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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程秀去厕所泼了几把脸,冷静了一些,才期期艾艾地出来,他坐下来就问:“不是要上课吗。”
李文逊灌了一口冰茶,敷衍道:“对,上啊,现在就上。”
“现在,这里?怎么上?”
“上英语呗,给我们讲讲桌上的东西用英语都怎么说。”
李程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犹豫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然后真就开始说了起来:“这个,筷子,是chopsticks,初一学到了吗?会拼吗?”
邵群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大厉笑趴在小升的肩膀上:“真、真讲啊,哈哈哈哈哈。”
李程秀的脸唰地红了,无措地举着筷子:“不是,要上课吗……”
李文逊拿餐巾抹了抹嘴,笑道:“咱们换个地方实景教学吧,走。”
李程秀被他们又弄到了车上,看着外边渐黑的天色,就用商量的语气跟李文逊说:“今天挺晚了,要不改天再补上。”
“晚什么晚,还不到九点。”
从市中心到他家,要坐两个小时的车,要是现在还不走,回家都得半夜了。
可是看他们强硬的态度,他想走也走不了。
他心里急得不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发动车子,往他不认识的地方开去。
最后车停在了一个几乎被彩灯淹没的夜总会前。
李程秀傻眼了。
他虽然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但是还是听说过的,在他受的教育里,歌厅舞厅夜总会之类的地方,是好人和小孩儿不该进的。
看着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李程秀直觉他们都不是好人。男的穿得那么花哨,女的穿得那么少,他都不好意思看了。
邵群把他拽出车来,推着他就往里走。
李程秀大叫了一声:“干什么。”
他一直以来说话都跟蚊子嗡嗡似的,难得声音大一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文逊皱眉道:“进去玩儿呀。”
李程秀身子直抖:“玩儿……我们才、才上初中,人家不能让、让我们进的,怎么能到这种、这种地方,玩儿。”
“这是我哥开的,没事儿的。”
“不行,这种地方,不对……里面很乱的,别进去,咱们走吧。”
邵群直翻白眼儿:“你怕什么,谁能把你吃了呀,我们好心带你见见世面。一般小孩儿都没进过呢,只有大人能来,要不是跟着我们,你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呢,你怕什么呀?”
李文逊得意地抬抬下巴:“有这样的机会你要珍惜,是不是男人啊,是男的都得来这种地方玩儿,以后你跟着我们混了,不能这么孬种。”
李程秀还是缩着身子往后退,挨着车子不肯走。
大厉眼珠子转了转:“对了,咱们不能这样进去,得换衣服。”他们低头看了看自己,都还穿着校服呢,就算门口放行,进去也够丢人的。
那个年纪的小孩儿,都以为自己成熟无畏,都以为换上便服,看上去就是大人了。
邵群又把李程秀塞进车里。然后他们找出刚买的衣服,在车里换。
李程秀缩在角落里,眼睛直看着窗外,就是不敢看他们脱衣服。
李文逊发现了,就冲邵群使了个眼色。邵群抬头瞟了一眼,正看到他扭着僵硬的脖子看着窗外,窗外的路灯照着他的侧脸,连着脖颈的一段皮肤白得透亮,即使灯光昏暗,依然能看出他羞得通红的脸。邵群一时心里竟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很突兀地涌上来了,只是很快就被厌恶代替了。
他从纸袋里掏出一套衣服,扔到李程秀身上:“换啊。”
李程秀揪着衣服,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去。”
邵群啧了一声:“赶紧换,是不是让我给你换?”
李程秀抬起脸,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能不能不去?”
邵群嘴一撇,抬起胳膊就做了要打他的动作。
李程秀吓得身子一缩,死死闭上眼睛。
预期中的拳头没落下来,他小心地睁开眼睛,看邵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稚气俊美的五官透着一种跟他年龄不相符的傲慢,明亮的双眸中写着赤//裸裸的鄙夷。
他简单利落地砸下一个字:“换!”
