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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们继续写作业吧。”裴连弈说。
说完拿着尺子离开。
“写作业吧?”孟屿宁说。
雪竹还没忘记自己今天要用水性笔写作业,后退几步说:“我今天要先练琴。”
她从来没这么主动说要练琴。
孟屿宁点头:“那你练吧。”
雪竹走到立式钢琴前,掀开钢琴上的防尘布,又打开琴盖,坐在了椅子上。
有意表现的雪竹问他:“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孟屿宁:“卡农?”
雪竹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她不会。
孟屿宁看了出来,笑笑说:“那你就弹你最拿手的吧。”
雪竹想了想,起身来到书架前,抽了本书出来,很快翻到她最擅长的那首曲谱。
她的语气还挺骄傲:“这是我去年参加比赛的时候弹的,拿了第一名哦。”
当初苦练的成果显著,连曲谱都不用怎么看,肌肉记忆就会替她自动在琴键上敲出音符。
孟屿宁看她坐在钢琴前,挺着背,马尾辫随着她沉浸式的摇头晃脑而跟着摆动。
“好听吗?”
弹完,她跳下椅子问他。
孟屿宁:“好听。”
雪竹又说:“等我学会了卡农,我再弹给你听。”
孟屿宁微笑:“好,那你要快点学会啊。”
“必须的。等我考了十级,”雪竹又开始小人得志,仰起鼻子说,“我当你老师,我教你弹卡农。”
为了在哥哥面前表现,她是怎么也要学会卡农的。
孟屿宁歪头,没有当真,不过还是说:“那先谢谢裴老师了。”
雪竹挠了挠脸,听他用玩笑的低语叫自己老师,有点害羞。
不过孟屿宁又很快回到正题:“那在你考十级之前,能先写作业了吗?”
雪竹的笑容突然僵住。
孟屿宁让雪竹坐在她自己的学习桌前,监督她用水性笔写作业。
雪竹在抄写语文古诗,一行还没写到,她就写错了。
不甘情不愿的用改正液将错字涂掉,可后来陆陆续续又写错了好多。
改正液的味道特别难闻,闹得她头疼。
雪竹小声抱怨:“我就说用铅笔嘛。”
孟屿宁却说:“你写之前认真想想就不容易错了。”
雪竹扔笔,不干了。
“小竹,认真写。”孟屿宁的语气比刚刚重了些。
“我要用铅笔写!”雪竹耍赖。
“你都三年级了,不能一直用铅笔。”
“那我就重新去读二年级。”
孟屿宁没法,捡起雪竹扔开的笔,掰开她的手让她握着,雪竹张开手指不愿意握笔,孟屿宁就用自己的手紧紧裹住了她的手。
比起雪竹还小还嫩还肉嘟嘟的手,少年的手和他的身高一样,削瘦细长,手背隐约有青色的血管突出,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透着淡淡的粉色。
“我带着你写。”他说。
于是雪竹每次要写错的时候,就有股力道阻止她落笔,孟屿宁弯着腰,另只手撑着桌子,在她耳边说:“再好好想想,笔划先写竖的还是先横的。”
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
雪竹想等孟叔叔回来,问问他们家用的是什么洗衣粉,让妈妈以后也买这种洗衣粉给她洗衣服。
抄完一首古诗,这笔迹里有她稚嫩的影子在,也有他秀气斯文的影子在。
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写的。
雪竹看着这些字,心想如果自己不用哥哥握着手带着她写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那就好了。
后来孟屿宁要写自己的作业,雪竹也不打扰他,乖乖地撑在桌子旁看他写作业。
他在写数学作业,雪竹随手拿过他的语文作业,又看到了他好看的字迹。
果然,天生多动又好奇的孩子乖不了几秒。
“宁宁哥哥,这个字怎么读?”雪竹指着作业本的一个字问他。
孟屿宁看了眼,说:“淤。”
“那这个呢?”
