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2 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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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大，已无片瓦立足。</br></br>死，也死无去处！</br></br>两个大活人相对而泣，只是泪都往心里流。</br></br>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br></br>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沉默，沉默着。</br></br>心，一个热血暗涌，一个冷冻如冰！</br></br>北方的春，夜间仍有萧索之意。</br></br>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树梢摇曳，微风飕然，夜寒如水。</br></br>风，从窗口吹入。</br></br>夏芸站在风口，熊倜迎着风走上前没有抱夏芸，只是用手轻轻地拉着夏芸的衣角，眼眶湿润了，他告诉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千万不能在自己女人面前落泪。可是，话有说回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只是未到伤心处。</br></br>“芸儿……风，风大了……”熊倜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滚烫的泪珠就要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可还是强忍着。</br></br>夏芸听到熊倜的声音哽咽住了，她转过头，目光正好与熊倜对视。她倜深情的眼神，急忙又转头，泪水无声地流下，只是滴在心底，还结成了冰。</br></br>“芸儿，你转过身来，不要让风吹着。”熊倜的手还是伸了出去抱着夏芸，他用力转动了一下夏芸的腰，夏芸摆动了下，有意回避着熊倜。</br></br>“你不敢是吗？”熊倜吞了一下口水，又哽咽了一下。</br></br>夏芸没有说话，她怎么可能忘记。她初次见到熊倜的时候，他正在给逍遥子买药。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睛，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善良，让她不得不为他折服。</br></br>她又怎么能忘记，在花满楼，也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熊倜，深深地，一次次地问自己，把她心底最强烈的防线给打破了。</br></br>他用他温暖的怀抱让自己那颗冰封的心渐渐融化了。</br></br>夏芸想到这，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害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又一次被他所感动。</br></br>夏芸，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下去。夏芸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br></br>她又把熊倜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无情地甩开，侧身，准备转身离去，一颗晶莹的泪珠，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夺眶而出。</br></br>熊倜紧紧抓住夏芸的手，夏芸用力挣脱，熊倜整个人从后面又直接抱着夏芸，头放在夏芸的肩膀上，说：“芸儿，你就真的这样狠心？”</br></br>夏芸没有说话，心里五味杂陈。</br></br>“芸儿，你难道把我们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吗？”熊倜用力地紧紧抱着夏芸。</br></br>夏芸哽咽了一下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夏芸说完这话，又忍住眼泪不往下流，心里拼命地说着：我怎么可能忘记，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极北寒宫，你用你的命救了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们两就分不开了，我也不想跟你分开。</br></br>夏芸说着突然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知道她中了一种毒，这种毒叫情毒。她中的不是一般的情毒，是一种蛊毒，除了熊倜才能解，可是，她现在不能服用这解药。</br></br>“芸儿，我们一起想办法”熊倜用力地抱着夏芸，使得夏芸无力挣脱自己的手。</br></br>“熊倜，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夏芸说着，这一次她没有把熊倜的手甩开，而是用力拉到自己的胸前紧扣着。</br></br>熊倜再次把头靠在夏芸的后背上，紧贴着她如漆的黑发。</br></br>江湖，何为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br></br>即使退隐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山林，不为名利，只图一世清宁，过属于自己清净的日子，哪也只是妄想。</br></br>何况两人置身于闹事，当然，有的人能大隐于市，不过，熊倜和夏芸已经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了。</br></br>熊倜原本属于一个本不该属于江湖的荒林，在有人踏入的那一刻，就打破了原本属于它的寂静。</br></br>从此，它便成了江湖。</br></br>从此，熊倜就踏入了江湖。</br></br>熊倜曾是个奴隶，后来成为一个杀手。</br></br>但无论奴隶还是杀手，熊倜都还算是个人。