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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天开始,她幼小的心里便有了一个大大的梦想,她要做一个高明的医者。日后再也不会有娘亲用性命去交换孩儿的命,她要守护在她们床前,在生死之间,拉住娘亲的手。
所以,当她第一次见到项子骞,用一根金针就解决了父亲的病痛,便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抱住他,嚷着要学这金针。
自那日开始,无论严寒酷暑,无论师傅慈爱还是严厉,她从未想过放弃。每日寸步不离围绕在师傅膝下,一样一样学着辨别药材,一句一句学着熟背医书……
她从未见过娘亲,甚至在梦里,也从未看清过娘亲的容貌。这一次,她努力睁开眼睛,可无论她多努力,都无法拨开眼前如轻纱缭绕般的重重迷雾,始终看不清娘亲的容貌。
“娘……”
“兮儿……”
“娘,兮儿好累。”
“兮儿……”
这声音好熟悉,可却不再是娘亲的声音。是谁?
“兮儿……”
她掀开被子起身,四处张望:“谁在叫我?”
“兮儿,快醒醒……”
这个熟悉的声音仿佛近在耳畔,她却找不到来源。此时,娘亲俯身轻轻抱了抱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兮儿,你该醒了。”
紧接着便将她用力一推,她只觉得身子一凉,眼前一暗,恍然醒了过来。
“兮儿,醒过来。”
“王爷……”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身子靠在一个柔软的地方,她动了动,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这才惊觉,自己竟然靠在骆少钦怀里。
“王爷。”她唤了他一声,他似是长长松了口气,用虚弱不堪的声音说道:“兮儿,你终于醒了。”
她忽然眼眶一热,眼泪就落了下来:“王爷,你怎么样,受伤了吗?”说着,她便伸手摸索着去探查他的伤势。
“我没事,我很好。”
她依旧摸索着,在黑暗中摸到了骆少钦的头,束发的金冠早已不知丢到了何处,此时他长发散乱,披散在脸上,遮住了半边面孔。
她轻轻拨开乱发,将他的脸捧在手心,一寸一寸细细抚摸,他的皮肤微凉,摸上去光滑平整,并未有伤损。可当指尖触到唇角,却是一片粘腻的湿冷。
她心里一凛,仔细感受了一下指尖的触感,几乎立刻就能分辨,那样粘腻的触感并不是泥浆,那样粘腻湿滑的冷意,是血迹。
“你吐血了?”
骆少钦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回答。只沉默的由着她,沿着被鲜血濡湿的胸前衣襟,一路检查他的手臂,肋骨,腹部,双腿……直到她的手指触到了冰冷的巨石。
他的双腿被两块巨大的岩石挤压,自膝上两寸的地方开始,死死卡在两块巨石之间一条狭窄的缝隙里。
巨石的挤压令他的腿骨早已断裂的不成样子,皮肉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血迹湿透了衣袍,在他身下的岩石间蜿蜒流淌,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王爷!你的腿……”
尹婉兮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竟是被巨石重伤了双腿,血流不止,被死死困在这片凹凸不平的巨石堆上。
来不及多想,她跪在这一堆乱石上,咬牙撕下自己裙摆处的两块衣襟,艰难的环过他无法动弹的腿,避开伤处,死死扎紧,替他暂时止住血。转身摸索着,探上他手腕间的脉搏。
片刻之后,她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令骆少钦如此虚弱不堪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腿上的重伤,他的脉象早已微弱如烛火,仿佛轻轻呵一口气就会熄灭,化为一缕幽幽的余烬。而这微弱的跳动却偏偏忽急忽缓,忽沉忽浮,忽虚忽实……
她心下一沉,这样的脉象,再熟悉不过。以她的医术,在刚刚身中奇毒的时候,便常常替自己诊脉,想诊出这奇毒的奇特之处。可任凭她如何仔细感受,都诊不出脉象的丝毫异常,除了师傅项子骞,没有人能诊出她身中奇毒。
直到毒发之时,她服下师傅为他配置的解药,暂时压制住毒发。待心中的绞痛渐渐平息,她缓过一口气来,便将指尖探上了手腕,原来毒发之时,她的脉象会忽急忽缓,忽沉忽浮,忽虚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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