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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天胤反手抽出他那柄宽刃大剑,当下横剑,决绝地割向自己的喉管。眼看他就要割喉而亡,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紫影飞速掠空,正撞在天胤紧握剑柄的右手上,撞偏了他的动作。登时,血溅三尺,天胤的剑锋偏离半寸,只割破了颈项,未伤及气管。
紫光回转,紫霄剑退回剑匣。只见玄麒真人白发随风,衣袂飘飘,身姿挺拔,宛若谪仙。他双眼锁定归海鸣,淡然开口:
“身为掌门,若要赔命,也是由吾来赔。十年前,是吾决定加入诛妖盟,炼妖为封。天玄门弟子是得吾授意,才会残杀天下妖灵。这一笔笔命债,追根溯源,该算在吾之身。”
他声音清冷,语调无波无澜,似是无半分悔意。小竹闻言,不由替归海鸣打起抱不平来:“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小蛇哥哥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连半句‘抱歉’也没有。”
玄麒真人表情冷漠,并未作答。倒是一旁须发皆白的老者——元虚真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厉声呵斥:“够了!”
元虚真人立于玄麒身侧,他猛地抬起手,竟是一把扯开了玄麒真人的衣襟。眼前所见,令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玄麒真人裸露的胸膛,已成乌黑一片,皮肤溃烂,皮下隐隐有红血涌动,然不似正常之人。
众人皆惊,惊望玄麒,却见他漠然地掩上了衣襟,将那不似人形的皮肉遮了起来。他冷眼瞥向元虚,淡然道了一句“莫说了”,可元虚却并未听从。这位耄耋老者,一反常态,神色激动,恨声道:
“师兄,时至今日,元虚实是忍无可忍!诛妖盟各派,只道你出头斩妖,是觊觎盟主之位,意图大权在握,指点江山。归海鸣这一众妖魔,只知你冷面无情,残杀天下妖灵。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你,不知道你究竟付出多少——”
说到此处,元虚振袖转身,望向在场众人,大声宣布:
“玄麒真人并非凡人,他本是神兽——水麒麟,他与天玄门师祖?玄天上人是生死之交,因此在玄天师祖仙逝之后,他成为天玄门掌门人,守护灵山。十年前,应龙相柳祸及神州,炼妖为封亦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表面上,师兄统领诛妖盟,杀尽天下妖灵收取内丹,实际上,他祭献自身妖力,用七印星阵之法,将妖灵内丹禁锢于七星柱内,并不会伤及妖灵真元。若不是应龙复苏,残食七星柱内妖灵内丹,他们本不会死。倒是师兄,为守护妖灵内丹,被应龙重创,落得五内皆衰、大限将至的下场!”
元虚之言,震惊四座。不止天玄门普通弟子,就是紫术、天胤等长老,也从不知道,自家掌门竟然是神兽水麒麟所化。而归海鸣更是惊骇失语: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为何当年在寒河之中,他能感受到父母内丹的灵力,并一直跟随至东海。若不是年幼的他救母心切,怒撞星柱,应龙就不会苏醒,父母的内丹便不会被应龙暗中吞食……
“天命既定,因业果报,一切皆有定数,”玄麒真人淡然道,竟是出言劝慰归海鸣,“你阴差阳错,令应龙复苏,实为天意,无须自责。若论因由,仍是吾炼妖为阵在先,才导致今日这局面。”
归海鸣咬紧下唇,良久之后,缓缓收起蟠龙枪,反手扛在背后,冷声道:“我与天玄门的恩怨,自此一笔勾销。”
小竹也跨前一步,抱起双拳,冲玄麒真人弯身一礼:“真人,抱歉,方才是我冲动,言语多有得罪,还望您见谅。原先天玄门伤了小蛇哥哥,又欺上青川山,凶巴巴地找师父要什么云生镜,让我误以为你们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野蛮人。眼下听得其中缘由,才知并非如此,先前多有得罪,对不住了。”
听两位友人都放下心结,毕飞舒了一口气。他缓步上前,冲小竹和归海鸣颔首示意之后,转而望向玄麒真人,拱手一揖,道:“玄麒掌门,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来到天玄门,是为了紫霄剑……”
接着,毕飞将收集四法器、为墨白仙君定魂、询问云生镜下落的情况,一一说明了,只是隐去了神将沧溟的段落,只说是有高人指点。
听完此中经过,玄麒真人淡然道:“若能取得云生镜,便可再度封印应龙。这紫霄剑,吾可以借出。”
毕飞大喜,正待谢过,却听玄麒继续道:“借剑之刻,并非今日。眼下应龙尊者随时会再袭,吾曾答应挚友,守护天玄门,但吾受创匪浅,大限将至,若失紫霄剑,便再无余力。待汝等取得其余三样法器之后,再来天玄门索剑罢。”
玄麒之言,有理有据。小竹、归海鸣、毕飞三人,皆赞同这处理之法,并抱拳谢过。玄麒转而望向被冰墙禁锢的诸位妖化弟子,他竖起两指,御气操纵紫霄剑,只见紫影飞天,继而是漫天霜雪——
雪羽纷纷扬扬,无声飘落。落雪扑灭了火舌,覆上了琉璃屋瓦,林立楼宇。冰华渐起,冰墙越发厚实,冰晶欺上了妖化弟子们的双足,又自下而上,将他们青紫的面目,也冻结于冰霜之中。天地皆白,粉妆玉砌,琼楼玉宇,尽数被飞雪湮没了。
“吾不知解除魔气之法,只能将天玄门暂时冰封。待到寻得解决之道,再为众弟子医治。”玄麒之声,冷若霜雪。
慕子真忽跪地叩拜,沉声道:“师父,子真愿下山,寻找解除魔气之法。”
玄麒真人未出声,只是颔首应允。
慕子真并未起身,仍是双膝跪地,恳求道:“弟子还有个不情之请,请求师父应允,让子真带师弟同去。”
在慕子真说话的同时,妖化了的居尘,正躁动不安地挣扎着,将铁链扯得“铿铿”作响。此时的他,已经听不懂人言,当然也不会明白慕子真所说的“师弟”指的是谁。身被漆黑魔气笼罩着的居尘,灰暗的双目瞪视着铁链另一端的身影,那青紫的面色、可怖的表情、那暴躁的动作,似是随时都会冲上来,将对方拆解入腹一般。
见居尘狰狞模样,天胤真人出言阻拦慕子真:“子真,你疯了!居尘已失了人性,你带着他,迟早会被他杀了!”
听了天胤的劝诫,慕子真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他顺着那沾染了鲜血的铁链,抬眼望向那被他锁链禁锢的妖人,沉声道:
“我已答应阿尘,从今往后,与他并肩而战。”
听了慕子真这句,见对方神色决绝,天胤真人长叹一声,再不多言。而玄麒则默然不语,他静静地凝望着徒儿跪拜的身影,片刻之后,他终是微微颔首,无声首肯。
得掌门应允,慕子真直起身来,他攥紧了手中的铁链,牵着浑身魔气的居尘,义无反顾地踏上茫茫雪羽,缓缓跨出了山门。
“铿嚓……铿嚓……”
两道不屈的背影,一个背脊挺拔、宁折不弯,一个魔气覆身、步伐僵硬。两个并肩的青年,由一道铁链所牵,缓步而行,渐渐融入漫天落雪之中。而那铁链摩擦的悉索之声,也渐行渐远,终是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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