“濯。”
“那——”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孟屿宁干脆把这一整句都念了出来。
文绉绉的,雪竹听不懂:“什么意思?”
“我唯独只爱莲花,它从污泥中长出来,却不受到污染,在清水里洗涤过但是不显得妖媚,它的茎挺直,不生枝节,香气清香,笔直地立在那里,可以远远地观赏但是不能贴近去玩弄。”
这段是要求背诵的,孟屿宁习惯性的把整段背诵古文都给翻译了出来。
雪竹:“哦。”
这不感兴趣的样子,一看就能猜到她是没听懂。
孟屿宁为激发她的学习兴趣,试图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你的名字也和莲花差不多。”
说起自己的名字,雪竹终于有兴趣了:“为啥啊?”
孟屿宁想到雪竹刚刚坐在钢琴前,安安静静弹琴的模样。
那干净的琴音就是从她小小的手里递出来的。
“气质清高,纯洁干净。”
雪竹反问:“那不是你吗?”
孟屿宁微愣:“什么?”
“我觉得你比我干净多了,”雪竹歪头,天真地问,“你在学校都玩什么游戏?为什么你的校服总是这么干净?”
她突然整个人一倒往孟屿宁怀里撞,他以为她没站稳,连忙扶住。
谁知雪竹是将整个头埋进他胸口前,孟屿宁听到好明显一声吸鼻子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狐狸精在吸书生身上的阳气。
“你注意点就不会弄脏校服了。”
孟屿宁不明白衣服有什么好闻的。
雪竹却不服:“但是哥哥你比我们班的女生还干净。我们班男生都是直接在地上滚的,脏死了,啧啧。”
她又喋喋不休地开始说她们班上哪个男生最脏最不讲卫生。
孟屿宁看她的嘴叭叭不停,心想这个小朋友怎么这么能说,她口也不渴么。
雪竹说了好久,不见他回应,于是伸出指头戳了戳他咯吱窝:“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谁知孟屿宁肩膀突然一抖,皱眉说:“别乱戳。”
雪竹眼珠子提溜转了两圈,很快得出结论。
孟屿宁怕痒痒。
发现新大陆的雪竹开始了她的恶作剧。
她戳孟屿宁的力道其实不重,起先孟屿宁没理她,埋头继续写作业。
后来他渐渐觉得这小女孩实在让他太分心。
这样下去今天的作业就是写到十二点都别想写完。
孟屿宁突然抓着她的手指,压低语气,稍显威慑道:“别弄了。”
雪竹一愣,突然觉得哥哥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他最近在变声期,嗓音已没了几年前的清亮,音调变得很低,有些沙哑,少了小朋友的稚嫩,白皙的脖颈中微微凸出一个小包,发声时,带着大人才有的成熟。
小孩子要吃到教训才知道自己错了,孟屿宁专门挑准了雪竹的软肋,比如她的咯吱窝。
雪竹也怕痒,扭来扭去的哈哈大笑。
最后受不了了,连腿都站不直,歪歪的倒在孟屿宁身上。
孟屿宁从背后撑住她,她笑得特别大声,连带着他也跟着笑起来。
少年又坏心眼的又挠了挠她的咯吱窝,轻声问:“还弄不弄了?嗯?”
雪竹转过身,求饶般的抓着他的手,不住摇头:“不弄了不弄了。”
孟屿宁终于放过她。
她还没缓过神来,一屁股坐在了孟屿宁的大腿上平复呼吸。
进来送牛奶的雪竹妈妈推开门,就看见雪竹坐在孟屿宁腿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你写个作业怎么写到哥哥身上去了?”妈妈小声训斥她。
雪竹起身,跟妈妈告状:“是宁宁哥哥挠我痒。”
“那肯定也是你先起的头,”妈妈毫不避讳她对孟屿宁的偏心,将两杯牛奶放在桌上,“一人一杯,喝牛奶快快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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