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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定衍强忍着才没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待他说完后,只一句便叫他哑口无言:“说完了?”
吴坚看着皇上几乎没有表情的面孔,莫名觉得有些凉飕飕的,结巴道:“臣说、说完了。”
隋定衍瞥了他一眼,观他贼眉鼠眼,只觉得惨不忍睹,嫌弃地挪开眼,对百官道:“若还有事,上折启奏,退朝。”
百官弯身恭送,许久才起身,吴坚傻眼了,忙喊了好几声皇上,却被忽略个彻底,他站在原地,纳闷急了,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启奏?
同僚见他实在可怜,其心不忍,拍了拍他肩叹道:“吴兄啊,从前是我小看你了,你上任也有小半年了,竟还如此有冲劲,我佩服你!”
更好心的同僚提醒一句:“皇上最讨厌什么你知道吗?”
吴坚茫然摇摇头,却不见同僚下文,只见他们相携着,沧桑道:“望皇上开恩,千万别连累我们啊。”
吴坚的生平很快便被呈了上去,据旁人评价,此人善于获取信息,爱捕风捉影,行为不端。隋定衍看过的第二天,吴坚被贬至边疆。
下朝后,隋定衍卸了朝服,将前朝的晦气一扫而空,谁知还未踏入圣宸宫,甘泉宫来人求见,说是娴妃身体不适,望皇上前去探望。
这样的借口甘泉宫屡试不爽,隋定衍虽每回都去,却也听腻了,望着不远处的圣宸宫,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了,片刻就去。”
甘泉宫如同以往,郁郁葱葱,宫人有序往来,隋定衍踏入殿内,就见娴妃躺在床上,看到他很是惊喜:“表哥怎么来啦。”
“听宫人说你身体不适,怎么回事?”
娴妃哎呀一声,怪罪地看向身边雨竹:“定是这个丫头,总是擅自做主。”之后又不好意思道:“表哥别听她的,我只是晨起时稍稍有些恶心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虽还有些难受,但一见到表哥,便全好了。”
隋定衍点点头,其中几分真假他不知道,或许是真的,但次数太多,他真的有些累了,念着她怀有身孕,尽量柔下语气:“虽说她是一片忠心,但常年满口胡言,怎能伺候你,若是还有下次,便充入浣衣局吧。”
娴妃见他竟如此说,脸色一白,用眼神暗示雨竹赶紧出去,连忙转移话题:“表哥,你快摸摸我们的孩子,他已有五月了,据太医说,小胳膊小腿都长出来了呢,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讲到孩子,隋定衍有了些兴趣,只是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只隔着衣服碰了一下便收回手,笑了笑:“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朕的孩子,朕都喜欢。”
娴妃却低头道:“我倒是希望是个男孩呢,齐太医也说他可能是男孩,要不然不会这么活泼好动。”见隋定衍神色淡淡,她又道,“若是男孩,表哥就能教他骑马射箭,处处带着他,一想到他跟表哥一般英勇神武,我就满足了。”
其实说起来,隋定衍也更想要男孩多一些,毕竟他已二十八,膝下却无皇子,朝中难免人心不稳,只是从前皇后生子时,便一直认为自己怀的是嫡子,结果生下来是公主,便十分郁郁,一度伤心自责,他不想再给她人压力,重蹈覆辙。
于是他道:“若是公主,朕也可以带她骑马射箭,都是朕的孩子,并无差别。”
娴妃抚着肚子的手停了停,眼中划过一丝不喜,她肚子里的一定是皇子,绝不能是公主,就算表哥嘴上说皇子公主都一样,但怎么可能一样,都是哄人的罢了。只有生下皇子,她的地位,才彻底稳固。
她心思百转千回,想着想着忽然道:“我听说……表哥要立纯月仪为妃?”
此事隋定衍只对皇后说过,没想到娴妃也知晓了,虽说早晚得知晓,但非他口中传出,让他有些不舒服,吐出两字:“正是。”
娴妃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瞳孔一缩,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表哥,纯月仪伺候你不过两个月,那时只是个小小才人,如今却又要晋妃位,此事是不是不妥?”
原来叫他来是为这事,隋定衍抿了抿唇,不想多言此事:“六宫之权皆在皇后手中,此时由皇后处理即可,你如今怀有身孕,便安心在甘泉宫养胎,不要为此费心。”
娴妃暗暗抓紧被子,什么叫不要为此费心?这是她能决定的吗,好似是她错了,如若真的想为她好,为何偏要在她怀孕之时晋纯月仪之位?
娴妃勉力止住委屈,装作不在意地笑笑:“表哥才不要多心,我只是随意问问罢了,只是想到了从前时候,表哥也是如此待我,却遭了许多非议,如今眼看要重蹈覆辙,我心疼表哥罢了。”
“你无须为此担忧朕,”隋定衍安抚道,“从前是从前,朕不会让那些事再发生,难道你不相信朕吗?”
刚登基那年,他确实不太好过,因先帝明确说过不喜他这个儿子,训斥他不忠不义,故即便有圣旨在手,不少官员都觉得那圣旨是他伪造的,致力于寻他错处。
而如今,一晃已五年,早已变了天下,有几人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说他专政独断也好,心狠手辣也罢,总归这个大越朝是他的,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是后宫之事。
“我当然相信表哥……”娴妃面上笑着,嘴里却咬牙切齿,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个答案。
她知道如果再说,表哥或许会起疑,或许会不喜,可是只要一想到在她怀孕期间,旁人却出尽了风头,她就难受不已。
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万众瞩目的小皇子,一个妃子算什么?
于是她咬着唇,又道:“表哥很喜欢纯月仪吗,从前还没有人让表哥如此破例过,如若纯月仪缺什么,赏赐些东西不就成了,为何要打破祖制徒惹非议呢,想必纯月仪也会觉得有负担吧。”
隋定衍不是什么都不懂,在一个妃子面前谈论另一个妃子,他都觉得如坐针毡,难不成娴妃丝毫感觉都没有吗?
“柔沅,”他叹口气,“朕说过了,此事不需你担忧,与你完全无关,你何必要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呢?此次朕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下不为例。”
说着,他站起身:“朕还有事,先走一步,望你真的能知晓朕话中之意,朕过两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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