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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衡更生气了。
“松开!谁是你外祖父!”他抬手扒拉谢小梅。谢小梅拧起眉头,困惑地看向温疏眉:“娘明明说是……”
“梅儿,过来。”温疏眉忙把她拉回身前,眼看父亲看过来的眼中怒意迸发,强撑起三分笑,“爹……时辰晚了,我先带他们回我院子里歇着,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就忙不迭地拉着小罗和小梅走了,心下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谢无支使他们过来的。
是以刚回到房中,温疏眉一边端出点心来,一边就开始旁敲侧击地套起了话。她问谢小梅:“怎么这会儿过来?爹怎么跟你们说的呀?”
不料谢小梅怔了怔,眼眶一红:“爹说……我们或许要没有娘了。”
温疏眉呼吸凝滞,将她揽进怀里:“没那种事,别听你爹瞎说。”
顿了顿又道:“回去告诉你爹,别瞎想。”
“嗯。”谢小梅抽噎着点一点头。温疏眉不好再多问,就哄着他们吃点心。不多时,房门被敲响了,她抬眸看过去,却见母亲进了屋来。
“娘。”温疏眉莫名地有些紧张,温夫人手里拿着个竹篾编的小筐,和颜悦色地坐到茶榻上:“光顾着给你备压岁钱了,倒不知还有两个小的。你过来,我们一道编上几串吧。”
温疏眉面露讶色,滞了滞才上前,坐到茶榻另一侧:“……娘?”
温夫人从筐中拣出几根红绳,口中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也不知我怎样想。”
平心而论,她觉得温衡是对的。
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疼爱女儿的父母会心甘情愿的让女儿跟一个太监。被太监们养在府里的那些女人,要不然是爹不疼娘不爱,要不然是家里遭了劫揭不开锅了不得已而为之,再不然就是被强抢了去。
让她说出一句“好,你跟着谢无去吧”,她真的办不到。
但她也不愿伤女儿的心。
这几日,阿眉时时提起谢无,大事小情都会让她想起他的好。温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能品得出女儿语中那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可她同时也注意到,在提起谢无的时候,阿眉眼睛里总是亮的,有时说着说着唇角就会勾起笑。
温夫人止不住地动摇了好几次,觉得阿眉与他在一起或许真是开心的。这般一想,她就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有了种棒打鸳鸯的味道。
她年轻时也经历过“棒打鸳鸯”,因为那时她迟迟没有身孕,温家家大业大,温衡又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公婆容不得他膝下无子。
后来,是温衡坚持了下来,他觉得没有孩子不妨事。再后来她盼来了阿眉,温家各房见状都劝温衡趁热打铁,再添个儿子最好,温衡又觉他们都已不年轻,不愿让她再度涉险怀孕。
凡此种种,又酸又甜,总让温夫人觉得有情人能在一起就是最要紧的事,什么规矩、什么旁人的置评都不打紧。
可是,一个太监……
她拿不定主意,一语不发地编着钱串,倒很快就编成了两条。
温夫人抬起头,朝坐在桌边的两个孩子招招手:“来。”
谢小罗和谢小梅就手拉手跑过来,她将钱串递过去:“拿着。新年了,长学问长个子,健健康康没病没灾。”
“多谢外祖母!”谢小罗大声道谢,谢小梅声音甜甜的,也说了声:“多谢外祖母。”
温夫人笑笑,问女儿:“一会儿送他们回府去?”
温疏眉手里的钱串也编好了,一人一条递给他们,温声回道:“天色太晚了,着人跟那边回个话说他们在我这儿,就先留他们睡吧。明日一早,我送他们回去。”
温夫人打量着她:“你这是变着法地想见谢无。”
温疏眉垂眸,没有否认:“我有些担心他。”
按理说谢无这么大一个人,本事也高,不会出什么事。可她记得上次她回宁州温府的时候,谢无晚上睡不着觉,死皮赖脸地每日都要来找她。
这一回谢无却一次都没来过,还跟孩子说他们可能要没有娘了。
她从中品出一股子颓废,便禁不住地胡思乱想了起来,想亲自宽慰他一二。
温夫人点一点头:“去吧。你爹那边,我来劝着。”
关外,若溪镇里也热闹了一阵。众人远在异乡,不免思家心切,年节的热闹之下总有股说不出的凄凉。
镇子东边有一方六进的院子,是若溪镇里最豪阔的居所。一个满面络腮胡的魁梧男人身穿软甲,边进屋边锁着眉咒骂:“又来十二个!当老子这儿是孤独园还是慈幼局?!”他原是睿德太子东宫里的一员武将,睿德太子殒命后便带兵奔逃到了这里。比他身份更高的人也有许多,他素日只管些琐碎的事务,满心盼着有朝一日能起兵杀回京中。
那些琐碎的事务里,最烦的就是安置这些突如其来的人了。
据说是江湖上有个高人,手眼通天,能将在朝中遭尽迫害的这些人救下一些,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这里来。
按理说他不该嫌烦,因为这些人的处境与他们实在相似。可……可这陆陆续续送个没完,也太多了,虽说那位“高人”也并不白让他们干活,每每送人时都还有钱粮同至,但这镇子实在是小,快住不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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