李程秀咬着嘴唇,手指抠着自己校服的衣摆,干净无垢的眼睛带些尴尬地看着他们,见他们好半天都没反应,才小声说:“转过去呀……”
大厉露出一个崩溃的表情:“操”了一声,开门下车,然后把车门重重地甩上。
小升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跟着下了车。
李文逊嘿嘿地暧昧一笑:“怎么,都是男的,怕什么呀,你还害臊啊?”
邵群抱着胳膊坐在后座,就那么看着他,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李程秀脸红得能滴血,他试图解释:“我不习惯……”
“都是男的,有什么不习惯的,以后上高中要是住宿,还要洗集体澡呢听说。”
李程秀揪着衣摆,不管李文逊怎么说,就是不肯当着他们的面儿换。
李文逊看戏弄得差不多了,给邵群使了个眼色,俩人就下车了。
下了车几人就在外边儿点了烟,学着成年人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吞云吐雾。其间邵群不知怎么的,就回头看了车里一眼,透过漆黑的车窗,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李程秀侧着身子套衣服的时候,背紧贴着车窗,恰巧就被邵群看到了。他就看到一段白皙的细瘦的背,瘦到可以依稀看见笔直的脊柱和一根根的肋骨。
他突然就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嘴里的烟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把他呛得咳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李程秀扭捏了半天,终于从车上下来了。
邵群塞给他的是一套很时髦的衣服,只是他穿着就觉得臊得荒。
那一身衣服都太紧了,简直是照着他身子长出来的一样,他的细腰细腿都被衬了出来。少年的肢体柔韧而修长,裹在过紧的衣裤里,透着一股青涩的诱惑。
这衣服是李文逊选的,他看他哥的夜总会里那些卖//屁股的男人就这么穿的。他本来就打赌说李程秀绝对跟那些人一样,就给他买了这样的衣服,现在一看他穿出来,就恶意地笑了两声。
李程秀一听这笑声更难受了。他穿上之后才觉得这衣服怎么这么别扭奇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却能下意识地感觉到羞耻。可是他不敢换其他的,这是邵群塞给他的,他觉得那袋子里的,包括这一身,都是他们买的,不是他自己的,他没有挑的权利。
邵群看着他这身不男不女的打扮,就一阵烦躁,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胳膊,“走吧,进去吧。”
几个人没从正门进,而是绕到了后门。
正蹲在门口抽烟的一个黄毛一抬头,正好看见李文逊跟他打招呼,脸立刻苦了,叫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又来了,被你哥知道了……”
“放心吧,我哥出差了,今天绝对回不来,你们不说,我不说,他上哪儿知道去?”
“你上次不也这么说,结果不光你挨打,我们也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你一个初中生不好好上学,成天往这地儿跑什么呀?”
李文逊嘻嘻笑着:“郭哥,就让我进去吧,这儿不是有意思嘛。放心,要是我哥知道了,我就说我偷跑进去的,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你可拉倒吧,你哥能信才怪了,算郭哥求你了,你们赶紧回去。”
“哎呀郭哥你别啰嗦了,让我们进去吧进去吧,你再不让我们进,就不够兄弟了啊。”
俩人在门口推搡了半天,黄毛那一颗大黄脑袋晃得跟风中向日葵似的,最终哭丧着脸,还是让他们进去了。黄毛亲自把他们拎进一个包厢里,嘱咐道:“在这里边儿就别出来,要什么东西跟服务员说,厕所在那儿呢,反正别出来,别让别人看到你们,知道了吗?”
“哎,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李文逊挥着手打发他走。
黄毛认命地叹了口气,给他们关上门,走了。
门一关上,大厉就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了:“靠,阿文,行啊,没忽悠我们,真把我们带进来了。”
李文逊得意地笑道:“废话,我说行就行。”
大厉坐到他旁边,挤眉弄眼地说:“哎,能不能弄俩女的。”
李文逊笑骂道:“你小子胆子不小,怎么不说弄俩男的。”
邵群嚷道:“你恶不恶心人,真来了你敢要啊。”
大厉朝李程秀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冲邵群调笑道:“真不试试?”
