竹子生长的最快,从此处过,可以听到竹节啪啪的轻裂声。
嫣染跟在宝如身后,忽而说道:“二少奶奶可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常在这一处捉谜藏的。”
宝如笑道:“怎么不记得,想起来恍如昨日,你们几个也都这样大了。”
几个大丫头知道宝如将来必定要嫁给李少源,提前讨好她,宝如也拿她们当姐妹,虽嘴里不说,心里是愿意全叫李少源收房的。
她比嫡母段氏更大方,觉得如此漂亮的姑娘们,随便嫁给个小厮也可惜。只要她们肯留,她再无妒心,全都能容纳。可惜阴差阳错,如今全出了上东阁,又到了海棠馆。
回到海棠馆,灯火照着满树花开朦胧。
一绕过照壁便听到小西拉喵呜喵呜的声音。宝如轻步跃上台阶,便见小西拉在窗子上吃她炒的那碗猪肝,季明德在西侧书房,提笔在宣纸上,不知在划着什么。
菜隔水温着,倒还未凉。宝如见那碗心头血煮韭菜被吃了个一干二净,惊讶至极:“你竟真的全吃了?味道如何?”
季明德轻扒着米饭,淡淡道:“略咸,很滑嫩,还有些油意,韭菜很好吃。”
宝如说不上是恶心还是佩服,抿唇吃完了一碗饭。
既她答应了季明德,当然不好食言。沐洗过躺在床上,季明德还要拉李代瑁的床屏出来,宝如死活不肯,俩人玩闹了一阵,宝如疾声道:“我有正事跟你说,能不能再等等?”
季明德总算收了嬉皮笑脸,柔声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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