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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德伯爵博杜安,他在三位法兰克大王的眼里就是一条滑熘熘的鱼。
这个家伙比其故去的父亲还要圆滑,他分明没有什么明确的立场,或者说最大的立场就是自己的利益。他可以向任何一个比自己高贵的贵族下跪,似乎无所谓脸面,只要维系着利益和家族的富贵。
恰是这种灵活的外交关系,使得他在边境市镇布鲁塞尔陈兵并保持克制,与中王国洛泰尔大王对峙但绝不主动出手。另一方面积极与罗斯人做生意,销售羊毛换取财富,乃至这些诺曼人的军事保护,并美其名曰“用羊毛买到了一批强力佣兵”。
他还有第三和第四的举措。
弗兰德斯伯国的正南方是巴黎伯国,与伯爵杰拉德二世关系不错。占有巴黎的杰拉德家族自古是法兰克贵族,如今的内战家族效忠中王国。如今巴黎伯国虽与弗兰德伯国立场相左,爆发战争是不可能的。
攻击北方的弗兰德斯根本捞不到什么利益,且巴黎伯国的南方就是庞大且人口众多的阿基坦。
现在的841年,秃头查理尚未得到他忠诚的巴黎。他人在奥尔良,身边网罗到了一大批忠于自己的南方大贵族,并积极地扩军,不过西王国的军队尚未与洛泰尔大王爆发决定性冲突。
博杜安果断派出信使和这位年轻的西方大王交涉,他直白自称并不会效忠西王国,但彼此可以保持军事合作,乃至悄悄地做生意。
秃头查理前些年还被自己的兄弟软禁,而今被释放真是悲催的有封地而无直控常备军。若非此身高贵身份如何得到一众地方贵族拥趸,也唯有利用这些贵族的力量,确保自己的权势。他年轻气盛,面对不佳的现实,他想要的就是按照父王生前制定的三分天下规则,将独属于自己的那一大片封地拿下。
各位贵族都有自己的立场,且立场是可以突然转变的。
巴黎伯爵杰拉德二世的妻子正是梅茨伯爵阿达尔伯特的女儿,不出意外这个女人的儿子将继承巴黎伯爵的爵位。因这份姻亲关系,巴黎站在中王国的立场。
可是按照先王的规定,纵使两个伯爵由此联姻,还没有秃头的秃头查理必须得到他忠诚的巴黎。
显然杰拉德家族是觉得洛泰尔大王一定可以答应内战完全统御全部的法兰克,这才背弃就条约,去向洛泰尔效忠。
老大洛泰尔,老二丕平,老三路德维希,老四秃头查理。
原本阿基坦当为老二丕平的封地,可惜这位王子打猎意外坠马死去,封地遂被先王转手封给老四查理。老国王偏爱幼子的举措,使得暴毙丕平的独子即丕平二世极为暴怒,这才带着普罗旺斯势力坚决站在洛泰尔大王的立场,毕竟只有打赢了内战,丕平的家族世系才能成为公爵。
活着的三位大王加上他们的侄子,三方混战又有诺曼人介入。
秃头查理是因为与弗兰德斯信使的接触才知晓北方发生了“局势地震”。严重震荡的结果是路德维希大王的实力严重受挫,但诺曼人势力已经历史性地侵入法兰克腹地。
诺曼人?被祖父大帝暴击的那群野人?