邵群骂道:“试你妈,滚。”
几人一起笑了起来。
李程秀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整个人都还处于惊惶的状态。
刚才那个黄毛带着他们穿过大厅进包房的时候,他看着舞池中间那一群疯狂扭动着肢体的人,耳边充斥着嘈杂的高分贝的音乐,只觉得内脏都在颤抖。路上他尽量缩紧了身子跟在邵群一行人后边儿,生怕慢了一步就跟丢了,就会被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疯狂迷乱的环境中,再也出不去。以至于走到半路不知道是谁恶意地揉了一下他的屁股,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然后连头都不敢回,只能更紧地跟在他们后边儿。一直以来被他恐惧和厌恶的几个人,此时反而最能让他安心。
他就如同被丢在狼窝里的小动物,这个包厢就是他最后的屏障,他尽管不喜欢,可也不敢出去。
他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突然“砰”的一声,眼前的桌面上多出了一个硕大的玻璃缸,里面灌满了黄澄澄的还滚着泡沫的啤酒。
邵群把酒推到他眼前:“喝吧。”
李程秀对酒的味道很熟悉,他们家常年充斥着这样的味道,仿佛墙面家具都已经完完全全被这个味道所浸染了,无论如何都消之不去。
可他同时对这个味道也很厌恶,一看见酒脸就皱起来了。
邵群自己先豪气地灌了一口。
李程秀拿眼角瞥着他,看着他细瘦的才开始发育的胳膊,举着一个硕大的一看就异常沉重的玻璃缸,顿时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鞋,小脚丫子放进大鞋壳里,又奇怪又好笑。
李程秀不知道怎么的,看着他灌下一口酒后脸憋得通红,眼珠子使劲瞪大了,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然就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男孩儿,突然也就不那么怕他了。
邵群“哐当”一声把玻璃缸砸到茶几上,那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他被这一口啤酒冲到了,嗓子眼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说不上多难喝,但也绝对不好喝,灌下去后一瞬间就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他一抬眼,正好看见本来瑟缩着身子的小娘们儿,此时正看着他,眼中有着极力掩饰,却还是被他看出来的笑意,好像在嘲弄他,不仅一股火就烧了上来。
他举起李程秀那一大缸啤酒,推到他眼前,好险撞到他鼻子上:“喝啊。”
李程秀身子往后闪,皱着眉别过头。
邵群脾气爆,一想到他刚刚的笑,再看那副好像他逼良为娼的委屈样儿,就想把酒都倒他头上。
你不想喝?老子非得让这酒一滴不漏进你肚子里。
邵群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威胁地看着他:“我数三下,一,二……”
李程秀看了一眼他凶神恶煞的表情,颤巍巍地用两只手捧住冰凉的啤酒杯。
邵群催促道:“喝啊。”
包厢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起哄:“喝,喝,是男人就得喝。”
李程秀没办法,就捧着沉重的玻璃缸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小脸立刻皱了起来。
邵群最看不惯他的一点,就是他这股子娘了吧唧的劲儿。如今李程秀一连串的动作变本加厉,两只细瘦的胳膊就跟他班上的女同学捧杯子似的那么捧着啤酒杯,然后秀秀气气地小口抿了一下。邵群看得双眼直冒火,一下子骑到他身上,一手夺过啤酒,一手卡住他的下巴,对着他惊诧得大张的嘴就往里灌。
李程秀扭着头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他瘦是瘦,只是常年干体力活,力气却不小,邵群小看他了,也没下力气压住他,被他猛的一个挣扎掀翻在沙发上,手里的啤酒洒了一身。
李程秀抱着头退到沙发的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脸颊上的水渍不知道是啤酒还是眼泪,头发也被打湿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可怜。
邵群也没好到哪去儿,新买的衣服大半泡了啤酒,从前胸一直撒到裤裆,冻得他直打哆嗦。
邵群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把手里的玻璃缸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破碎的炸响吓得李程秀发出了颤抖的低叫。
邵群上去就揪住他的头发,拳头对着他的脸就要落下来。
李文逊连忙上去架住他:“哎哎哎别打别打,别破坏同学友谊嘛,邵群冷静冷静。”
大厉也跟着抱住他,把邵群移到一边儿去,两人低声劝了他半天,才把他从暴怒的状态中拉回来。
李程秀缩着身子,恐惧地看着三人,仿佛在等待自己的审判一样。
他看着邵群狠狠瞪了他一眼,弯身把身上湿透的T恤脱了下来甩到地上,然后冲他走过来。
李程秀胆怯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然后拎着他胳膊把他拽起来,指着自己湿漉漉的胸腹,命令道:“擦干净。”
李程秀一愣,然后赶紧拽过桌上的纸巾盒,抽出纸来给他擦。
邵群就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他。
李程秀虽然比邵群大了两岁,但个子却矮了有小半个头。如今俩人贴得极近,近到他能感觉邵群呼出的气息轻轻喷在他脸上,近到能闻到邵群身上那股啤酒也盖不住的极淡的清新体味。
少年的身体已经附着了薄薄的肌肉,皮肤细腻紧绷,胸腹坚硬而又柔韧,李程秀对着他白皙结实的身体,擦着擦着就愈发觉得不好意思。
大厉看着他一下一下给邵群把前胸擦干净了,就邪笑着凑过去,一根手指拉开邵群裤头的松紧带:“喂,里边儿呢,这下面也是湿的啊。”
邵群狠狠打掉他的爪子:“你给我舔干净啊?”
