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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颗
霍礼鸣的手一抖,烟又没点着。
佟斯年怕他误会,“我妹妹从小就是这性子,你看她挺文静,其实很多自己的想法。”
都嫌弃了,还能有什么想法?
不是老,就是丑呗。
霍礼鸣不再自取其辱,把烟收回盒里,觉着好笑。
佟斯年回来,佟辛在厨房喝水。
辛滟和佟承望今天都在家,关心问:“听辛辛说你车坏了,你爸正准备过去的。”
“没事,新邻居帮忙修好了。”佟斯年换了拖鞋,揉着后颈走到客厅。
“邻居很热心啊。”辛滟起身,“正好,你爸学校发了两箱甜瓜,拿几个给他送去,总得谢谢人家。”
佟斯年转过头,对厨房喊:“我还有封邮件要回,辛辛,你跑一趟。”
佟辛磨蹭在原地,不情不愿。
佟斯年装好两个瓜,意有所指地说:“不能以貌取人,要懂礼貌。”
佟辛僵持了一会,无奈接过。
霍礼鸣到家把外套一脱,里面就穿了件黑色短袖T恤。他打小就不怕冷,那年跑去黑龙江漠河玩,也是外套加短袖,冻得鼻涕成冰渣了也不加衣服。
正准备去洗澡,听见敲门声。霍礼鸣把门打开,佟辛小小一只,英勇赴死一般的神情,递过塑料袋,“给你。”
霍礼鸣视线向下,就是不伸手。
沉默僵持了三五秒,佟辛陡然大声:“是甜瓜!!”
霍礼鸣嘶的一声,皱皱眉,“吓我一跳。”
“我以为你没听见。”佟辛把手又伸近了些,还特意强调:“是我哥让我给你的。”
——言下之意,不是我。
“你拿着呀。”佟辛忍不住催促。
霍礼鸣站得直,但肩膀懒散地窝着,看起来就挺吊儿郎当。他淡淡“嗯”了声,“不要。”
佟辛无解。
“我没洗澡,不干净,手上有病毒。”
“……”
“会传染你,你会不治身亡。”
“……”
佟辛听出来了,这是故意说反话呢。
霍礼鸣双手环胸,吊着眉梢看她。
佟辛用力点头,跟他如出一辙的淡定语气,“下次让我哥哥别送甜瓜了,他是医生,有很多消毒液。”
静了静,佟辛轻声:“你是挺脏的。”
怼完人,佟辛把瓜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跑了。
霍礼鸣真给气笑了,站在原地,看她背影消失在院外。
第二天佟辛起床,看见客厅地上有两箱樱桃和两篮白草莓。她爱吃这些,蹲在地上欣喜道,“妈妈,你这么早去买水果啦?”
辛滟在厨房做早饭,说:“是小霍送的。”
一听那个“霍”字,佟辛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大草莓放回篮子里。
“他还不打算敲门呢,放在门口就走。我这不是正好瞧见了。他说怕打扰我们休息,小年轻看着高高大大,但性格挺好,懂礼貌。”
“他干吗送我们水果?”
“说是回礼。”辛滟端着早餐出来,“还特意嘱咐,都洗干净的,放心吃,不脏,没传染病。这孩子,还挺幽默的哈。”
这是他和她才懂的言外之意。
佟辛叹气,这么记仇啊这个新邻居。
下周就要月考,这几天大家的学习状态都很紧张。
佟辛学的是理科,刷起题来游刃有余。最后一张化学试卷写完。她回头,看了眼右后方仍空着的位置。
“薛小婉真的不来上学了?”佟辛小声。
“是真辍学了吧,下周来办手续。”鞠年年望着试卷愁眉,求救道:“辛辛把你的给我抄一下。”
“你抄杨映盟的吧,我的解题步骤太详细,放学前你抄不完。”
“杨映盟的字跟狗刨似的。”
这话被杨映盟听见,立刻炸毛:“谁是狗呢?”
鞠年年朝他吐舌头,“汪汪。”
喋喋不休的嘴炮又开始了。
佟辛习以为常,平静地收拾书包。手一顿,又返头看了眼薛小婉的座位。
这天放学,公交车久久等不来一辆,说是前边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不知得堵到什么时候。
佟辛干脆走路回家,小路还好,比大路短三分之一的距离。因为车都堵在事故点,所以小路上的人和车便更少了。中间段,有两条岔出去的小巷子,佟辛经过时,听见一道男声。她本没多想,径直路过。直到又听见一个细微的、耳熟的声音。
“我没钱了。”很小声、很卑微。
佟辛脚步蓦地一顿,然后倒回去,转头看向巷子深处。
三个男生围着一个女孩,他们没穿校服,虽年轻,但气质跟学生搭不上边。佟辛没看错,被围住的是即将辍学的薛小婉。
其中一男生阴阳怪气道:“你哥到处借钱不还,只能找你了,谁让你是他妹。”
“你哥在外边,担保人填的都是你。”另一个凶神恶煞:“没钱?把你卖了。”
薛小婉缩了缩肩膀,在发抖,但表情仍是麻木的,一字不吭。
“臭哑巴。”最胖的那个男生猛地抬起手。
薛小婉下意识地护住脸。但巴掌没落下,是故意吓她的,一阵嬉笑。
胖子又抬高手,薛小婉本能地偏开头。
“哈哈哈哈,怕不怕?”他们恶意地捉弄。
重复第四次,薛小婉这次没躲,“啪”的一声,耳光扇在她脸上。她本就瘦小,猝不及防地挨这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老赖,不要脸的。”胖子啐了一口,抬脚要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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