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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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杳然猛抬起头,对上贺秋渡意味深长表情的刹那,他缓缓扬起唇角,认真地问:
“嗯?你也喜欢AZURE老师?”
顿了顿,觉得哪里不对。
“……的歌?”
“还行吧。”贺秋渡缓缓开口,“挺高产。”
林杳然的笑容绷紧了。
莫生气。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贺秋渡看着他,“AZURE老师年初发布的新编曲版《一分视角》很不错,你听过了吗?”
林杳然微笑着把一大勺布丁送进嘴里。
不好意思,他以为他很懂AZURE老师吗?
贺秋渡白皙明晰的指尖在桌面一下一下点着,“和初版正统抒情曲的风格相比,这一版加入吉他演奏的轻快调子,很有元气十足的清爽感觉,让节奏的记忆点深刻了不少。”
林杳然“嘎嘣”咬到了勺子。
……还真没说错。
而且,初版《一分视角》是他刚出道时候写的,只发布在一个很小众的原创音乐网站上,很多老粉都不一定知道,没想到贺秋渡竟然把这首歌也扒出来听了。
一定是李兆逼的。
“我就是个听歌的,”林杳然捞过第二碟布丁,“不懂音乐。”
“不过,虽然编曲很有新意,但歌词主题还是有点意味不明。”贺秋渡掀起鸦黑长睫,视线斜斜地撂过来,“不知道AZURE老师写的时候在想什么。”
林杳然握住勺柄,劈开布丁。
“一般来说,眼睛能分辨出两点间的最小距离所形成的角度为六十分之一度,也就是一分视角。以一分视角为单位,眼科专家设计出各种视力表,比如最常见的E字视标的国际标准视力表。”
“《一分视角》副歌部分写的‘我想矫正你的视线,希望你正确地爱我。透过陈旧的模糊镜片,无法看清真正的我’,就是从视力检查衍化至恋爱体验,描绘出那种渴望被恋人发现真实自己、却又担心恋人喜欢的只是虚幻叠影的焦灼心情。”
“所以,”林杳然略抬起帽檐,“你哪里听不懂了?”
贺秋渡挑了挑眉,竟是轻笑起来,“头头是道,差点以为你就是AZURE老师。”
“开玩笑。”林杳然举起手机,“网易云热评,第一条就是。”
“聊什么哪这么投机,我也过来听听。”方荷芝心痒难耐,挂着神秘笑容飘然而至。
“没什么。”贺秋渡淡声道。
方荷芝眼尖,瞥见林杳然手机上的播放页面,“然然,原来你也喜欢AZURE啊?”
林杳然抓住重点,“也?”
“对呀,小秋可喜欢他了。”方荷芝抓住林杳然的手,可劲儿地唠。“你是不知道噢,最近小秋一直在循环他的歌,车上放,回家放,吃饭都放,听得我都会唱了。”
“原来如此。”林杳然笑盈盈地望向贺秋渡,拖长音道,“同好啊。”
“可不就是!”方荷芝笑得花枝招展,又以严母口吻对儿子下达命令,“小秋啊,AZURE不是有在帮你写歌吗?你哪天跟然然约个时间,带他去见见AZURE,合个影签个名啥的总没问题。”
贺秋渡抿了抿薄唇,“可以。”
林杳然:“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方荷芝:“要的要的,顺便再一起吃个饭逛个街然后结个婚。”
贺秋渡皱眉,“妈。”
方荷芝悻悻。
林杳然担心话题又要朝奇怪的方向发展,站起身礼貌告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您的招待。”
“啊?这么快就要走啦?不留下来住一晚吗?”方荷芝失望之情难掩,“方妈妈连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松软软香喷喷的鹅绒被哦。”
林杳然胸口微微纠紧,“对不起,我今天药没带出来,所以必须回家吃药。”
方荷芝一怔,没再说什么,只是帮他把剩下的布丁整齐装进蛋糕盒,再用丝带扎好端正漂亮的蝴蝶结,塞进他的手里。
“一定要再来哦,方妈妈每天都想做很多好吃的东西给然然吃。”
林杳然捧着蛋糕盒,“嗯”了一声。
