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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着耳朵的尹玉卿,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那怕同处一府,只要他和宝如不说话,不见面,每天对着她说三遍我爱你,她就乐乐呵呵,整日泡在海棠馆。
但只要他和宝如在路上碰见,那怕点个头叫声二嫂,她也至少三天,绝不会跟他说一句话。那不过是个眼里只有他的傻子而已。
傻不是死罪,他不爱尹玉卿,便强迫自己也做不到爱她,可也不想她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皇帝。
敌不过李代瑁灼灼而逼的眼神,李少源别过双眼,道:“我需要一个能和季明德公平决斗的机会。至于齐国府,您要燃火是您的事,但玉卿得提前叫回来。她是您和我母亲看着娶的,便要休,当面给她个准话。
她罪不至死的。”
小修齐满一百天,百岁无宴,到外书房逛了一圈儿,祖父赏了一只龙髓雕成的玉项圈儿,少廷赠了他一柄龙渊剑,由奶妈捧着,威威武武,气势汹汹,脑门上那三寸长的胎毛随风乍乍着,的就回来了。
宝如逗了会儿子,跟苦豆儿两个出了海棠馆,漫步悠悠,便上了上东阁的山坡。
夜风凉凉,长安城一片静阑。宝如开门见山:“你本不是我的丫头,为了报答恩情才跟着我的,但老实说,当初季明德也没有卖你的心思,不过是想让你实心实意跟着我,故意吓唬你罢了。你若想走,我不会拦你的。”
苦豆儿也是十六七的大姑娘了,秦州姑娘,生的清澈灵秀,是个小美人儿。
她道:“嫂子说的这叫什么话,灵郎性绵,是个给人做奴的,我倒不介意他的出身,既他在这府中,我仍跟着你,难道你不肯要,想赶我走?”
宝如准备了一匣的银票,本是打算打发苦豆儿的,听她说不走,倒是愣住了:“在府中,你仍是个婢子身份。”
苦豆儿笑不可支:“可您也没拿我当奴婢使过呀。”
宝如噗嗤一笑,心说也是。她自来性憨,院中的仆人们操着主子的心,渐渐儿的,像杨氏和苦豆儿几个就放不下她,放不下修齐了。
想来想去,宝如终究还是把那匣银票塞给了苦豆儿,命她拿银子在外面置处院子,白天进来当差,夜里回到自家去,和灵郎两个做夫妻。
这样,苦豆儿自由,她也有个忠心的人可用。
苦豆儿还忙着要去照料自家弟弟,辞过宝如便走了。
独自一人站在山坡上,宝如两只眼望义德堂的方向找着,也不知道季明德是不是在义德堂。
她至少半年没有出过荣亲王府,也少跟外界接触,但从他带回府的公文制书也看得出来,他身边的人如今已不再是野狐和稻生那几个小土匪,有了很多年青的的进士跟随他。
他越走越高,她却只在府中带孩子,生完孩子至今也没有出过府。
孩子有杨氏带着,吃得饱,穿得好,一泡尿换一回尿布,每一张尿布都洗的干干净净,一股皂荚清香。她闲来无事,登高站在这坡顶上,望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总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她还在人世,可总有一种与世隔绝之感。
真是因为生的儿子不可心,季明德才整日心不在焉的,还是为了江山帝位?
他咄咄而逼的架式,便她这个深居后宅之人都能看得到,大约满长安城的人也都知道了。宝如轻轻叹了一息,心说若只有他一个人盯着那个座椅倒还好办,只要少源和少廷不动那个心思,他终会如愿的。
当他最终如愿以偿,修齐身边围的人会更多,她一不会带孩子,二跟季明德没有任何交集,想必也会更寂寞吧。
再回想嫡母段氏,她教过她很多。比如自己的孩子要自己带,家中的中馈,无论病了还是累了,也不能歇下,不能撒手,要一并总理起来。为何,因为这些,是一个后宅妇人和丈夫之间唯一能有的勾扯。宝如原本不懂,成亲之后,一点一点,才能领悟段氏所说的话。
忽而一声鸟鸣,倒是吓了宝如一跳,回头,李少源一袭红裳,肩头一只鹰,就站在竹林中。似乎自打过年的时候俩人说过一回话,至今都没有再说过话了。
尹玉卿虽不在,但总归他有妇,她有夫,宝如私下从不跟李少源说话的。她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竹林中青纱衣,白长裙,恍惚间,李少源记得还是她七八岁的时候,夏日的夜,在这林子里追来逐去,跳着要他将她架在肩头,看长安城的万家灯火。
她骑在他肩上,仰头看星星,他有千般万般的耐心,陪她一起发呆。
“我就说过,你会生儿子的。”李少源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脚步沙沙,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宝如于是回头,暮色中的李少源眉清目和,笑盈盈望着她。
他指着肩头的鹰,一笑:“给修齐的百岁礼,我似乎跟你说过,这是我在漠北捉来的。只等你生了儿子,就送给他。”
有剑,有鹰,小修齐虽然才三个月,为武将的一套都已经足备了。
宝如望着威风凛凛的海东青,麻白相间,喙呈深蓝色,如弯钩一般,一只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如盯猎物一般,见她似乎有伸手的意思,爪子紧抓李少源的肩,脖子猛得往前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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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叫这鸟儿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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