</br></br>熊倜如今是神。</br></br>剑神。</br></br>剑神只有走剑神的路。</br></br>那么，剑神的路是什么路呢？</br></br>熊倜有一把剑，熊倜的剑是神剑。</br></br>剑神！</br></br>神剑！</br></br>熊倜如果只是熊倜，无论是奴隶，还是杀手，那个时候他还是人，人是有退路的。</br></br>神，特别是剑神，他的路只能勇往直前。</br></br>夏芸说得对！</br></br>夏芸。</br></br>夏芸是个有趣的姑娘。</br></br>夏芸也是一个神秘的姑娘。</br></br>夏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神秘的姑娘。</br></br>夏芸一直是一个很神秘的姑娘。</br></br>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真实的名字，她只有一个名字叫夏芸，甚至叫芸公子。</br></br>夏芸的路是神秘的，熊倜想。可他越想越不楚。</br></br>夏芸的路从来就是神秘的，就不为人所知，甚至夏芸自己也不清楚。</br></br>夏芸一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夏芸没有爹娘，夏芸只有一块“九”字金牌，这块“九”字金牌就是她的全部。</br></br>这块“九”字金牌像一个魔鬼，操纵着她的灵魂，夏芸只不过是一具躯壳。</br></br>夏芸之所以神秘就在这里，躯壳里面是什么，永远没有人能。</br></br>夏芸就这样神秘！</br></br>夏芸被熊倜紧紧地抱着，感觉这具躯壳里面有一种东西在跳动，那是自己的心。</br></br>“熊倜，我给你一样东西。”夏芸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给熊倜，“这是暗杀名单。”</br></br>“什么？”熊倜心里一惊，放开抱着夏芸的手，“暗杀名单。”</br></br>“嗯。”夏芸转过身来，倜，两人都没有退路，只能向前，手拉着手一起往前走，“九道山庄的杀手已经倾巢出去，冷血也来到京城，第一个暗杀名单就是小皇帝。”</br></br>“冷血，冷血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熊倜是个满脑子都装着问题的人，那怕他已经成神，他也是一个装满着问题的神。</br></br>夏芸笑了，熊倜又回到了从前，刚才自己感觉已经没有退路，熊倜就是熊倜，他很自然就退回到了从前。</br></br>“芸儿，你笑了。”熊倜也笑了。</br></br>“你问题真多！”夏芸笑着说。</br></br>“芸儿，熊廷弼的命如何？”</br></br>“熊倜，要保熊廷弼的命已经没有可能，至多可以缓存，那也要用钱去存命”。</br></br>熊倜紧紧地抱着夏芸，夏芸依在熊倜的怀中，两人就这样相互靠在一起，站着说话。</br></br>“……”</br></br>蛰雁惊起，远处忽然隐隐传来车辚马嘶。</br></br>天，已经亮了。</br></br>熊倜纵身一跃从窗口飞向院墙外的树梢，下无人才从容落地向皇宫走去。</br></br>熊倜的怀中揣着一张夏芸给他的暗杀名单，第一个就是小皇帝。</br></br>熊倜色大约已是寅末卯初，不由飞奔皇宫而去。来到皇宫前，己没穿朝服，想想他也不从大门进，来到宫墙僻静处正要一跃而上。</br></br>突然栋站在不远的地方。</br></br>熊倜大大方方地向前走去，栋一脸的疲惫和无奈。</br></br>“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专门在此等候。”</br></br>“怎么了？你有事找我。”</br></br>“算我有事，也是你的事。”王栋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头，“小师妹回京了，带来消息说九道山庄的杀手已经倾巢出去，冷血也来到京城，第一个暗杀名单就是小皇帝。”</br></br>“这事我已经知道。”熊倜色，“小皇帝要早朝了，我先进宫去打听点事。”</br></br>“只怕你已经去不得了！”</br></br>突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来，熊倜感觉空气中也染着屠杀的残酷，好像眼前出现着一幕一幕的血肉横飞惨状。</br></br>熊倜心里一惊，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br></br>“昨天夜里，京师怕只有这里无事。”王栋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头，“昨夜的京师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br></br>“芸儿，你，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熊倜掏出夏芸给自己的暗杀名单，小皇帝排在首位。</br></br>熊倜杀名单，第二名内阁首辅三朝元老叶向高，其次依次有礼部尚书孙慎行，都御史邹元标赵南星，吏部尚书孙承宗，左副都御史高攀龙，左副都御史杨涟，企都御史左光斗……</br></br>魏忠贤要翻脸了，他是想借夏芸和冷血之手。</br></br>熊倜想到这一身的冷汗。</br></br>熊倜色，寅时快过了，卯时小皇帝就要早朝，“不好！下一步，夏芸和冷血要怎样还不知道，要早朝了，我还是先去皇宫。”</br></br>“魏忠贤已经在四下搜捕你，你回去正是自投罗网。”王栋说着，“皇宫里面还是我来处理，更方便一些。”</br></br>“京师这个烂摊子可不好收拾。”</br></br>开始，魏忠贤党派与这派官僚的关系还不太紧张。</br></br>魏忠贤敬重赵南星，在熹宗面前对他大加称赞。二人并坐弘政门议事，赵南星郑重告诫魏忠贤：“主上冲年，内外臣子，会各努力为善。”这话虽使魏忠贤心中不快，也还没有到翻脸的程度。</br></br>左光斗与这些人志同道合，遇事大胆直言，严厉考核人物，区别流品，正直的人都依靠他们，而忌恨他的人至不能相容。</br></br>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左光斗再次晋升并拜官左佥都御史。这时，韩戈广赵南星高攀龙杨涟郑三俊李邦华魏大中诸人都身居要职，魏忠贤还不敢翻脸。</br></br>辽东战事惨败，这是魏忠贤翻脸的机会。</br></br>只怕京师从此处处是刀光剑影。