方荷芝散发的那种热切到无从回避的好意,让他莫名想起记忆里的一个人。
小时候,在他刚被送去苦荞村静养的那段日子里,每天晚上他都害怕得睡不着觉。苦荞村的祠堂那么黑,那么深,就算爷爷让人重新整修过,也还是掩盖不了那种年代久远的阴森气息。
他只能抱紧他的小熊猫。
小熊猫胖胖的肚皮上挂了一个小兜兜,里面装着快乐的全家福,那是他仅有的温暖源泉。
以前的家多好啊,有堆满玩偶的漂亮木床,许多毛茸茸的小朋友把他围在中央,它们都是他忠诚可靠的骑士。
还有妈妈。
比天使还天使,比仙女还仙女的妈妈。
闻着妈妈的香味,在妈妈轻柔的歌声里沉睡过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那时候的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噩梦。
而后来,他却活成了祠堂里不见天日的暗鬼,甚至一度沦为村民口耳相传的“不干净的东西”。
也就那个人,看着是骄傲矜贵的小王子,其实笨得不行,傻瓜似地把自己当成好心眼的小神仙。
每天,他就像赶不走的小狗,锲而不舍地敲响祠堂老旧的木门,吵到自己无可奈何地妥协,只能拔开门栓,任由他带着外面世界的光与热,肆无忌惮地闯进来。
蠢死了。
林杳然咬紧嘴唇,告诫自己绝对不能露出一丁点难过表情,这样会惹得方妈妈不快。他推了推眼镜,迅速鞠了个躬,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方荷芝站在那里,望着林杳然的背影,目光闪动,像在想什么心事。
“嗡嗡。”
餐桌上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然然手机忘拿了。”方荷芝背过脸,似做了个抹眼角的动作,然后才示意贺秋渡,“你快点给他送过去。”
贺秋渡接过,手机壳上圆滚滚的小熊猫挂件一晃。
他认得。
这只小熊猫叫潘崽,十几年前国内一度非常流行,推出过很多文具和玩偶之类的周边,不过现在早已是过气卡通形象,根本没什么人会喜欢。
他抬起指尖,拨弄了一下潘崽,潘崽笑嘻嘻地抱着圆肚皮上的小兜兜,冲他晃啊晃,好像一点儿烦恼也没有。
却看得他心里很烦。
推开门,凉风吹拂。虽然已是夏初,但这片远离市区的临海半山地带的夜晚,还是沁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贺秋渡低啧了一声,从衣帽架上拿下一件轻薄的灰色羊绒外套,大步朝外走去。
5灰色云朵“谁要抢你的布丁”
贺家的房子在瑞山御庭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车道又偏窄,所以华桦只能把车停在下面的宽敞区域,走过去有挺长一段距离。
夜风勾勾缠缠,裹挟着海水潮润微咸的气息,一阵一阵打在林杳然身上。格子衬衫配T恤的装束在白天的市区或许还偏热,但现在却完全不够御寒。
林杳然瑟缩了一下,觉得浑身上下都变得凉浸浸的,尤其是一直露在外面的手指。
他把蛋糕盒放下来,呵了两口热气,调整被风吹得有点歪斜的帽子。
鬓角有些发丝已经逃出来了,他耐着性子用手指把它们理顺,然后一点一点塞回帽檐下面。
他想起以前帮写过歌的那个女团,里面有个很可爱的女孩,每天会花很多功夫打理自己的刘海。被她精心捯饬过的刘海,不管怎么蹦蹦跳跳都不会散乱。
“刘海是女孩子的生命,谁都不能碰。”她曾经说出这样的名言。
林杳然又神经质地摸了摸他的帽子,帽子是他的生命,里面又藏着他的生命。
自从妈妈去世后,他就一直哭,日哭夜哭,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那段时间,整个林家都好像一直笼罩在阴霾里,因为他的关系,害得所有人都郁结不快,尤其是怀孕初期情绪很不稳定的秦璇。
林鸿愁得头发又白了一圈,请遍专家名医却仍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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