诺曼人的斧头尚未砍到查理的头上,他不关心,毕竟自己的东北方向大哥洛泰尔陈兵极众不可不防。
西王国与东王国已经秘密结盟,至于展开联合行动发动对洛泰尔的两面夹击,时机非但没有成熟,甚至机会正在逐渐式微。
“他现在还能占到便宜吗?手里的大军葬送在北方,真的能赢?”查理对自己三哥的未来满是担忧,如此自己当前的举措也愈发保守。
无论大规模怎样抉择,就算日后洛泰尔真的一统法兰克,绝大部分贵族还是照旧过日子。
但博杜安觉得一旦东王国战败,自己的弗兰德斯伯国日后定要被洛泰尔算总账。
没有那个法兰克的伯国比他更加积极介入内战,现在大量的羊毛在兴建得初具规模的新安特卫普的港口堆积如山。而这里,大量的维京船只也聚集起来了。
自蓝狐离开,留在鹿特斯塔德的红狐专心致志经营他的罗斯商铺,一座军事据点拔地而起,兴建的栈桥也足够二十条长船同时停靠,更有一座大栈桥顺着来茵河河流走向插在河道,此处可以左右各停一艘大型船只。
尼德兰地区的小小的鹿特河,此小河两岸尽是丹麦人的殖民点,他们更乐意称呼此地为“新杜里斯特”,并搭建祭司奥丁的祭坛,又恢复了维京仪式,即便不远处就是乌得勒支的大教堂。
乌得勒支主教气得半死,尼德兰伯爵亨利拿骚则是无感。
不过出于过去漫长时代的芥蒂,从波罗的海慕名而来的瑞典、约塔兰乃至老罗斯渔民,他们冲出丹麦海峡沿着海岸线南下,首要就是找寻留里克大王声称的位于鹿特斯塔德的罗斯商铺。
他们自己带着长船而来,在与红狐完成会和后,随即将此地的商铺作为母港,就地在丰饶的河口地区疯狂捕捞大西洋鲱。
历史已经步入它的必然!尼德兰联省国有20的人口完全以鲱鱼为主食,恰是因此附近海域极为丰饶的渔获资源可以支撑起很庞大的人口。
带着拖网捕捞技术而来的北方人震惊于他们可以捞到比丰饶的南波罗地海更多的渔获,且此海域海水更咸,出身维京各部的传统渔业营生又可以做起来。
捕鱼腌渍烤干,作为一种储备粮自己食用,再卖给北方的兄弟们赚钱何其快哉。
作为本地领主,虽然皈依了天主,就如红狐以维京人的身份活了十多年,他信仰的还是叮叮当当的银币。
恰是那些法理上属于罗斯王国治下的臣民,他们到了来茵河河口捕鱼,自己带的长船恰好补足了红狐的船只缺乏。
他已经与弗兰德斯伯国的管家谈好了,算这日子如今正是去收羊毛的机会!
红狐已经孤注一掷,他查验自己手头的全部资金,带着手头全部的银币,组织起船队以和平的姿态冲到曾被留里克王亲毁过的安特卫普。
博杜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在一番详细谈判后,一桩联合商业行动随即展开。
“无论信仰什么,钱的不变的。我的羊毛总价值远超你手头的资金,你可以买走一部分,剩下的羊毛我要借用你的船队,我们一起去科隆!这一次,我要亲自去一趟!”博杜安心血来潮,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所谓自己直接与科隆大主教取得密切联系。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有朝一日可以绕过罗斯人的船队,弗兰德斯自己想办法组织一支有效的船队与科隆达成物资直销。
目前这种想法还不切实际,但第一步要做。同样也是以身作则,以让罗斯人相信自己是真的在落实年初在汉堡签署的和平条约内的义务。
一批羊毛就抵了运费,红狐与博杜安更是达成了价格同盟。
于是,浩浩荡荡的诺曼船队冲入来茵河,多艘长船拖曳着一艘大型船只,此武装货船依旧保留着甲板的扭力弹弓阵位,但乘客寥寥,其船舱里塞满了粗麻布口袋,其内是被压缩得极为瓷实的经过初步清洗、脱脂处理的羊毛。
浩荡船队高悬十字旗,为了赚上一笔快速恢复实力,博杜安亲自上阵。
也恰是这位伯爵大人亲自出马,一度又想起被诺曼人劫掠恐惧的科隆人迅速放下了戒备。
大主教哈德博尔德对羊毛望眼欲穿,毕竟城内大量的手工作坊已经进入停业状态,教区的十一税征收情况已经颇为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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