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命运女神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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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巴蒂斯特家，这样下去，就算他们能杀死珀尔曼赶到南岸，恐怕南岸不会幸存下来多少生灵，罗莎琳达也会死，全都会死。</p>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百年前那个魔族公主了。</p>

过了太久平稳生活，理解了人类感情的她，无法承受这份愧疚所带来的束缚！</p>

“成功不是终点，失败也并非终结，我们必须一往无前，唯有与敌人妥协绝不可能。”</p>

兰奇无奈地看向她，回应心念。</p>

他也没有办法了，今天能打到这一步，他们已经尽力了，再就只能祈祷女神保佑了。</p>

如果敌人光是一个珀尔曼，他姑且还有办法战胜，就算有两个敌人，若是敌人还想赢，他也姑且有可能周旋。</p>

可惜敌人偏偏是这种最极端的家伙。</p>

当发现获胜希望不那么大时，便不再追求胜利，选择了纯粹恶心的打法。</p>

“……”</p>

塔莉娅怔怔地望着兰奇。</p>

他们的心念只需一瞬间就能传达，但此刻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p>

另一旁的破碎屏幕上。</p>

“怎么了，你们俩的意见不统一了吗？”</p>

别西卜似乎是发现了他们两个的分歧，满是愉悦地笑了起来。</p>

这种情况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p>

“你们难道是要亲手害死无辜的人吗，这次真的会死哦，即使这样你们也无所谓吗？”</p>

别西卜的声音带着一丝幽怨，仿佛已经模仿起了花都帕里厄今晚将会数不清的亡魂。</p>

“别做梦了。”</p>

兰奇瞥了别西卜一眼。</p>

随即他的目光只盯着眼前的塔莉娅。</p>

“塔莉娅，动手杀掉珀尔曼，再去南岸，能救下多少人救多少人。”</p>

他的心念传递道。</p>

“……？”</p>

塔莉娅看着兰奇，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比谁都温和的兰奇，在这种时候能够这么坚定果断。</p>

“你果断时我会犹豫，你犹豫时我会果断，这样想来，我们两个不就无敌了吗？当谁犹豫时就听另一个的好了。”</p>

兰奇的心声就像想要将她唤醒一般，</p>

“也许你会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今天死掉的人都是因为这个选择而死，你有所谓，你会伤心，你会痛苦，但这并不是你的错！”</p>

兰奇双手紧紧捂着塔莉娅脸颊，让她的眼神都格外错愕，只能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p>

“所有由召唤物犯下的过失都该由召唤者承担，所以你不必顾忌，不需思考，去击败敌人吧，所有的罪过都是我的，你没有任何错，塔莉娅。”</p>

塔莉娅有点不敢相信，这种话有一天会是兰奇对她说出来。</p>

“你又何尝不是有所谓，会伤心，会痛苦呢……”</p>

她的金眸逐渐泛起水光，望着兰奇，她知道兰奇其实比她更在乎克莉丝蒂娜和巴蒂斯特一家人。</p>

但随之转变的是波澜散去之后的坚决。</p>

“我懂了。”</p>

塔莉娅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将空间裂隙再度布在珀尔曼身旁，那是杀意已决的信号。</p>

她和兰奇也许永远无法做到同心同念。</p>

但可以在自己迷茫对方果决的时候，把身心全都交给对方。</p>

没有默契，便是他们之间最佳的默契。</p>

“真是遗憾，看来你们今天做一个以后会悔恨终生的选择。”</p>

被别西卜控制的珀尔曼尽管不断受到全新的致命伤，但仍放声笑道。</p>

既然敌人选择了和他战斗到底，那他也要让敌人尽可能地失去一切，绝不会让洛奇·麦卡西好过！</p>

另一边。</p>

帕里厄北岸4区。</p>

巴蒂斯特伯爵府花园，别西卜仰天笑了起来，笑声癫狂而刺耳，如同恶魔在狂欢。</p>

“洛奇，是你赢了，但你也将永远无法忘记我，我会永远在你心里烙印下罪孽的伤痛。”</p>

他张开双臂，拎着克莉丝蒂娜在雨中旋转，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乐趣，</p>

“让我先给你们表演一下如何把这个少女的血肉烧焦之后，再将骨骼抽离吧。”</p>

随即别西卜望向了宅邸中的巴蒂斯特家人，不止是克莉丝蒂娜，还有此刻巴蒂斯特家人们的表情，也都是绝妙的佳酿，可以赠送给洛奇·麦卡西。</p>

“快住手……！！”</p>

依诺安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想要反扑别西卜。</p>

“不要急嘛，你不觉得这声音很悦耳吗？”</p>

别西卜嘲笑道，又一脚重重地踩在了依诺安的头上，</p>

“怎么样，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的你，这一刻感觉到什么触动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让她叫得再好听一点怎么样？”</p>

他的手轻拧，让克莉丝蒂娜的脊椎骨发出细微而又富有节奏感的节节断裂声，让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她再度发出了呜咽和尖叫夹杂的声音。</p>

