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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泾让北镇抚司从诏狱里找了一堆年轻且体格好的死囚送到了傅元青在皇城外的私宅里。
他那宅子并不大,也不显得气派,东厂的番子、北镇抚司的校尉、再加上一堆死囚,顿时局促起来。
方泾又筛了一论,最终选了三十人,送入了听涛居。
雪停了。
三十来个人,在听涛居的院子里,密密麻麻跪着。
把一院子瑞雪捣碎成了泥泞。
寒风一吹,一群衣着单薄之人,便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身边有人议论:“送我们是来作甚?”
又有人道:“听送我们来的锦衣卫提过,似乎是送来给傅元青做暖床的。”
“我听说是做药引,那傅元青胯下少了二两,要吸食男子精气,以固青春呢。”
胆小的已经在愤慨哽咽:“入诏狱已是死路,如今死前还要受折辱,被这等不男不女的阉狗蹂躏。不如现在一头撞死了!”
旁边死囚纷纷应和,巡逻的锦衣卫厉喝:“不可交头接耳!”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太监打扮的人出来念名册,念到名字的入了内,大部分不到片刻都转而出来,又被锦衣卫压了出去。
院子里的人越发少了。
天空不知何时再度飘起雪来。
“陈景。”
他听见小太监叫他的名字,便站起来与身侧同样被叫到名字的几个人一起入了听涛居。
傅元青正将今日的东厂密报在脚下炭盆里烧着,纱帐外,方泾又带了几个人进来。
“还有人?”傅元青问。
方泾嗯了一声:“最后几个了。”
傅元青盯着炭盆里的密报全部烧成灰烬,一边道:“要不算了吧,已经瞧了那些人了,并没有合适的。”
“都是按照百里时提的,来的人都是些阳气旺盛体格健壮的青年。”方泾说,“干爹觉得哪里不合适?您和儿子讲,儿子再去寻些来。”
“大约是我后悔了。”
方泾顿时急了,跪地道:“干爹,您身子骨不好咱们看了多少大夫,好不容易有个大夫说能瞧好了您这个病,您可千万别反悔。是不是怕这些人出去乱说……儿子毒哑了他们的嗓子,挖了他们一对招子,您只当个物件儿用。您用完了儿子就把他们剁碎了喂狗,定留不下半点儿痕迹。没什么人能玷污了您的清名。”
“方泾……”傅元青说,“酷刑可用,不可滥用,更不可私用。”
方泾红着眼眶看他:“干爹教训的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回头自己领罚。可您的身体说什么也不能耽搁。干爹,今儿就剩下三个人,您再看看,再看看?”
方泾言语真挚,嗓子哽噎,眼神里都是些企盼。
傅元青不忍再拒绝。
“好,那我再看看。”
他话音未落方泾就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叫人把最后三人传入听涛阁前厅。
傅元青提了提盖在腿上的小褥,从旁边拿起一本奏疏翻阅。
本来只是习惯性的随手翻阅,没料到竟然看了进去,查了票拟,做了批红,等他合上奏折,这才发现纱帘外三个人已经等了一阵子。
原本只是想敷衍下方泾,免得他再难过。
可是这抬眼一扫,眼神就定在了纱账外一个人影上,再离不开。
方泾何等玲珑的人物,已道:“陈景留下,其余两人带出去。”
有锦衣卫上前将那两人压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一个垂首跪地的死囚。傅元青下榻过去,方泾极为机灵的给他拉开纱帘。
傅元青紧紧盯着那个人。
只觉得自己心脏疯狂的在跳,这些年来都不曾跳得这般紧锣密鼓。
他张嘴问话,声音又像不是自己的,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叫什么?”他问。
那人一身黑衣劲服勾勒出强壮的身体,头发紧紧盘在脑后,面容轮廓深邃,眼神明亮,虽还带了些许少年人的气息,可已带上了沉稳不乱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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