李程秀还以为邵群这句话是冲他说的,惊恐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邵群也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一下子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大声骂道:“操,你他妈想什么呢。”
李文逊和大厉笑得直捂肚子,邵群恼羞成怒,一脚踹到大厉屁股上,把毫无防备的他踹了个跟头,然后一把打掉李程秀手里的纸,指着桌上的没动过的啤酒:“今天小爷给你面子,饶你一回,你把这一缸子喝了,这事就算了。”
李程秀怯弱的眼睛在啤酒和邵群之间游移了两回,最终捧起啤酒,张嘴喝了起来。
邵群气定神闲地坐到沙发上,看李程秀一张小脸儿痛苦地扭曲着,跟灌毒药似的。
李程秀的皮肤不一会儿就从头顶红到了衣服里,眼睛紧紧地闭着,眼泪却哗哗地流了出来,啤酒顺着他的下巴一路流进衣领里,看上去很可怜,却又有那么几分动人。
邵群看着他扭成一团的白嫩小脸,不断滑动的喉结和上下起伏的胸膛,以及挺直了身体所显现出来的细瘦的腰肢和微翘的屁股,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跟被黏住了一般,怎么都移不开。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他不应该觉得一个男的的腰好看,不应该觉得他皱成一团的脸很可怜,又很……可爱。他心里大震,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蛊惑了,听说“那种人”都是这样的,专门迷惑勾引男的。
邵群一时间又愤怒了,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种叫做“同//性恋”的可怕病毒不小心擦了一下,即使还不至于感染,也让他觉得由衷的恶心。
他恶狠狠地喝道:“喝完,剩一滴我就打死你。”
李程秀喝几口,歇一下,然后对着玻璃缸继续灌。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从内部烧着了。尤其是从喉咙一路到胃,火辣辣地难受,而且涨得厉害,一阵阵地想吐。他眼前有些昏花,脑袋很沉很重,虽然意识还清醒,却觉得站都站不稳。
他不禁想,为什么他妈那么喜欢喝酒,酒很难喝,喝酒很难受。
比喝酒更难受的,是被人逼着喝酒那种无助和难堪。
好不容易忍着恶心把一大缸的啤酒都喝了下去,李程秀双腿一软,倒在了沙发上,捂着脸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邵群骂道:“哭个屁,再哭一个试试。”
李程秀抽了口气,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把身子狠狠地往沙发角落里缩,紧紧闭着眼睛,仿佛想通过这一动作把世界隔绝在眼帘之外。
邵群不喜欢他这样漠视他的态度,站起身走过去,正准备说什么,包厢的门突然从外边儿被踹开,门撞到墙上发出巨响,把他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门口。
只见门外冲进来一个高大的青年,一脸的怒火,一进来就在包厢里找着什么。
李文逊失声叫了一声“哥”,然后抱头往角落里蹿。
那青年几步跨上去,拧着他耳朵把他拽了出来。
李文逊疼的嗷嗷叫:“哥,哥,疼,放手呀。”
李文逊的哥狠狠推了下他脑袋:“操//你妈小兔崽子,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准来这种地方,不准来这种地方。不好好学习成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长大了要当流氓还是怎么的,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李文逊哭丧着脸,哀求道:“哥……”
那青年推了他一把,指着他鼻子骂道:“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咦”了一声,然后往李文逊身后缩在角落的李程秀看去。
邵群还处在怔愣状态,顺着那青年的眼神也看了李程秀一眼。
突然见那青年脸气得都扭曲了,大声骂了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绕过邵群一把把李程秀从沙发里揪了起来,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个重重的耳光将他扇翻在地。
“你这不要脸的骚//货,谁他妈招你进来的,是穷疯了还是屁股痒痒了,连未成年的一群兔崽子你他妈也接,这是老子的弟弟,你他妈碰他哪儿了,我今天就剁了你!”说完又一脚踢在李程秀的肚子上。
李程秀痛得整个身体蜷缩成了虾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哭声都断裂崩坏,发不出来全埋在了腹腔里。
