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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至今,权力纷争之地都少不了流血牺牲,嬗变反目。
宋楚翘迈过门槛,穿过小院的花园,通过一条鹅卵石曲径走向了一扇留着一条缝隙的木门。他脚步匆忙,神情严肃,身上的衣服被肌肉绷得结结实实,连牙关也下意识咬紧,仿佛将要面临狂风暴雨的危机。
缝是为他留的。宋楚翘径直推开门,架势很足,动作却很轻。他推开门的同时脸上的神情就变了,变得温驯、平静和晚辈面对长辈时的谦卑。“爷爷。”他喊道。
正在书桌旁泼墨的老人手上一顿,却并未抬头,他戴着老花眼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一会皱眉,一会舒展,半晌才说道,“来了。来给我磨墨。”
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宋楚翘赶紧快步走过去。
相比较他魁梧的身材,他磨墨的手法显得分外细致。磨墨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最考验人的耐性和技巧。因为磨墨时间比较长,为了避免右手酸累,姿势要端正。又为了让墨汁细而均匀,力道曲直要适中,还得保持持墨的垂直平正,用力过轻,速度太缓,浪费时间且墨浮;用力过重,速度过急,则墨粗而生沬,色亦无光。
单论磨墨这一项,宋家这一代人里没人能得比上他。
只是宋楚翘刚走近书桌,脸色就禁不住大变。
镇尺下压得白色宣纸上,跃然是一首曹植著名的《七步诗》!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宋楚翘迟迟没伸出拿墨锭的手。他眼神死死盯着宣纸上的七步诗,一声不吭。
老人终于抬起头看了他眼,然后又低头兀自用毛笔蘸饱砚台里最后一少许墨汁,在诗的末尾打上一个大大的“?”。
宣纸白得刺眼,墨却黑得醒目。黑白相互印衬,让宋楚翘脸上出现痛苦、难过、自我挣扎和悔过的种种情绪,突然,他眼圈一红!
“送给你了。”老人像是累极了,搁下笔,坐在了椅子上。
墨迹未干,宋楚翘并不能立刻收起,但他用手虚空抚摸着纸上的每一个字,犹如抚摸情人般温柔心颤,眼含热泪,情绪激动。
“对不起,爷爷。”一滴泪悄无声息得砸在纸上,晕开。再抬起头时,宋楚翘已经换了神情,变得坚定,坚强,和坚忍。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宋青屿望向宋楚翘,眼神中带着审视,声音虽低沉却暗含告诫,“你们是兄弟,亲兄弟!”
宋楚翘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站在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伸手随意抹掉脸上干涸的泪。
他手机装在裤兜还在持续不断的发出震动,但他没有接。突然,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和身份地位完不相符合的动作显得随性而自然,他为自己点上一支烟,并没有吸,而是看着它缓缓燃烧,烟蒂落地,犹如古时点一炷香计时般,等着什么人。
宋楚翘知道,宋青屿还是心软了。一会,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恶仗!
烟未燃尽,就听见门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宋楚翘将烟扔在地上,起身,碾碎,然后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将车吱嘎停下,江暮染迅速分配好了角色,她指着宋人杰说道,“你是男二号。”又吩咐车上的司机和保镖,“你们是群演,等会把他抬下车后,就站着别动,主要目的是为了凑人数。不过要是有需要,你们就打个群架。”
拍了拍手,她起了范地说道,“行了行了,大家快点各就各位,我们的戏马上就要开拍了。”
大家迅速将宋人杰抬下车,顾倾城没被分到角色也没动,笑着问道,“我不在戏里?”
江暮染立马说道,“我们是大男主剧,不需要女性角色。再说了,你是策划,我是导演,工作人员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
“OK!”顾倾城笑着颔首,“那就等江导的好戏上演了。”
江暮染点点头,穿着袈裟就跳下车去指导人员到位。
大牌导演都最讨厌剧组有人迟到的。所以一分钟后,当薄玉的车超速赶到,江暮染也觉得她“姗姗来迟”,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极其“不尊重”!!!
一个演反派的小角色也敢这么嚣张?于是她站在宋人杰的轮椅后面破口大骂,直到薄玉阴沉着愤怒的脸从车里下来。
“嘎嘎嘎,”薄玉一下车就阴森地笑了起来。她饶有趣味的盯着宋人杰,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而又新奇的玩意儿,开口说道,“原来还有条断了腿的狗坐在车里。怎么?你们成一伙的了?”
宋人杰见到薄玉,终于不再是一副神游天外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眼中的恨几乎要溢出来,他手操纵着轮椅就要朝薄玉撞去,被江暮染牢牢捏住把手,不满地说道,“你干什么呢?还没到你的戏份。”
顾倾城没从车里下来,她只是兴趣盎然又一脸漠然的盯着眼前正在上演的戏码。她觉得江暮染只当歌手简直屈才,看看她的控场能力,再看看她激发演员临场发挥和一言不合就开骂的能力,活脱脱一个当着演员的导演————艺术细胞与生俱来。
宋楚翘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在想自己该怎么面对宋人杰,今后又如何安顿他,怎么安顿能让宋青屿满意……他没想到,一出来会看见如此混乱的场面:分不清是几拨人马扭打成一团,一个穿着像电视剧里和尚才穿的戏服的人正推着一个轮椅专往人堆里扎,而一个歇斯底里的瘸子在追着要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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