越是和洛奇·麦卡西关系密切的人，越值得他花更多时间来折磨，给予洛奇苦楚和负罪感。</p>

“……”</p>

依诺安趴在泥泞满布的草地，绝望地抓紧了地面的泥土。</p>

疼痛，这是她有生以来无法理解的概念。</p>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明白疼痛代表着什么。</p>

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种疼痛，是她宁愿去替克莉丝蒂娜承受那地狱般的折磨，疼痛并不需要肉体上的创伤，灵魂深处最柔软部分的剜割就足矣，不止是短暂一瞬的不适，更是愈发苦楚的凌迟。</p>

她总感觉这种声音很熟悉。</p>

她似乎听见过无数次。</p>

但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哪听过，又为何这么熟悉。</p>

“依诺安……”</p>

“哦？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她还在向你求救呢。”</p>

别西卜将另一只手搭在耳边侧过头，听着克莉丝蒂娜孱弱的声音。</p>

“快逃……”</p>

克莉丝蒂娜的声音愈发变小。</p>

“……”</p>

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依诺安的面颊汩汩滚落，滴入花凋零的水坑中，激起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而那漂浮着花瓣的漆黑水面上，又隐隐倒映她那血一般殷红的影子。</p>

在克莉丝蒂娜快要消失掉的声音中，依诺安的瞳孔不断收缩。</p>

这一瞬间很短，又像很长。</p>

“为什么我会很熟悉呢？”</p>

依诺安的嘴角轻颤。</p>

世界仿佛静止了。</p>

雨还在下，但雨滴仿佛失去了重量，风还在吹，但风声仿佛失去了方向。</p>

万籁俱寂。</p>

火焰，鲜血，焦尸，哀嚎……</p>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昨日重现。</p>

忽然，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p>

意识在不断穿梭，倒退，直到坠落，仿佛整个身体都沉入水面，快要让她窒息的猩红海洋里，身旁全是她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p>

直到她再度回过神，眼前已不再是雨夜，也不再是巴蒂斯特家的庭院，是一片幽暗的河岸。</p>

她仿佛在一片血泊边，看到了自己。</p>

女仆装纯白无瑕的她站在一侧，而河畔的另一端，一个红发的黑袍女人正站在那边朝她笑。</p>

红发女人轻微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p>

但这句话却回响在了依诺安耳边——</p>

因为你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恶徒。</p>

忘了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了吗？</p>

他们在死前不也是发出这样的声音吗？</p>

“……”</p>

趴在地上眼神空洞的依诺安，逐渐聚焦并癫狂了起来。</p>

“我想起来了……”</p>

尘封已久，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如决堤般涌入了她的脑海。</p>

“我是……”</p>

“伊万诺思。”</p>

……</p>

乌云之下原本还在大笑的别西卜，忽然之间感觉到了空气的极寒，还未警觉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右手一轻。</p>

别西卜下意识地低头，想要再次收紧手指，却发现自己原本紧握着少女娇嫩脖颈的右手，竟连带着手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p>

“啊，啊啊啊！”</p>

空荡荡的断口处，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涌出，很快染红了他灰白的皮肤。</p>

生死不明的克莉丝蒂娜，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对面，被那个鬼魅的红发女性抱着。</p>

“这……这怎么可能……”</p>

别西卜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他慢慢抬起头，目光颤巍巍地落在前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惊恐。</p>

那个红发女人仿佛是曼珠沙华的化身，她既令人感到恐怖，又异常美丽，是生与死、创造与毁灭的微妙平衡点，又是掌控着一切的死亡之神。</p>

她眼里已不再是女仆那般温顺恭谦，而是彻底的冷酷无情，那是纯粹的人类恶。</p>

即便是身为恶魔的他，也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难以名状，令他毛骨悚然的邪意。</p>

以及那红色的神代光华——</p>

毫无疑问。</p>

【原初石板-火】的持有者只有一个。</p>

这女人是南大陆恶名昭著的复生教会枢机主教，伊万诺思！！</p>

而且这一刻，别西卜根本不敢质疑这块石板是假的，因为对方身上暴动的魔力，让他感觉到窒息。</p>

这回才真的是命运女神的玩笑！！</p>

他现在都不敢想象自己把毁灭主教惹到了什么地步。</p>

“……我打伊万诺思？洛奇·麦卡西，连这也是你的阴谋吗？！”</p>

别西卜心态有些崩溃地喊道。</p>

这种怪物，恐怕只有真正的大神官来了才有可能挡得住！</p>

泊森魔界，正在杀着珀尔曼的兰奇和塔莉娅也都愣住了。</p>

他们真不知道，依诺安竟然会是毁灭主教伊万诺思。</p>

“兰奇，这是你的谋划吗？”</p>

塔莉娅在见到了兰奇的封印石板后，现在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了。</p>

“这……我哪可能谋划得出来，我又不是神圣皇帝。”</p>

兰奇的表情也很呆，这种功败垂成，却又被敌人帮了的情况。</p>

他心里只感到五味杂陈。</p>

“难道，我……打赢过枢机主教？”</p>

塔莉娅彻底搞不懂了，她好像无意向兰奇许愿的每一句话都会达成。</p>

两人相视一眼，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