那青年抬脚还打算踢,邵群突然冲上去狠狠推了他一把,他毫无防备,被推了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邵群蹲在李程秀身前,眼神凶恶地瞪着他:“耀哥,他是我同学。”
李文耀一愣,腮帮鼓动着在压抑怒火:“你这臭小子……”
李文逊忙冲上去,拽住他哥的胳膊:“哥,他真是我们同学。”
李文耀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抱着肚子痛苦干嚎的李程秀,发现确实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他刚才一见他穿得那个样子,灯光又暗,他又在气头上,也没看清楚就认定了他是这里卖的,但仔细一看,好像确实是个小孩儿。
李文耀撇了撇嘴,嘟囔道:“穿成这样,有毛病。”说完也不再理他,拽着李文逊的胳膊,“走,回家算账去。”
李文逊哭丧着脸被他连拖带拽地弄了出去。
大厉和小升才回过神儿来,尴尬地在那儿站着。
邵群沉默着把李程秀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他哭花的脸,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他扭头冲大厉和小升道:“咱们回去吧,先送你们回去。”
“别,你一身酒味儿,跟你坐一车,回去我妈肯定得闻出来,我和小升走走散散味儿然后自己打车回去吧,那个……”大厉看着一动不动的李程秀,“你把他送回去吧,也算他倒霉……”
邵群点点头,没再看他们。
等他们走了,邵群就坐到李程秀身边,拿开他挡着脸的手,看他半边脸颊都肿得老高,嘴角全是血。然后又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腰腹上的一大片青紫。他知道这两下子李文耀是半点儿没留情,像李文耀那样真正混黑道的,这两下子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是李程秀这样瘦弱的小孩。
邵群心里有一些愧疚和同情。在他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感觉到几分愧疚。
不过这感情太短暂,转眼就没了,他反而觉得若不是自己,李程秀今天得被李文耀整残了,说起来他还得谢谢自己呢,而且谁叫他长得像卖//屁股的。
他轻轻拍了拍李程秀的脸:“喂,怎么样了,没事吧。”
李程秀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这辈子都没试过这样的疼,疼得仿佛灵魂都抽离了肉体,疼得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他只能哭,身体再疼,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既不能让疼痛消失,也不能让让他疼的人付出代价,除了哭,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宣泄的方式。
邵群摸了摸他紫青的腰,疼得他一缩。
邵群按着他,从腰侧一直摸到肋骨,确认了几遍,才道:“没事,没伤着骨头,你别哭了。”
李程秀抱着肚子,不想让他碰。
邵群拍拍他背:“别这么孬种,哭什么,起来,我送你回家。”
李程秀听到回家,终于有了点精神,用手抹着脸,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没想到一直起身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邵群虽然躲得快,还是给溅到了一大片裤脚,看得他脸都黑了。
李程秀一吐就吐了个昏天暗地,吐得四肢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趴在沙发上,粗重地喘着气。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他动不了,全身都疼,身上臭烘烘的,他会就这么丢人地死掉吗?如果要死,至少他想把自己弄干净些。
他后悔自己那么贪婪,收下了人家的钱。赚钱应该踏踏实实的,再苦再累,也不该贪图小便宜。拿了不属于自己的钱,果然遭报应了。
他恨邵群这群人,也恨自己没用,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是自己活该。
突然他身子一轻,睁眼一看,就看到了邵群漂亮的下巴。
他被邵群抱了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邵群将他放到洗脸池前,拧开水龙头,压着他脑袋:“漱口。”
李程秀“呸”地一口吐掉嘴里的污物,把整个脸都放到水龙头底下,自虐般地冲涮着口腔。
邵群撩起水,把水泼到他脑袋上,泼了一会儿也没把他弄干净,反而自己身上也越来越狼狈。
他索性把李程秀拉了起来,扶着他往外走。
