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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崔凝回到马车,脱去帷帽的那一刻,望舒整个人都傻了。
哭过的红肿双眼没有视线焦距,数道泪痕蜿蜒在惨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血sE,显得鼻头更红了。
“小姐!?怎么回事?大公子呢?”望舒连忙要牵着崔凝坐下,却在握住她时,发现颤抖的手里似乎握了什么东西。
望舒心下紧张,匆忙扳开崔凝手指来看,发现是个做工粗糙的木雕兵人。
“……小姐?”望舒愕然。
崔凝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哽咽对望舒撒谎道:“没…没追到大哥……路…路上遇见个孩子,赠我这木雕……我瞧着……想…想到他……”
没有说出名字,但望舒立刻就知道崔凝说的是谁。
望舒眼眶立刻红了。
自成亲以来,小姐再没有提过易承渊,也没再见她掉泪。
反而是b她还要JiNg神地过日子,成天笑脸迎人,打理家事不曾懈怠,照顾姑爷面面俱到,即便是李氏有意刁难,她的小姐也总是x有成竹去面对。
甚至跪在门口让人指指点点两个时辰,小姐都不曾哭过。
可就这么一个小小木雕,却让小姐泣不成声。
“小姐,我们回府歇息可好?”望舒哽咽着,“煮碗甜汤,吃完睡一觉可好?”
崔凝摇头,颤着声音回:“我这样……不能回…不能回去……”
“城外……城外湖畔的冷胭脂……我想去看看。”
崔凝的声音很轻,像是一说出口,就会立刻消散在风里那般柔和脆弱。
一路上崔凝默默流泪,手中握着木雕不放,就像是失了魂魄。
倚在望舒肩上,崔凝的泪水打Sh她衣裳。
马车一路开到城外,崔凝并没有下车,只是见车窗外赤霞般的冷胭脂开了一整片,就在湖畔映出一池野火。
崔凝倚在望舒肩头沉默看了许久,直到她闭上眼睡去。
而望舒取出车中准备的大衾搭在二人身上,主仆两人就藏在被衾中,对着像是不服冬日萧条般,大放YAn红的花林相依而眠。
久久等不到动静的车夫陆安掀开车帘偷看一眼,见这番景象笑了一下,之后就在马车外烤火取暖,静待小姐醒过来。
许久之后,是烤鱼的香味把她们俩叫醒的,先是望舒r0u了r0u眼睛,再来是已经恢复不少的崔凝,她们醒来的第一句话都是:“……好香啊。”
望舒打开车帘,果然看见是陆安在烤鱼。
陆安今年才十八岁,驾车的功夫相当好,人勤快不说,壮硕的身材也多少能威摄他人,所以崔夫人特地将他派给崔凝。
看见望舒打开车帘,陆安咧开嘴笑道:“我就知道,用这定能把你们叫醒。”
不等望舒开口,陆安主动上前把烤鱼递给她,见到里头醒来的崔凝,他道:“都申时了,再不回去就晚了,小姐,您吃烤鱼,陆安我驾车?”
睡过一觉,状况好多了的崔凝让陆安给逗笑,“鱼烤得这么香,回头得赏你。”
见崔凝笑了,他们二人也都跟着放松不少。
望舒俐落地取出车中的油纸要将鱼r0U喂给小姐,而一旁的崔凝将手上木雕仔细用手帕包起来,直接塞到望舒的衣袋里。
“望舒,这木雕你替我仔细收好,就收在妆匣最里层的那锦盒旁边。”
“是。”
望舒知道那特殊的锦盒,小姐不曾打开过,可每回眼神总会往那儿飘,像是确定东西还在不在。却也不会多放眼神,只一眼确定了还在,小姐就会把视线移开。
隐约之间,望舒猜到那是易承渊的东西,眼下要她把这木雕放旁边,望舒就更确定了。
“还好今日姑爷去寒炉宴了,我们晚些回去无妨。”望舒说完,将剃好刺的鱼r0U塞进崔凝嘴里。
三年一次的寒炉宴总办在初冬时节,在这个时候,各地考过解试的举人们都进了京,这时太学就会办一夜的寒炉宴,让考生们彼此认识,也可以在宴间听太学大儒们谈话。
从未参加过的杜聿今晚自然不会缺席。
听见望舒提起杜聿,崔凝的眼神放得柔了一些。
这几个月的夫妻相处,崔凝没有后悔过,也深深感谢爹娘当初替她考量的这门亲事。
虽说阿娘动不动气急败坏让她和离,可崔凝自己明白,再没有b杜聿更合适的丈夫了。
李氏确实令人头疼,可杜聿家里也就这么一个婆母可称得上是难关,家中下人全是崔府带过去的,很多时候同在尚书府没有两样。
换作嫁给其他人,长辈又多又杂不说,平辈的妯娌、姑嫂之间也有许多弯弯绕绕,还得加上众多下人全是生面孔,这对于当时刚失去婚约的她而言,全都过于疲累了。
而杜聿,很好。
虽然冷漠又不Ai说话了些,可对她终究是敬重的,那份敬重里头还有着对阿爹这个恩师的感激。
在洞房花烛夜同他第一回行房时,他似乎知道自己害怕,所以处处配合着她。
而他与易承渊相似的身形与肤sE,在右掌中同一个位置的疤痕,都让她只要一恐惧,就能闭上眼欺骗自己,此刻的碰触来自心上人。
欢好之后让他抱着入眠的温暖,也让崔凝回到那几个夜里易承渊抱着自己睡下的时光,她尤其喜欢握着他右手掌心的疤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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