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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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走了出去。</p>

顾飞拉好拉链，又重新点了根烟，随便进了一个蹲坑把门关上了站里头抽。</p>

他愿意上这儿来除了清净之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这边儿厕所味儿小。</p>

老徐其实骨子里是个挺认真的老师，可惜课上得不行，他的课没人愿意听，当个班主任情商兑了水也凑不够半两，所以无论他跟学生怎么使劲，也没人买他账。</p>

顾飞有时候都替他累。</p>

走出厕所的时候老徐就站在外面的雪地里等他。</p>

“要不你给他再找个别的位子吧。”顾飞拉拉衣领。</p>

“不愿意跟他同桌？还是不愿意有同桌？”老徐看着他，“顾飞啊，你总这么不合群不行啊。”</p>

“别分析我，”顾飞说，“分析两年了一次没对过。”</p>

“再磨合一下吧，这才刚第一天，”老徐笑了笑，“这个蒋丞……学习成绩是真的挺好的，你跟他同桌也能受点儿好的影响嘛。”</p>

成绩挺好？好的影响？</p>

顾飞回忆了一下刚才趴着玩手机玩了一整节课的蒋丞，对于老徐这个“成绩好”的结论不是太能接受。</p>

“要上课了。”顾飞说。</p>

“回教室吧，”老徐说，“再磨合磨合。”</p>

顾飞回教室的时候在三楼的楼梯口碰到了王旭，王旭递了瓶奶茶过来给他。</p>

“谢了。”顾飞接过奶茶进了教室。</p>

今天第二节是英语，英语老师脾气急嗓门儿大，虽然也跟老徐一样在学生里没什么威信，但扛不住他能骂人，花样繁多，一骂半小时不重样儿，而且还跟学生干过架，勇于对抗一切刺儿头绝不退缩，所以大家没什么特别热血沸腾的事儿一般不招惹他，预备铃响过就进了教室。</p>

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不过应该不是蒋丞一个人收拾的，顾飞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易静拿了抹布走开。</p>

“谢谢。”顾飞说了一句。</p>

“没什么啊，”易静拢拢头发笑了笑，“今天我值日。”</p>

顾飞坐回自己座位上，看了一眼蒋丞，蒋丞挺平静地坐着，靠椅子上看着黑板。</p>

他拿了手机出来准备把之前没看完的电影找出来继续看。</p>

刚点开视频，蒋丞突然站了起来。</p>

而且顺手把椅子也抄了起来，另一个手里拿着个长扫把。</p>

顾飞愣了愣，又迅速往王旭那边看了一眼，王旭刚坐下，正跟同桌边说边乐的。</p>

他皱了皱眉，这是要直接动手？</p>

这个人叫王旭，除了顾飞，这是蒋丞在这个班上记下的第二个名字。</p>

王旭的座位跟他座位中间隔了一个桌子，教室里桌椅之间安排得非常紧密，要拎着个铁椅子走到王旭旁边得从讲台上绕过去，有点儿麻烦。</p>

于是他放下了椅子，对旁边那桌的两个人说了一句：“让让。”</p>

那俩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还是站了起来，让他从后面挤了过去。</p>

过去之后他顺手把其中一个人的椅子拖了出来。</p>

“哎！你干嘛！”那人喊了一声。</p>

蒋丞回头看着他，那人跟他对瞪了两秒，没再说话。</p>

全班都看了过来，王旭也明白了这是冲他来的，很嚣张地站了起来：“哟，要给我开瓢呢？来来来，学霸给大家开开眼……”</p>

蒋丞没说话，把椅子放哐一声放在了他的座位旁边，然后往后慢慢退了几步，拿着长扫把的手一扬，扫把跟标枪似的向天花板飞了过去，准确地在王旭头顶的天花板上戳了一下。</p>

王旭在蒋丞扬手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但转身想离开座位的时候却被他放在腿边的椅子挡了一下，想要踢开椅子出来的时候，扫把和一大块墙皮已经砸了下来。</p>