李程秀捂着肚子,小声嘟囔:“我要……回家,回家。”
邵群把他塞进车里,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一个酒店。
李程秀已经迷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到了哪儿也不知道,就被邵群弄进了房间。
进去之后邵群就把李程秀扔进了浴缸里,拧开热水就往他身上冲。
俩人一身酒味和呕吐物的臭味,别说别人,自己都被熏得不行,热水一浇下来,邵群长吁了一口气。
他今天也算是倒霉透了,到最后就他一个人对着这个醉得东倒西歪的小娘们儿,还弄得浑身又脏又臭,他邵群就没这么狼狈过。
他一边对着水冲一边脱衣服,把浑身上下都弄干净了,才蹲下//身,去扒李程秀的衣服。
李程秀被热水浇得很舒服,就有些昏昏欲睡,但被邵群一动,又立刻醒了,半睁着眼睛,呆滞地看着邵群脱他衣服。
邵群脱他衣服时候心里还挣扎了一下,他就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做。
如果这时候换作大厉啊阿文啊之类的,他扒他们衣服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谁都不缺那一根儿,看了就看了。
可是李程秀,显然是不一样。他没办法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同性看待,总觉得脱他衣服,就像在脱女人的衣服一样,有种隐秘的羞耻,却又有难言的期待,邵群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抖。
李程秀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带些病态的白,身体非常的瘦,平躺的时候根根肋骨清晰可见,腰细得好像一握就断,身上的体毛又细又软,下//体的地方甚至是光溜溜的一片,粉嫩的性//器软绵绵地耷拉在双腿间,看上去羞怯可怜。
邵群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前两天刚看过的毛//片儿。里面那个日本女人,也是这么一身白得透亮的皮肤,两条修长的大腿,不盈一握的腰肢,眼前的影像好像重叠了一般,他恍惚中就幻想着眼前这个光//裸着身子的人岔开大腿喘//息的场景。
多年之后邵群还能回忆起当时的那股陌生的冲动。那是属于一个少年对性的懵懂和好奇,那是第一次他对别人的身体产生了羞耻的无可名状的遐想。虽然回忆起来只觉得好笑,可对当时的他来说,无异于是一记重拳的打击,毕竟他对着的是同性的身体,所以他当时的反应是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他觉得自己邪行了,怎么能对着这个他横竖左右看不顺眼的娘娘腔浮想联翩。
他烦躁地站起来,拿着莲蓬头对着李程秀一顿冲洗。
冲完了把人拿床单一裹扔床上,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李程秀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之后头痛欲裂,半眯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床单,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是醒着了还是还在做梦。
昨晚发生的事都慢慢回忆了起来,他把手放在肚子上,发现还是疼得厉害。
在床上躺了半天,他才慢慢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钟,吓得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一晚上没回家,而且今天还没去上学。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夜不归宿,也从来没有无故旷课,今天居然两样都占全了。而且眼下四下无人,他就跟被抛弃了一样,孤零零地坐在大床上,不知所措。
他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不禁想到昨晚上是邵群给他脱的衣服,还给他洗了澡,脸就烧得通红。
他下床转了一圈儿,发现邵群还给他留了干净的衣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刚套上衣服,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喂?”
“喂,你好,请问你要在十二点前退房吗?”
“啊?”
“如果超过十二点无法退房,要加收半天的房费。”
“啊,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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