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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燕堂已是哭倒在地。好一会儿,抱起宋江,啜泣起身欲走,叔夜也是泪眼婆娑,伸手拦住:“且慢。宋寨主临终遗言,由老夫安排后事,宋寨主尸骨未寒,叔夜既承其事,不能身陷不义。”燕堂气道:”我师父不用你们安葬。”叔夜摇头叹道:“你师父须由官府来安葬,不然宋寨主也许会白折了性命,大违其所愿。由我尽心安排宋寨主葬事,也解梁山英雄恨意。”其时叔夜更想另外一件事,“朝廷着我平息梁山战事,葬了宋寨主与李逵与斩杀无疑,正好向朝廷交待,还望梁山余人与朝廷均不再深究,此乱就此为止。”
宋江身死,张叔夜将其于谯县城北朝着郓城方向一块地好生安葬,此地依林傍水,葱郁安静。再安排张礼正、王敖两个士卒为宋江守墓,并责成小徒党纯睦不时监看,唯恐出甚差错。
一日党纯睦偶尔察看,正逢宋江徒弟范燕堂与张礼正、王敖口角。原来张礼正、王敖口里不住“土匪”“贼头”地谈论宋江,适逢范燕堂赶到。二人出口不逊,兼以墓地收拾不周,难免理屈词穷,口不择言,推说是官长如此吩咐。范燕堂怒声喝骂,连带张叔夜诸人。
党纯睦一步赶到,闻听大怒,自然对范燕堂一顿大骂,不觉间对宋江也极为不敬。那时张叔夜恰巧赶到,正要叫来自己徒弟党纯睦加以训斥。
其时范燕堂已到党纯睦跟前逼问:“是你吩咐对宋头领不恭不敬吗?”也是他怒气过甚,训斥口气直如对小儿。那党纯睦正是十九岁年龄,与范燕堂正相仿,年轻气盛,怒火中烧:“便是由我安排,对此反叛头子又有什么好恭敬!”
范燕堂上前一步,怒道:“好好,你不恭敬是你的事,但张大人既已答应我,我今日就要你恭敬从事。”说完左手已抓住党纯睦后领,右手抓住腰带,随手拂了穴道。
暴起突然,张大人正在跟前,伸手来抢,哪里来得及。好那范燕堂,随即向后一纵,脱了张大人手掌可及,斜刺里将那党纯睦直摔出一两丈高五六丈远,恰好落在宋江墓前。可怜那党纯睦,穴道被点,双膝、胸与头同时呛地,在师父张叔夜跟前眼睁睁被摔得心脉俱断。
张大人看情形不对,抢过去把脉,直觉脉息奄奄,命在垂危,不觉流下泪来,直斥范燕堂道:“你忒也鲁莽,出手好狠,寻常斗气,一个误会便打死了人。你将张礼正拉到一旁无人处,问他党纯睦怎生吩咐,回来与王敖对口,如若不对,我们四人均由你处置。”范燕堂反身一退,拉起张礼正就走,张叔夜、张礼正、王敖三人均是神色坦然。
范燕堂却又旋即放开了手,抢到党纯睦手腕一摸,兀自一惊,顾自言道,“谁让你胡说八道,想不到摔成这般模样”。连点几处胸部大穴护住心脉,吩咐张礼正、王敖立即卸下门板,置于其上,范燕堂左手把脉,右手不断交换封点穴道。张大人面色凝重,在一旁搭手。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党纯睦胸腹起伏,心跳渐强。范燕堂这才停下了手,便要开药方。但荒郊野外哪里有纸?便将白色衣褂脱下,咬破食指,竟开了血衣药方。张大人又是生气又是痛惜,吩咐张礼正去抓药。范燕堂自与王敖抬了党纯睦回军营。
自此党纯睦在范燕堂医治之下渐有好转,但总要时时调整筋脉穴道,始终无法完复原。范燕堂竭力予以调治,小心看护,一来二去,二人竟成了生死弟兄。
光阴荏苒,如此过得二十五年。其间经大宋靖康之难,天地变色,风云转换。一日党纯睦叫来范燕堂,面色凝重:“辛文郁师弟捎来话说,在北国卧底之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为其父辛赞争得一个瞧县县令的官职。韩世忠元帅在此地经营有年,对此举颇为重视。但辛叔叔曾遭奸贼刘豫拉拢,那时坚决不允。此次既不知就里,不得要领,金朝皇帝诏令下来,怕他依然拒绝,还需我尽快告知。再者就是文郁师弟的孩子弃疾聪慧异常,也要带来寻求名师习练武艺。”
范燕堂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拜别了师父,与你同去。”
二人同来宋江墓前拜别,正是:
悲声潇潇中,追忆雄风列列;凄风殷殷里,临沐英气阵阵。
二人于是拜别宋江,北上济南来劝说辛赞赴瞧县上任。范燕堂更要带来辛赞之孙、辛文郁之子辛弃疾教授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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