脑袋和桌子，顿时白灰四起。</p>

班里的人短暂的沉默之后，同时发出了一阵尖叫和哄笑声，还有人跺脚拍桌子的，顿时一片混乱。</p>

“我操|你妈！”王旭吼了一声，踹开椅子冲了出来。</p>

蒋丞也没躲，站原地等他过来，这面门大开的架式他都不用瞄准，一拳就能给丫鼻血砸出来。</p>

“干什么！”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吼。</p>

这吼声，大概是蒋丞这辈子听过的最具震撼力的吼声，气贯长虹，直上云霄，吓得他差点儿对着王旭就扑过去了。</p>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中年男老师挥着根教鞭就冲了过来，鞭子先冲蒋丞一指，“你哪个班的！来干什么！”</p>

没等蒋丞回答，他的教鞭又对着王旭的脸戳了过去：“你！耳朵长咯吱窝下边儿了吧！上课铃响过了听不见是不是！聋了是不是！我现在这声儿你能听清楚了不！能不能！能不能！”</p>

接着他也没等王旭开口，教鞭冲着周围的人一通指：“都等着看戏呢是吧！我给你们演一段怎么样！给鼓个掌吧！啪啪啪！来！”</p>

这一通吼过之后，班上的人安静了下来，王旭瞪着眼，没有继续冲过来的意思，蒋丞有些担心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总感觉这老师再吼一声，整个天花板都得塌下来。</p>

“都滚回座位去！”这老师又吼了一声，“等着谁抬你们呢！谁去把门板拆了吧我抬你们怎么样！”</p>

教室里一片低低的笑声和抱怨声，蒋丞转身准备回自己座位。</p>

“你！”老师叫住了他，“你哪个班的？”</p>

“新转来的学霸——”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p>

老师有些吃惊地瞪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回去坐着！等谁背你呢？”</p>

蒋丞被他吼得气儿都聚不起来了，扫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座位上坐下了。</p>

“上课！”老师把手里的教鞭往讲台上一拍，“goodmorning啊everyone!”</p>

蒋丞愣了愣，这句带着口音的英语说出来他差点儿没忍住乐出声来。</p>

这老师开始上课之后，前面拱桌子那位又往后拱了一下，不过这回不是找顾飞，而是转过头叫了蒋丞一声：“哎学霸，你挺牛逼啊，就这么随随便便把王旭给惹了。”</p>

蒋丞没说话。</p>

“滚。”顾飞在旁边说了一句。</p>

“我操？”这人小声说，“我又没跟你说，你是不是习惯性看了我就这句啊。”</p>

“嗯。”顾飞把手机架到了桌上。</p>

“你会有麻烦的，”这人回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又转过头来冲蒋丞一脸严肃地说，“王旭肯定跟你没完，我们学校有后门你知……”</p>

“你叫什么名字？”蒋丞打断了他的话。</p>

“周敬。”他说。</p>

“谢谢，”蒋丞说，又用手指了指他的椅子，“别再，撞桌子。”</p>

“……哦。”周敬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p>

蒋丞翻开了书，低头盯着。</p>

周敬扭着脸僵了一会儿之后转了回去。</p>

蒋丞觉得自己这个新学期的开头真是非常精彩，平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真是太可惜了。</p>

这个王旭会不会跟他没完他根本不在乎，他现在只觉得非常郁闷，那个朋友圈，那张因为他的消失而充满了家庭温馨的自拍，让他突然有一种完全失重的感觉。</p>

当然，他不在乎的人不在乎他，也是合乎逻辑的。</p>

但还是堵。</p>

他盯着课本，纸和油墨的味道里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儿，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没有吃早点。</p>

他转过头，看到了正一边看视频一边剥奶糖的顾飞。</p>

顾飞跟他对视了一眼，顿了顿之后伸手到兜里掏了掏，摸出了一颗糖放到了他的书上，然后视线回到了手机屏幕上。</p>

蒋丞看着书上的那颗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从顾飞那边飘过来的奶糖香让他肚子都快吼出声儿了。</p>

犹豫了两分钟之后，他拿起了那颗糖，剥开了。</p>

……居然不是奶糖！</p>

是颗水果糖！</p>

他没控制住自己，扭头又看了一眼顾飞。</p>

顾飞往他手里的水果糖上扫了一眼，低头到兜里抓了抓，直接把一把糖放到了桌上，各式各样的包装和口味，能有十几颗。</p>

“自己挑。”顾飞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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